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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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象報告雖提醒要注意異常低溫,天空也飄着粉雪,但兩、三天過後,又是持續的晴天。

    在上午11點截稿的晚報一版中,插入有關在市内百貨公司扒竊的婦女會會長的報道後,曾根松了一口氣,點着一支煙。

    攝影師松井過來了。“曾根先生,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呢?是善光寺境内又出現拉客的流言?”

    “那種事算什麼!”松井拉過一張椅子,坐下,表情忽然變得嚴肅了。“上周末,旭町有個女人自殺,對吧?”

    “嗯。那又怎樣?”

    “說不定那是殺人事件呢!”

    “喂,松井,”曾根嘴上的香煙兀自掉下一串煙灰,“那是誰說的?”

    “死者的丈夫。”

    “什麼,是林健司?哪有這種事!他不是已确認妻子親筆寫的遺書?”

    “那遺書似乎是别人的筆迹……”

    “松井,”曾根摁熄煙蒂,“你詳細說說。”

    “其實,我也是聽來的。告訴我的人是光陽高中的教師。”說着,松井拂開垂拂在額際的頭發。

    市内有四所高中,關于學生的就業問題,一向由各校單獨處理。但由于有設立調節機構的必要,乃組成聯絡協調會,昨天,在教育會館舉行成立大會,攝影師松井單獨前往采訪。

    像他們這種地方性報紙,報道内容通常都會附刊照片。

    “會議開始之前,大夥聚在一起閑聊。但是那些高中教師我都不太熟,隻好自己一個人抽着悶煙,沒想卻聽到旁邊兩位教師的談話。”

    一位教師低聲說,不久前死亡的林健司的妻子,其實并非自殺,而是被人殺害。另一位教師接着說,那麼是報紙做了錯誤報道羅。

    ——嗯,不僅報紙,連警方都錯了。結果,兇手卻在一旁竊笑。

    ——有證據嗎?

    ——嗯。她太太的遺書好像是假的。

    ——誰說的?

    ——林健司自己說的。他說,遺書有可疑之處。

    ——到現在才說?

    ——發現屍體時,他的心情很亂,未能加以注意。何況,全部用平假名寫成,又是用鉛筆,很容易掩飾筆迹。

    ——應該讓警方鑒定才對。

    ——已經燒掉了。他說,不想留下痛苦的回憶。

    ——但隻憑這樣,也不能推定是謀殺。

    ——不僅這樣!喝茶的杯子也非他太太平常所用之物,而是讓客人用的茶杯。

    ——也就是說,他太太死前曾和某人見過面?

    ——是這樣認為。他很後悔,當時為何沒注意到這點。

    ——這件事告訴警方了?

    ——好像已告訴附近派出所的警員,但對方置之不理。所以,他很失望。

    ——警察也是要面子的。

    聽到這裡,松井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拿出名片,希望對方能更詳細說明。

    “結果,那位光陽高中的河野老師很惶恐,表示他隻知道這麼多,而且不相信對方的話。”

    “是嗎?”曾根胸中掠過陣陣苦澀的悔恨。

    林健司的懷疑是有根據的,那麼,這件案子該慎重處理才對。那天,K一定去找過多惠子!多惠子死亡時,K就在身旁。

    曾根沉思着……

    從編輯室的三樓窗戶,可俯瞰長野市市街。眼前是節次鱗比的屋檐,北側的傾斜部分仍有些許殘雪。但曾根眼中見到的并非是景色,他在思索着從未見過的K!

    “曾根先生,我會不會想得太多了?”

    “總不會是謀殺吧?各報社都認為是自殺案件。”

    “反正,”曾跟站起身,“這件事值得我稍微去散散步。”

    “在這麼冷的天氣裡?别因此感冒,那我可就罪該萬死了。’

    “但是,也可能是獨家報道呢!”曾根一笑,但是眼中卻閃動着嚴肅的光芒。

    外面晴朗無雨,可是,風仍舊很冷。

    曾根朝着光陽高中方向走去,他想見林健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