第29章 蟲豸凝寒掌作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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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但尋常毒蟲易捉,要像從前這般,每捕到的都是殺奇古怪、珍異厲害的劇毒蟲豸,卻是可遇不可求了。

    更有一件令他後擔心之事,隻怕中原的高手識破了王鼎的來曆,誰都會立之毀去,是以一日不追回,一日便不能安心。

     他在陝西境内和一衆弟子相遇。

    大弟子摘星子幸而尚保全一條性命,卻已武全失,被衆弟子一路上毆打侮辱,虐待得人不像人,二弟師鼻人吼子暫時接領了大師兄的職位,衆弟子見到師父親馬自出,又驚怕又,均想師命不能完成,這場責罰定是難當之極,幸好星宿老怪正在用人之際,将責罰暫且寄下,要各人戴罪立功。

     衆人一路上打探丐幫的消息。

    一來各人生具異相,言語行動無不令人厭憎,誰也不願以消息相告;二來蕭峰到了遼國,官居南院大王,武林中真還少有人知,是以竟然打聽不到半點确訊,連丐幫的總舵移到何處也查究不到。

     這一日天狼子無意中聽到丐幫大智分舵聚會的訊息,為要立功,竟迫不及待孤身闖了來,中了全冠清的暗算。

    總算他體内本來蘊有毒質,蠍子毒他不死,逃得性命後急忙禀告師父。

    丁春秋當即趕來,不料空具一身劇毒和深湛武功,竟緻巨蟒纏身,動彈不得。

     丁春秋不答全冠清的問話冷冷的道:“你們丐幫中有個人叫喬峰,他在哪裡?快叫他來見我。

    ”全冠清心中一動,問道:“閣下要見喬峰,為了何事?”丁春秋傲然道:“星宿老仙問你的話,你怎地不答?卻來向我問長問短。

    喬峰呢?” 全冠清見他身子被巨蟒纏住,早已失了抗拒之力,說話卻仍然這般傲慢,如此悍惡之人,當真天下少有,便道:“星宿老怪天下皆聞,哪知道不過是徒負虛名,連幾條小蛇兒也對付不了。

    今日對不起,我們可要為天下除一大害了。

    ” 丁春秋微微一笑,說道:“老夫不慎,折在你這些冷血畜生手下,今日魂歸西方極樂,也是命該如此……” 他話未說完,一個被巨蟒纏住了的星宿弟忽然叫道:“丐幫的大英雄,請你放了我出來,會有大大的好處。

    我師父詭計甚多,你防不勝防。

    你一個不小心,便着了他的道兒。

    ”全冠清冷冷的道:“放了你有什麼好處?”那人道:“我星宿派共有三件寶物,叫做星宿三寶。

    隻有星宿老怪和我知道收藏的所在。

    你饒了我性命,待你殺了這星宿老怪之後我自然取出獻上。

    倘若你将我殺了,這星宿三寶你就永遠得不到了。

    ” 另一名星佰弟子大叫:“大英雄、大英雄,你莫上他的當!星宿三寶之中,有一寶早給人盜去了。

    你還是放我的好。

    隻有我才忠心,決不騙你。

    ” 霎時之間,星宿派群弟子紛紛叫嚷起來:“丐幫大英雄,你饒我性命最好,他們都不會對你忠心,隻有我死心塌地,為你效勞。

    ”“大英雄,星宿派本門功夫,我所知最多,我定會一古腦兒的都說了出來,決不會有半點藏私。

    ”“本派人衆來到原中,實有重大圖謀,主要便是為了對付你們丐幫。

    衆位大英雄,你們想不想知道詳情?”“咱們在星宿海之旁藏得有無數金銀财室,我知道每一處藏寶的所在。

    我帶你們去挖掘出來,丐幫的英雄好漢從此不必再讨飯了。

    ”這些人七張八嘴,獻媚和效忠之言有若潮湧,有的動之以利,有的企圖引起對方好奇之心,有的更是公然撒謊,荒誕不經。

    有些弟子已被毒蛇咬傷或已給巨蟒纏得奄奄一息的,也均唯恐落後,上氣不接不下氣的争相求饒。

     群丐萬想不到量宿派弟子竟如此沒骨氣,既是鄙視,又感好奇,紛紛走近傾聽。

    全冠清冷冷的道:“你對自己師父出不忠心,又怎能對素無淵源的外人忠心?豈不可笑?” 一名星宿弟子道:“不同,不同,大大的不同。

    星宿老怪本領低微,我跟着他有什麼出息?對他忠心有何好處?丐是星宿老怪所能比拟?”“是啊,丐幫收容了星宿派的衆弟子,西域和中原群雄震動,誰不佩服丐幫英雄了得?”“‘英雄’二字,不足以稱衆位高人俠士,須得稱‘大俠’、‘聖人’、‘世人救星’才是!”“我能言善道,今後周遊四方,為衆位宣揚德威,丐幫大俠的名望就天下無知聞了。

    ”“呸,丐幫大俠的名頭已天下皆知,何怕要你去多說?‘聖人’、‘世人救星’的稱号,是小人第一個說出來的。

    他們拾我牙慧,毫無功勞。

    ” 一名丐幫的五袋弟子皺眉道:“你們這批卑鄙小人,叫叫嚷嚷的令人生厭。

    星宿老怪,你怎地如此沒出息,盡收些無恥之待做弟子?我先送了你的終,再叫這些家夥一個個追随于你,老子今日要大開殺戒了!”說着呼的一掌,便向丁春秋擊去。

     這一掌勢挾疾風,勁道甚是剛猛,正中丁春秋胸口。

    那知丁春秋渾若無事,那乞丐卻雙膝一軟,倒在地下,蜷成一團,微微抽搐了兩下,便一動不動了。

    群丐大驚,齊叫:“怎麼啦?”便有兩名乞丐伸手去拉他起身。

    這兩人一碰到他身子,便搖顯幾下,倒了下去。

    旁邊三名丐幫弟子自然而然的出手相扶,但一碰到這二人,便也跌倒。

    其餘幫衆無不驚得呆了,不敢再伸手去碰跌倒的同伴。

     全冠清喝道:“這老兒身上有毒,大家不可碰他身子,放暗器!” 八九名四五袋弟子同時掏出暗器、鋼镖、飛刀、袖箭、飛蝗石、紛紛向丁春秋射去。

    丁春秋一聲大喝,腦袋急轉,滿頭白發甩了出去,便似一條短短的軟鞭,将十來件暗器反擊出來。

    但聽得“啊喲”、“啊喲”連聲、六七名丐幫幫衆被暗器擊中。

    這些暗器也非盡數擊中要害,有的擦破一些肉,但幾名乞丐立時軟癱而死。

     全冠清大叫:“退開,退開!”突然呼的一聲,一枝鋼镖激射而至,卻是丁春秋将頭發住了鋼镖,運勁向他射來。

    全冠清忙手中鐵笛格打,當的一聲,将鋼镖擊得遠遠飛了出去。

    他想這星宿老怪果然厲害,隻有驅蟒制其死命,當即将鐵笛湊到口邊,等要吹奏,蓦地裡嘴上一麻,登時頭暈目眩,心知不妙,急忙抛下鐵笛,便已咕咚一聲仰天摔倒。

    群丐大驚,當即有兩人搶上扶起。

    全冠清迷迷糊糊的叫道:“我……我中了毒,大……大夥兒……快……快……去”群丐早已吓得魂飛魄散,擁着他飛也似的急奔而逃,于滿地屍骸、布袋、毒蛇、再也不敢理會。

     遊坦之蹲在草叢這中,驚疑無已,不敢稍動。

    四下裡一片寂靜,十餘名乞丐都縮成了一圓球,便如是一隻隻遇到的敵人的剌猬,顯然均已斃命。

     那些巨蟒不經全冠清再笛聲相催,不會傷人,隻是緊緊纏住了丁春秋師徒。

    星宿派衆人誰都不敢掙紮動彈,惟恐激起蛇兒的兇性,随口咬将下來。

     這麼靜了片刻,有人首先說道:“師父,你老人家神功獨步天下,談笑之間,随說便将這批萬惡不赦的叫化兒殺得落荒而逃……”他話未說完另一名弟子搶着說道:“師父,你莫聽他放屁,剛才說那些叫化兒是‘大俠’、‘聖人’的就是他。

    ”又有一名弟子道:“咱們追随師父這許多年,豈不知師父有通天徹地之能?剛才跟那些叫化兒胡說八道,全是騙騙他們的,好讓他們不防,以便師父施展無邊法力。

    ” 忽然有人放聲大哭,說道:“師父,師父!弟子該死,弟子胡塗,為了貪生怕死,竟向敵人投降,此時悔之莫及,甯願死在毒蟒的口下,再也不敢向師父求饒了。

    ” 衆弟子登時省悟:師父最不喜歡旁人文過飾非,隻有痛斥自己胡塗該死,将各種各樣罪名亂加在自己頭上,或許方能得到師父開恩饒恕。

    一霎時間,人人搶着大罵自已,說自己如何居心不良,如何罪該萬死。

    隻将草叢中的遊坦之聽得頭昏腦脹,莫名其妙。

     丁春秋暗運勁力,想将纏的身上的三條巨蟒崩斷。

    但巨蟒身子可伸可縮。

    丁春秋運力崩斷,蟒身隻略加延伸,并不會斷。

    丁春秋遍體是毒,衣服頭發上也凝聚劇毒。

    群丐向他擊打或發射暗器,盡皆沾毒,他巨蟒皮堅厚韌滑,毒素難以侵入。

    隻得群弟子還在唠叨不停,丁春秋怒道:“有誰想得出驅蛇之法,我就饒了他性命。

    難道你們還不知道我的脾氣?有誰對我有用,我便不加誅殺。

    你老是胡說八道,更有何用?” 此言一出,群弟子登時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有人說道:“隻要有人拿個火把向這些蟒蛇身上燒去,這些畜生便逃之夭夭了。

    ”丁春秋罵道:“放你娘的臭屁!這裡曠野之地,前不把村,後不把店,有誰經過?就算有鄉民路過,他們見到這許多毒蛇,吓得逃走也來及,哪裡還肯拿火把來燒?”跟着别弟子又亂出主意,但每一個主意都是有着邊際,各人所以不停說話。

    隻不過向師父拼命讨好,顯得自己确是遵從師命而在努力思索而已。

     這樣過良久,有一名弟子給一條巨蟒纏得實在喘不過氣來了,昏亂中張中向那蟒蛇身上咬去。

    那蟒蛇虼痛,張口向他咽喉反咬,那弟子慘呼一聲,登時斃命。

     丁春秋越焦急,倘若被敵人所困。

    這許芳之間,他定能毒行詭,沒法脫身,偏偏這些蛇兒無知無識,再巧妙的計的策也使到它們身上,隻怕這些巨蟒肚餓起來一口将自己吞了下去。

     他擔心的事果真便即出現,一條巨蟒久久不聞笛聲肚中卻已餓得厲害,張開大口,咬住了所纏住的一名星宿弟子。

    那弟子大叫:“師父救我,師父救我!”兩條腿已神被那巨蟒吞入了口中。

    他身子不住的給吸入巨蟒腹中,先入蛇口慢慢的給吞至腰間,又吞至胸口,他一時未死,高聲慘呼,震動曠野。

     衆人均知自己轉眼間便步他塵,無不吓得心膽裂。

    有一人見星宿老怪也束手無策,不禁惱恨起來,開口痛罵,說都是受他牽累,自己好端端的在星宿海旁牧羊為生,卻被他威脅利誘,逼入門下,今日慘死于毒之口,到了陰間,定要向閻羅王狠狠告他一狀。

     這人開端一罵,其餘衆弟子也都紛紛喝罵起來。

    各人平素受盡星宿老怪的荼的毒虐待,無不懷恨在心,是敢怒而吵敢言而已,今日反正是同歸于盡,痛罵一番,也稍洩胸中的怒氣。

    一人大罵之際,身子動得厲害,激怒了纏住屯他的蟒,一口便咬住了他的肩頭,那人大叫:“啊喲,啊喲!救命,救命!” 遊坦之見這一幹人個個給蟒蛇纏住了不得脫身,中心已無所顧忌,從草叢站起身來,眼見此處不是善地,便欲及早離去。

     星宿派衆人鬥然間見到他頭戴鐵罩的怪狀,都是一驚,随即有人想起,惟他可以救命,叫道:“大英雄、大俠士,請你拾些枯草,點燃了火,趕走這些蟒蛇,我立即送你……送你一千兩銀子。

    ”頃刻之間頌聲大作,而所許的的重酬,也于轉瞬間加到了一百萬兩黃金。

     這些人罵人本領固是一等,而谄谀稱頌之才,更是久經曆練。

    遊坦之一生中,幾曾聽人叫過自己為“大英雄”、“大俠士”、“仁人義士”、“當世無雙的好漢”?給他們這般捧上了天去,隻覺全身輕飄飄地,宛然便頗有“大英雄”、“大俠士”的氣概,一百萬兩黃金倒也不在意下,隻是阿紫姑娘不能親耳聽到衆人對自己的稱頌,實是莫大憾事。

     當下撿拾枯草,從身邊摸出摺點燃了,但見到這許許多多形相兇惡的巨蟒,究竟十分害怕,心想莫要惹惱了這些大蛇,連自已也纏在其内,尋思片刻,先撿拾枯枝,燒起了一堆熊熊大火,擋在自己身前,然後拾起一根着了火的枯枝,向離自己最近的一條大蛇投去。

    他躲在火堆之後,轉身蓄勢,若是這大蛇向自己竄來,那便立時飛奔逃命,什麼“大英雄”、“大俠士”,那也隻好暫且不做了。

     蟒蛇果然甚是怕火,見火焰燒向身旁,立松開纏着的衆人,遊入草叢之中,遊坦之見火功有效,在星宿派諸人歡呼聲中,将一根根着了火的枯枝向蛇群中投去。

    群蛇登時紛紛逃竄,連連長達數丈的巨蟒也抵受不住火焰功逼,松開身子,蜿蜒遊走。

    片刻之間,數百條巨蟒和毒蛇逃得幹幹淨淨。

     星宿派利諸弟子大聲頌揚:“師父明見萬裡。

    神機妙算,果然是火功的方法最為靈驗。

    ”“師父洪福齊天,逢兇化吉!”“全仗師父指揮若定,救了我等的蟻命!”一片頌揚之聲,全是歸功于生宿老怪,對遊坦之放火驅蛇的功勞竟半不句不提。

     遊坦之怔怔的站在當地,頗感奇怪,尋思:“片刻之前你們還在大罵師父,這時卻雙大贊起師父來,而我這‘大英雄’、‘大俠士’卻又變成了‘這小子’,那是什麼緣故?” 丁春秋招了招手,道:“鐵頭頭子,你過來,你叫什麼名字?”遊坦之受人欺辱慣了,見對方無禮,也不以忤,道:“我叫遊坦之。

    ”說着便向前走了幾步。

    丁春秋道:“這些叫化子死了沒有?你去摸摸他們的鼻息,是否還有呼吸。

    ” 遊坦之應道:“是。

    ”府身伸手去探一名乞丐的鼻息,隻覺着手涼,那人早已死去多時。

    他又試另一名乞丐,也是呼吸早停,說道:“都死啦,沒了氣息。

    ”隻見星宿派弟子臉上都是一片幸災樂禍的嘲弄之色。

    他不明所以,又重複了一句:“都死啦,沒了氣息。

    ”卻見衆臉上戲侮的神色漸漸隐去,慢慢變成了詫異,更逐漸變為驚訝。

     丁春秋道:“你每個叫化都去試探一下,看尚有那個能救。

    ”遊坦之道:“是。

    ”将十來個丐幫弟子都試過了,搖頭道:“個個都死了。

    老先生功力實在厲害。

    ”丁春秋冷笑道:“你抗毒的功夫,卻也厲害得很啊。

    ”遊坦之奇道:“我……什麼……抗毒的功夫?” 他大惑不解,不明白丁春秋這話是什麼意思,更沒想到自己每去探一個乞丐的鼻息,便是到鬼門關去走了一遭,十多名乞丐試将下來,已經厲了十來次生死大險。

    他自然不知星宿老怪被蟒纏身,無法得脫,全仗他喧小子相救,江湖上傳了出去,不免面目無光,因此巨蟒離去之後,立時便起意殺他滅口。

    不料遊坦之經過這幾個月來的修習不辍,冰蠶的奇毒已與他體質融合無間,丁春秋沾在群丐身上的毒質再也害他不得。

     丁春秋尋思:“瞧他手上肌膚和說聲音,年紀甚輕,不會有什麼真本領,多半是身上藏得有專克毒物的雄黃珠、辟邪奇香之類寶物,又或是預先服了靈驗的解藥,這才不受奇毒侵。

    ”便道:“遊兄弟,你過來,我有話說。

    ” 遊坦之雖見他說得誠懇,但親眼看到他連殺群丐的殘忍狠辣,又叫到他師待間一會兒謅谀,一會兒辱罵,覺得這種人極難對付,還是敬而遠之為妙,便道:“小人身要事,不能奉陪,告退了。

    ”說着抱拳唱喏。

    轉身便走。

     他走出幾步,突覺身旁一陣微風掠過,兩手腕上一緊,已被人抓住。

    遊坦之擡頭一看,見抓住他的是星宿弟子中的名大漢。

    他不知對方有何用意,隻見他滿獰笑,顯非好事,心下一驚,叫道:“快放我!”用力一掙。

     隻聽得頭頂呼的一聲風響,一個龐大的身軀從背後躍過分頭頂,砰一聲,重重撞在對面山壁之上,登時頭骨粉碎,一個頭顱變成了泥漿相似。

     遊坦之見這人一撞的力道竟這般猛烈,實是難以相信,一愕之下,才看清楚便是抓住自己的那個大漢,更是奇怪:“這人好端端地,怎麼突然撞山自盡?莫非發了瘋,”他決計想不到自己一掙之下,一股猛勁将那大漢甩出去撞在山上。

     星宿派群弟子都是“啊”的一聲駭然變色。

     丁春秋見他摔死自己弟子這一下手法毛手毛腳,并非上乘功夫,隻是膂力異常了得,心想此人天賦神力,武功卻是平平,當下身形一幌,伸掌按上了他的鐵頭。

    遊坦之猝不及防,登時被壓得跪倒在地,身子一挺,待要重行站直,頭上便如頂了一座萬斤石山一般,再也動不得,當即哀求:“老先生饒命。

    ” 丁春秋聽他出言示饒,更是放心,問道:“你師父是誰?你好大膽子,怎地殺了我的弟子?”遊坦之道:“我……我沒有師父。

    我決不敢殺死老先生的弟子。

    ” 丁春秋心想不必跟他多言,斃了滅口便是,當下手掌一松,待遊坦之站起身來,揮掌向他胸口拍去。

    遊坦之大驚,忙伸右手,推開來掌。

    丁春秋正要他如此,掌中所蓄毒質随着内勁直送過去,這正是他成名數十年的“化功大法”,中掌者或沾劇毒,或内力于頃刻間化盡,或當場立斃,或哀号數月方死,全由施法随心所欲。

    丁春秋生來曾以此殺人無數。

    武林中聽到“化功大法”四字,既厭惡恨憎,複心驚肉跳,段譽的“北冥神功”吸入内功以為已有,與“化功大法”劇毒化入内功不同,但身受者内力迅速消失,卻無二緻,是以往往給人誤認。

    丁春秋見這鐵差别小子連觸十餘名乞丐居然并不中毒,當即施展出看家本領來。

     兩人雙掌相交,遊坦之身一幌,騰騰騰接連退出六七步,要想拿樁站定,終于還是一交坐倒,但對方這一推餘未盡,遊坦之臂部一着地,背脊又即着地,鐵頭又即着地,接連倒翻了三個筋鬥,這才止住磕頭,叫道:“老先生饒命。

    ” 丁春秋和他手相交,隻覺他内力即強,勁道陰寒,怪異之極,而且蘊有劇毒,強然給自己手摔得狠狽萬分,但以内力和毒勁的比拼而論,并未處下風,何以大叫饒命?難道是故意調侃自己不成?走上幾步,問道:“你要我饒命,出真心,還是假意?” 遊坦之隻是磕頭,說道:“小人一片誠心,但求老先生饒了小人性命。

    ” 丁春秋尋思:“此人不知用什麼法子,遇到了什麼機緣,體内積蓄的毒質竟比我還多,實是一件奇寶。

    我須收羅此人,探聽到他練功的法門,再吸取他身上的毒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