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雄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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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豈齊不欲得地哉?形所不能有也。

    諸侯見齊之疲弊,興師伐之,士辱兵頓。

    故齊所以大破者,以破楚肥韓魏也。

    此所謂借賊兵而資盜糧也。

    王不若遠交而近攻,得寸則王之寸,得尺則王之尺。

    今釋近而攻遠,不亦謬乎?昔者,中山之國五百裡,趙獨吞之,功成名立而利附焉,天下莫之能争。

    今夫韓、魏,中國之處而天下之樞。

    王若欲霸中國而為天下樞,以威楚、趙。

    楚強則附趙,趙強則附楚。

    楚趙皆附,齊亦懼矣。

    齊懼必卑辭重币以事秦。

    齊已附,則韓魏因可慮也。

    &rdquo王曰:&ldquo善。

    &rdquo乃拜睢為客卿,謀兵事伐魏,拔懷及邢丘。

     齊、楚來伐魏,魏王使人求救于秦,冠蓋相望而秦救不至。

    魏人有唐睢者,年九十餘矣,謂王曰:&ldquo老臣請西說秦王,令兵先臣出。

    &rdquo王再拜遣之。

    唐睢到秦,入見秦王,秦王曰:&ldquo丈人芒然而遠至,此甚苦矣!夫魏之來求救數矣,寡人知魏之急也。

    &rdquo唐睢曰:&ldquo大王知魏之急而救兵不發,臣竊以為用策之臣無任矣。

    夫魏,萬乘之國也,然所以西面而事秦、稱東藩、築帝宮、受冠帶、祠春秋者,以為秦之強足以與也。

    今齊、楚之兵已合于魏郊,而秦救不發,亦将賴其未急也。

    使之而急,彼且割地而約縱,王當奚救焉?必待其急而救之,是失一東藩之魏而強三勁之齊、楚,則王何利焉?&rdquo于是秦王遽發兵救魏。

    ) 張儀說楚懷王曰:&ldquo秦地半天下,兵敵四國,被山帶河,四塞以為固。

    (範睢說秦昭王曰:&ldquo大王之國,四塞以為固,北有甘泉、谷口,南有泾渭,右隴蜀,左關阪;奮擊百萬,戰車千乘;利則出攻,不利則入守,此王者之地。

    民怯于私鬥,勇于公戰,此王者之人。

    王并此二者而有之,以當諸侯,譬如放韓廬而捕蹇兔也。

    )虎贲之士百有餘萬,車千乘,騎萬匹,粟如丘山。

    法令既明,士卒安樂。

    主明以嚴,将智以武。

    雖無出甲,席卷常山之險,必折天下之脊,天下後服者先亡矣!且夫為縱者,無以異驅群羊而攻猛虎。

    虎之與羊,不格明矣!今王不與虎而與群羊,臣竊以為大王之計過矣。

     凡天下強國,非秦而楚,非楚而秦。

    兩國交争,其勢不兩立。

    大王不與秦,秦下甲據宜陽,韓之上地不通;下兵河東、成臯,韓必入臣。

    則梁亦從風而動。

    秦攻楚之西,韓攻其北,社稷安得無危?臣聞:&lsquo兵不如者,勿與挑戰;粟不如者,勿與持久。

    &rsquo 秦西有巴蜀,大船積粟,起于汶山,浮江而下,至楚三千餘裡。

    舫舟載卒,一舫載五千人,日行三百裡;裡數雖多,然不費牛馬之力,不至十日,而拒扞關矣;扞關驚則從境以東,盡城守矣,黔中、巫郡,非王之有也。

    秦舉甲出武關,南面而伐,則北地絕。

    秦兵之攻楚也,危難在三月之内。

    而楚待諸侯之救,在半歲之外。

    此其勢不相及也。

    夫待弱國之救,忘強秦之禍,此臣為大王患也。

     大王嘗與吳人戰,五戰而三勝,陳卒盡矣;偏守新城,存民苦矣。

    臣聞:&lsquo功大者易危,而人弊者怨上。

    &rsquo夫守易危之功,而逆強秦之心,臣竊為大王危之。

    凡天下而以信約縱親相堅者,蘇秦封為武安君也。

    蘇秦相燕,即陰與燕王謀伐齊,破齊而分其地。

    乃佯為有罪,出走入齊,齊王因受而相之。

    居二年而覺,齊王大怒,車裂蘇秦于市。

    夫以一詐僞之蘇秦,而欲經營天下,混一諸侯,其不可成亦明矣。

    今秦與楚接境壤界,固形親之國也。

    大王誠能聽臣,臣請使秦太子入質于楚,楚太子入質于秦,請以秦女為大王箕帚之妾,效萬室之都,以為湯沐之邑,長為昆弟之國,終身無相攻。

    臣以為計無便于此者。

    &rdquo楚王乃與秦親。

     (白起将兵來伐楚,楚襄王使黃歇說秦昭王曰:&ldquo天下莫強于秦、楚,今則聞大王欲伐楚,此猶兩虎相與鬥,而驽犬受其弊,不如善楚。

    臣請言其說:臣聞之:物至則反,冬夏是也;智至則危,累棋是也。

    今大國之地,半天下、有二垂,此從生人以來,萬乘之地未嘗有也。

    王若能持公守威,黜攻伐之心,肥仁義之德,則三王不足四,五霸不足六也;王若負人徒之衆,挾兵革之強,欲以力臣天下之士,臣恐其有患也。

    《詩》雲:&lsquo一靡一不有初,鮮克有終。

    &rsquo《易》曰:&lsquo狐涉水,濡其尾。

    &rsquo此言始之易而終之難也。

    何以知其然耶?智伯見伐趙之利而不知榆次之禍;吳王知伐齊之便而不知幹遂之敗。

    此二國者非無大功也,沒利于前而易患于後也。

    今王妒楚之不毀也,而忘毀楚之強韓魏也。

    臣為王慮,而不取也。

    王無重世之德于韓魏,而有累世之怨焉。

    夫韓魏父兄子弟接踵而死于秦者,将十世矣。

    身首分離、暴骸草澤者,相望于境;系頸束手為群虜者,相及于路。

    故韓魏之不亡,秦社稷之憂也。

    今王信之,興兵攻楚,不亦過乎?臣為王慮,莫若善楚。

     楚秦合為一以臨韓,韓必斂手。

    王施以山東之險,帶以河曲之利,韓必為關内侯。

    若是,而王以十萬戍鄭、梁之人寒心,許、鄢、夷陵、嬰城,而上蔡、召陵不往來也。

    如是,魏亦為關内侯矣。

    王善楚,而關内侯兩萬乘之主,注地于齊,齊右壤可拱手而取也。

    然後危動燕趙,搖蕩齊楚,此四國者不待痛而服也。

    &rdquo秦王曰:&ldquo善。

    &rdquo止不伐楚。

     楚頃襄王謀與齊韓連和,因欲圖周。

    周赧王使臣武公說楚相昭子。

    昭子曰:&ldquo乃圖周則無之,雖然周何故不可圖?&rdquo對曰:&ldquo夫西周之地,絕長補短,不過百裡。

    名為天下共主,裂其地不足以肥國,得其衆不足以勁兵,雖攻之不足以尊名。

    然而好事之君、喜攻之臣,發号用兵,未嘗不以周為終始,是何也?則祭器在焉。

    欲器之至而忘弒君之亂。

    今韓以器之楚,臣恐天下以器雠楚。

    &rdquo于是,楚計辍不行。

     秦武王使樗裡疾以車百乘入周,周君迎之甚敬。

    楚王讓周,以其重秦客也。

    遊勝為周謂楚王曰:&ldquo昔者智伯欲伐仇猶,遺大鐘,載以廣車,因随之以兵。

    仇猶卒亡,無備故也。

    齊桓公之伐蔡也,号曰&ldquo誅楚&rdquo,其實襲蔡。

    今秦者,虎狼之國,有獨吞天下之心,使樗裡疾以車百乘入周,周君懼焉。

    以蔡、仇猶為戒,故使長兵居前,短一弩一居後,名曰&ldquo衛疾&rdquo,而實囚之。

    周君豈能無憂國哉?恐一旦國亡而憂大王也。

    &rdquo楚王乃悅。

     楚襄王有疾,太子質于秦,不得歸。

    黃歇說秦相應侯曰:&ldquo今楚王疾,恐不起。

    秦不如歸太子。

    太子即位。

    其事秦必謹;若不歸,則鹹陽一布衣耳。

    楚更立太子必不事秦,失與國而絕萬乘之和,非計也,願相國慮之。

    &rdquo應侯為言于秦王,王不肯。

    乃遁也。

    ) 張儀如韓,說韓宣王曰:&ldquo韓地險惡,山居,五谷所生,非菽而麥;地方不過九百裡,無二年之食料。

    大王之卒,悉舉不過三十萬,而厮徒負養在其中矣。

    今秦帶甲百萬,車千乘,騎萬匹,虎贲之士,跿[足句]科頭,貫頤奮戟者,不可勝數。

    山東被甲冑蒙冑以會戰,秦人捐甲徒裼以趨敵,左挈人頭,右挾生虜。

    秦逐山東之卒,猶孟贲之與怯夫;以輕重相壓,猶烏獲之與嬰兒。

     諸侯不料地之弱、食之寡,而聽縱人之甘言好辭,比周以相飾,诖誤其主,無過此者。

    大王不事秦,秦下甲據宜陽,斷韓之地;東取成臯、荥陽,則鴻台之宮、桑林之苑,非王有也。

    夫塞成臯,絕上地,則王之國分矣。

    故為大王計,莫如為秦。

    秦之所欲,莫如弱楚,而能弱楚者莫如韓。

    非以韓能強于楚也,其勢然也。

    今西面而事秦,以攻楚,秦王必喜。

    夫攻楚而不私其地,轉禍而悅秦,計無便于此者。

    &rdquo宣王聽之。

     (範睢說秦王曰:&ldquo秦韓之地形相錯如繡,秦之有韓,譬如木之有蠹,人之有腹心病也。

    天下無變則已,有變,其為秦患者,孰大于韓乎?王何不收韓。

    &rdquo王曰:&ldquo吾固欲收韓,韓不聽,為之奈何?&rdquo對曰:&ldquo韓安得不聽。

    王若下兵攻荥陽,則成臯之道不通;北斷太行之道,則上一黨一之師不下。

    王一興兵而攻荥陽,則其國斷而為三,韓必見危亡矣。

    安得不聽!若聽,則霸事可慮矣。

    &rdquo王曰:&ldquo善。

    &rdquo乃從之。

    ) 張儀說齊闵王曰:&ldquo天下強國,無過齊者,大臣父兄殷衆富樂,然為大王計者,皆為一時之說,不顧百代之利。

    縱人說大王者,必曰:&lsquo齊西有強趙,南有韓梁;齊負海之國也,地廣民衆,兵強士勇,雖有百秦,将無奈齊何也!&rsquo大王賢其說,而不計其實。

     臣聞:齊與魯三戰而魯三勝,國以危亡随其後,雖有戰勝之名,而有破亡之實,是何也?齊大而魯小也。

    今秦之與齊也,猶齊之與魯也。

    今齊楚嫁女娶婦,為昆弟之國;韓獻宜陽,魏效河外,趙入朝歌、渑池,割河間以事秦。

    大王不事秦,秦驅韓梁攻齊之南地,悉趙兵渡清河,指博關,臨甾、即墨非王有也。

    國一旦見攻,雖欲事秦,不可得也。

    是故,願大王孰計之。

    &rdquo齊王許之。

     (燕攻齊,取七十餘城,唯莒、即墨不下。

    齊田單以即墨破燕,殺騎劫。

    燕将懼誅而保聊城,不敢歸。

    田單攻之歲餘,聊城不下。

    魯連乃為書,約之矢,以射城中,遺燕将軍曰:&ldquo吾聞之:&lsquo智者不倍時而棄利,勇士不怯死而滅名,忠臣不先身而後君。

    &rsquo今君行一韓之忿,不顧燕王之無臣,非忠也;殺身亡聊城,而威不信于齊,非勇也;功廢名滅,後世無稱,非智也。

    故智者不再計,勇者不再卻。

    今死生、榮辱、尊卑、貴賤,此其時也。

    願公詳計,而無與俗同。

    且楚攻齊之南陽,魏攻平陸,而齊無南面之心,以為亡南陽之害小,不如得濟北之利大;故定計而堅守之。

    今秦人下兵,魏不敢東面,橫秦之勢成則楚國之形危。

    且前棄南陽,斷右壤,存濟北,計猶且為之也。

    今楚、魏交兵于齊,而燕救不至,以全齊之兵,無天下之規,與聊城共據。

    期年之弊,即臣見公之不能得也。

    齊之必決于聊,公無再計。

    彼燕王大亂,上下迷惑。

    栗腹以百萬之衆,五折于外。

    萬乘之國被圍于趙,壤削主困,為天下笑。

    國敝禍多,人無所歸。

    今又以敝聊之人,距全齊之兵,期年不解,是墨翟之守也;食士炊骨,士無反外之心,是孫膑、吳起之攻也,能見于天下矣! 故為公計者,不如罷兵、休士,全軍歸報燕王,燕王必喜。

    士民見公如見父母,攘臂而議于世,公業可明也。

    意者,怼燕棄世,東遊于齊乎?請裂地定封,富比乎陶衛,世世稱孤,此亦一計也。

    二者,顯名厚實,願公察之,熟計而審處一焉。

     且吾聞之:&lsquo效小者,不能行大威;惡小恥者,不能成榮名。

    &rsquo昔管仲射桓公,中其鈎,篡也;遺公子糾,不能死,怯也;束縛桎梏,辱也。

    此三行者,鄉裡不通,世主不臣。

    使管仲終窮抑而不出,不免為辱人賤行,然而管子棄三行之過,據齊國之政,一匡天下,九合諸侯,名高天下,光照鄰國。

    曹沫為魯君将,三戰而喪地千裡。

    使曹子計不顧後,死而不生,則不免為敗軍擒将。

    曹子以一劍之任,劫桓公于壇位之上,顔色不變,辭氣不悖,三戰之所喪,一朝而反之,天下震動,名傳後世。

    若此二公,非不能行小節,死小恥也。

    以為殺身絕世,功名不立,非智也。

    故去忿恚之心,而成終身之名。

    故業與三王争流,名與天壤相敝也。

    公其圖之!&rdquo燕将得書曰:&ldquo敬聞命矣。

    &rdquo遂自刎。

     昔雍門周以琴見齊孟嘗君,孟嘗君曰:&ldquo先生鼓琴,亦能令人悲乎?&rdquo對曰:&ldquo臣之所能令悲者,先貴而後賤,古富而今貧,不若擯壓窮巷;不及四鄰,不若身材高妙;懷質抱真,逢讒離謗,怨結而不得伸,不若交一歡而結一愛一;無怨而生離,遠赴他國,無相見期,不若幼無父母、壯無妻兒,出以野澤為都,入用窟一穴一為家,困于朝夕,無所假貸。

    若此人者,但聞雛鳥之号、秋風鳴條,則傷心矣。

    臣一為之援琴而長太息,未有不凄恻而涕泣者也。

    今足下居則廣廈高堂,連闼洞房,下羅帷,來清風,倡優在前,谄谀在側,揚激楚,舞鄭妾,流聲以娛耳,彩邑以一婬一目,水嬉則舫龍舟,建羽旗鼓,釣乎不測之淵也。

    野遊則登乎平原,馳廣囿,強一弩一下高鳥,勇士格猛獸,置酒設樂,沉醉忘歸。

    方此之時,視天地曾不若一指,雖有善鼓琴,不能動足下也。

    &rdquo孟嘗君曰:&ldquo固然。

    &rdquo雍門周曰:&ldquo臣竊為足下有所常悲:夫角帝而困秦者,君也;連五國而伐楚者,又君也。

    天下未嘗無事,不縱即衡,縱成則楚王,衡成則秦帝。

    夫以秦楚之強,而敖弱薛,猶磨蕭斧而伐朝菌也。

    有識之士,莫不為足下寒心。

    天道不常盛,寒暑更進退,千秋萬歲之後,宗廟必不血食,高台既已傾,曲池又已平,墳墓生荊棘,狐狸一穴一其中,遊兒、牧豎蹢躅其足而歌其上,曰:夫以孟嘗君之尊貴,亦猶若是乎。

    &rdquo于是孟嘗君喟然太息,涕垂睫而交下,雍門周引琴而彈之,孟嘗君遂歔歔而就之曰:&ldquo先生鼓琴,令文若亡國之人也。

    &rdquo) 張儀說趙王曰:&ldquo弊邑秦王,使臣效愚于大王。

    大王收天下以賓秦,秦兵不敢出函谷關。

    是大王之威,行于山東。

    敝邑恐懼懾伏,繕甲厲兵,唯大王有意督過之也。

    今以大王之力,舉巴蜀,并漢中,包兩周,遷九鼎,守白馬之津。

    秦雖僻遠,然而心忿含怒之日久矣。

    今有敝甲雕兵,軍于渑池,願渡河,據悉吾,會戰邯鄲之下。

    以甲子合戰,以征殷之事。

    故使臣先以聞于左右。

     凡大王之所信為縱者,恃蘇秦。

    蘇秦熒惑諸侯,以是為非,以非為是,欲反複齊國,而自令車裂于市。

    夫天下之不可混一亦明矣。

    今楚與秦為昆弟之國。

    而韓、梁稱為東藩之臣,齊獻魚鹽之地,此斷趙之右臂也。

    夫斷右臂而與人鬥,失其一黨一而孤居,求欲無危,豈可得乎?今秦發三軍:其一軍塞午道,告齊使興師,渡河軍于邯鄲之東;一軍軍于成臯,驅韓梁軍于河外;一軍軍于渑池,約四國而擊趙。

    趙服,必四分其地,是故,不敢匿意隐情,失以聞于左右。

    臣竊為大王計,莫如與秦王遇于渑池,面相見而口相約。

    請按兵無攻,願大王之定計。

    &rdquo趙肅侯許之。

     (武安君破趙長平軍,降其卒四十餘萬,皆坑之。

    進圍邯鄲,而軍糧不屬,乃遣衛先生言于秦昭王曰:&ldquo趙國右倍常山之險,而左帶河漳之阻,有代馬車騎之利。

    民人氣勇,好習兵戰,常會諸侯而一約為之縱長,明秦不弱則六國必滅。

    秦所以來得志于天下者,趙為之患也。

    今賴大王之靈,趙軍破于長平,其信臣銳卒莫不畢死。

    邯鄲空虛,百郡震怖,士民鹹怨其主。

    誠以此時遣轉輸、給足軍糧,滅趙必矣!滅趙以威諸侯,天下可定,而王業成矣!&rdquo秦王欲許之,應侯妒其功,不欲使成,言于秦王曰:&ldquo秦雖破趙軍,士卒死傷亦衆,百姓疲于遠輸,國内空虛。

    楚、魏乘虛為變,将無以自守,宜且罷兵。

    &rdquo王從之。

     後三年,複欲将白起伐趙,起不肯。

    王乃使應侯責之曰:&ldquo楚地方五千裡,持戟百萬,君前率數萬之衆入楚,拔鄢郢,焚其郊廟,楚人震恐,東徙而不敢西向。

    韓、魏相率興兵甚衆,君所将不能半,而破之伊阙,流血漂橹,韓、魏已服,至今稱東藩。

    此君之功,天下莫不聞。

    今趙卒之死于長平者,已十七八,是以寡人願使君将,必欲滅之。

    君常以寡擊衆,取勝如神,況以強擊弱,以衆擊寡乎?&rdquo 武安君曰:&ldquo是時楚王恃其國大,不恤其政,而群臣相妒以功,谄谀用事,良臣疏斥,百姓離心,城池不修,既無良将,又無守備。

    故臣得引兵深入,多倍城邑,發梁焚舟,以專人心;掠于郊野,以足軍糧。

    當此之時,秦之士卒,以軍中為家,以将為父母,不約而親,不謀而信。

    一心同力,死不旋踵。

    楚人自戰其地,鹹顧其家,各有散心,莫有鬥意,是以能有功也。

     伊阙之戰,韓孤顧魏,不欲先用其衆;魏恃韓之銳,欲推以為鋒。

    二軍争便,其力不同。

    是以臣得以設疑兵,以持韓陣,專軍并銳,觸魏之不意,魏軍既敗,韓軍自潰。

    以是之故,故能有功,皆計利形勢自然之理,何神之有? 今秦軍破趙軍于長平,不遂以時,乘其震懼而滅之,畏而釋之,使得耕稼以益蓄積。

    養孤長幼以益其衆,繕理兵甲以益其強,增浚城池以益其固。

    主折節以下其臣,臣推體以下死士。

    至平原之屬,皆令妻妾補縫于行伍之間,臣民一心,上下同力,猶勾踐困于會稽之時也。

    以今伐之趙,必固守;挑其軍戰,必不肯出;圍共國都,必不可克;攻其列城,必不可拔;掠于郊野,必無所得。

    兵久無功,諸侯生心,外救必至。

    臣見其害,未睹其利,又病不能行。

    &rdquo應侯慚而退。

    秦乃使王龁将伐趙。

    楚、魏果救之也。

    ) 張儀說燕昭王曰:&ldquo大王之所親信,莫如趙。

    昔趙襄子嘗以其姊為代王妻,欲并代,約與代王遇于勾注之塞。

    乃令工人作為金鬥,長其尾,令可以擊人。

    與代王飲,陰告廚人曰:&lsquo即酒酣樂,進熱啜,反鬥以擊之。

    &rsquo于是酒酣樂,取熱啜。

    廚人進斟,因反鬥擊代王,殺之,肝脅塗地。

    其姊聞之,因磨笄以自一殺。

    故至今有磨笄之山,天下莫不聞(至漢高祖時,陳豨以趙相國監趙代邊兵,舉兵反,上自行至邯鄲,喜曰:&ldquo豨不南據漳水,北守邯鄲,吾知其無能為也。

    &rdquo及豨敗,上曰:&ldquo代居常山北,趙乃從山南,有之遠。

    &rdquo乃立二子為代王也。

    )。

    夫趙王之狼戾無親,大王之所明見。

    且以趙為可親乎?趙興兵攻燕,再圍燕都,而劫大王,大王割十城以謝,今趙王已入朝渑池,效河間以事秦。

    今大王不事秦,秦下甲雲中、九原,驅趙而攻燕,則易水、長城,非王有也。

    今王事秦,秦王必喜,趙不敢妄動,是西有強秦之援,南無齊、趙之患。

    是故,願大王孰計之。

    &rdquo燕王聽張儀,張儀歸報秦。

     (燕王使太子丹入質于秦。

    秦欲使張唐相燕,與共伐趙,以廣河間地。

    張唐謂呂不韋曰:&ldquo臣嘗為昭王伐趙,趙怨臣。

    今之燕,必經趙,臣不可行。

    &rdquo不韋不快,未有以強之。

    其舍人甘羅年十二,謂不韋曰:&ldquo臣請為君行之。

    &rdquo遂見張唐曰:&ldquo君之功孰與武安君?&rdquo唐曰:&ldquo武安君南挫強楚,北滅燕、趙,戰勝攻取,破城隳邑,不可勝數。

    臣之功不如也。

    &rdquo甘羅曰:&ldquo應侯之用于秦,孰與文信侯專?&rdquo唐曰:&ldquo應侯不如文信侯專。

    &rdquo甘羅曰:&ldquo昔應侯欲伐趙,武安君難之,去鹹陽十裡,賜死于杜郵。

    今文信侯自請君相燕,而不肯行,臣不知君所死處也。

    &rdquo張唐懼曰:&ldquo請因孺子行。

    &rdquo 行有日矣,甘羅又謂文信侯曰:&ldquo借臣車五乘,請為張唐先報趙。

    &rdquo文信侯遣之,甘羅如趙,說王曰:&ldquo王聞燕太子丹入秦乎?&rdquo曰:&ldquo聞之。

    &rdquo&ldquo聞張唐之相燕乎?&rdquo曰:&ldquo聞之。

    &rdquo甘羅曰:&ldquo燕太子丹入秦者,燕不欺秦也。

    張唐相燕者,秦不欺燕也。

    燕秦不相欺,無異。

    故欲攻趙而廣河間地。

    王不如赉臣五城,以廣河間,臣請歸燕太子,與強趙攻弱燕。

    &rdquo趙王曰:&ldquo善。

    &rdquo立割五城與秦。

    燕太子聞而歸,趙乃攻燕,得二十城,令秦有其十也。

    ) 于是楚人李斯、梁人尉缭,說于秦王曰:&ldquo秦自孝公以來,周室卑微,諸侯相兼,關東為六國,秦之乘勝侵諸侯,蓋六代矣。

    今諸侯服秦,譬若郡縣。

    其君臣俱恐,若或合縱而出不意,此乃智伯、夫差、闵王所以亡也。

    願王無一愛一财,賂其豪臣,以亂其謀。

    秦不過亡三十萬金,則諸侯可盡。

    &rdquo秦王從其計,陰遣謀士赉金玉以遊諸侯。

    諸侯名士,可與财者,厚遺給之;不肯者,利劍刺之。

    離其君臣之計,乃使良将随其後,遂并諸侯。

     (天下之士合縱相聚于趙,而欲攻秦。

    應侯曰:&ldquo王勿憂也,請令廢之。

    秦于天下之士,非有怨也,相聚而攻秦者,以欲富貴耳。

    王見王之狗乎?數千百狗為群,卧者卧,起者起,行者行,止者止。

    無相與鬥者。

    投之一骨,則輕起相呀,何者?有争意也。

    今令載五千金随唐睢,并載奇樂居武安,高會相飲,散不能三千金,天下之士相與鬥也。

    &rdquo) 秦既吞天下,患周之敗,以為弱見奪,于是笑三代,蕩滅古法(孔融曰:&ldquo古者,王畿之制千裡,寰内不以封諸侯。

    &rdquo蔡公曰:&ldquo夫先王之制,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衛賓服,夷蠻要服,戎狄荒服。

    甸服者祭,侯服者祀,賓服者享,要服者貢,荒服者王。

    日祭月祀,時享,歲貢,終王,先王之訓也。

    有不祭則修德,有不祀則修言,有不享則修文,有不貢則修名,有不王則修德。

    序成而又不至,則修刑。

    于是有刑不祭,伐不祀,征不享,讓不貢,告不王。

    于是有刑罰之辟,有攻伐之兵,有征伐之備,有威讓之命,有文告之辭,而又不至,則增修其德,無動人于遠,此古制也。

    &rdquo)。

    削去五等,改為郡縣,自号為&ldquo皇帝&rdquo,而子弟為匹夫。

    内無骨肉本根之輔,外無尺土蕃翼之衛。

    吳、陳奮其白梃(木杖也),劉、項随而斃之。

    故曰:周過其曆,秦不及其數,國勢然也。

     (荀悅曰:&ldquo古之建國或小或大者,監前之弊,變而通之也。

    夏、殷之時,蓋不過百裡,故諸侯微而天子強。

    桀、纣得肆其虐害,纣脯鄂侯而醢鬼侯,以文王之盛德,不免于牖裡。

    周承其弊,故建大國,方五百裡,所以崇一寵一諸侯而自損也。

    至其末流,諸侯強大,更相侵伐,而周室卑微,禍難用作。

    秦承其弊,不能正其制以求其中,而遂廢諸侯,改為郡縣,以一威權,以專天下,其意主以自為,非以為人也。

    故秦得擅海内之勢,無所拘忌,肆行奢一婬一,暴虐于天下,然十四年而滅矣。

    故人主失道,則天下遍被其害;百姓一亂,則魚爛土崩,莫之匡救。

    漢興,承周秦之弊,故雜而用之,然六王、七國之難者,誠失之于強大,非諸侯治國之咎。

    &rdquo) 漢興之初,海内新定,同姓寡少,懲亡秦孤立之敗,于是割裂疆土,立爵二等(大者王,小者侯。

    )。

    功臣侯者,百有餘邑。

    尊王子弟,大啟九國,國大者,跨州兼郡,連城數十,可謂矯枉過正矣。

    然高祖創業,日不暇給。

    孝惠享國之日淺,高後女主攝位,而海内晏然,無狂狡之憂。

    卒折諸呂之難,成太宗之基者,亦賴之于諸侯也。

     夫原本以末大,流濫以緻溢。

    小者一婬一荒越法,大者睽孤橫逆,以害身喪國,故文帝采賈生之議,分齊趙。

     (賈誼曰:&ldquo欲天下之理安,莫若衆建諸侯而少其力,力少則易使義,國小則無邪心。

    令天下之制,若身之使臂,臂之使指,陛下割地定制。

    今齊、趙、楚各為若幹國,使其子孫各受祖之分地,地盡而止。

    天子無所利焉。

    &rdquo又上疏曰:&ldquo陛下即不定制,如今之勢,不過一傳再傳,諸侯猶且人恣而不制,豪植而大強,漢法不得行矣。

    陛下所以為藩扞及皇太子之所恃者,唯淮陽、代二國耳。

    代北邊匈奴,與強敵為鄰,能自完則足矣;而淮陽之比大諸侯,僅如黑子之着面,适足以餌大國,不足以有所禁禦。

    方今之制,在陛下,而令子适足以為餌,豈可謂萬代利哉?臣之愚計,願舉淮南地以益淮陽,而為梁王立後;割淮陽北邊二、三列城與東郡,以益梁。

    不可者,可徙代王而都睢陽。

    梁起于新蔡以北,着之河;淮陽包陳以南,犍之江。

    則大諸侯之有異心者,破膽而不敢謀。

    梁足以扞齊、趙;淮陽足以禁吳、楚。

    陛下高枕,終無山東之憂,此萬世之利也。

    臣聞:聖王言問其臣,而不自造事,故使人臣得畢其愚忠。

    唯陛下裁幸。

    &rdquo文帝于是從誼計。

    乃徙淮陽王武為梁王,北界泰山,西至高陽,得大縣四十餘城;徙淮陽王喜為淮南王,撫其人。

    後七國反,不得過梁地,賈生之計也。

    ) 景帝用晁錯之計,削吳楚。

     (晁錯說上曰:&ldquo昔高帝初定天下,昆弟少、諸子弱,大封同姓,故孽子惠王王齊七十二城,庶弟元王王楚四十城,兄子王吳五十餘城,封三庶孽,分天下半。

    今吳王前有太子之隙,雖稱病不朝,于古法當誅。

    文帝不忍,因賜幾杖,德至厚也。

    不改過自新,乃益驕恣。

    公即山鑄錢,煮海為鹽,誘天下士人,謀作亂逆。

    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反亟禍小,不削反遲禍大。

    &rdquo于是漢臣庭議削吳,吳乃反矣。

    ) 武帝施主父之策:推恩之令。

    (主父偃說上曰:&ldquo古者諸侯不過百裡,強弱之形易制。

    今諸侯或連城數十,城方千裡,緩則驕奢,易為一婬一亂;急則阻其強而合縱,以逆京師。

    今以法割削,則逆節萌起,前日晁錯是也。

    今諸侯子弟或十數而嫡嗣代立,餘雖骨肉,無尺地封,則仁孝之道不宣,願陛下令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願。

    上以德施,實分其國,必消而自弱矣。

    &rdquo上從其計也。

    ) 景遭&ldquo七國之亂&rdquo,抑諸侯,減黜其官;武有淮南衡山之謀,作左官之律(仕于諸侯王為左官),設附益之法(封諸侯過限曰附益)。

    諸侯唯得衣食租稅,不與政事。

    至于哀、平之際,皆繼體苗裔,親屬疏遠,生于帷牆之中,不為士民所尊(割削宗子,有名無實。

    天下曠然,複襲亡秦之軌矣。

    )。

    故王莽知漢中外殚微,本末俱弱,無所忌憚,生其一奸一心。

    因母後之權,假伊周之稱,專作威福。

    廟堂之上,不降階序而運天下。

    詐謀既成,遂據南面之尊,分遣五威之吏,馳傳天下,班行符命。

    漢諸侯王蹶角稽首,奉上玺绂,唯恐居後,豈不哀哉?及莽敗,天下雲擾。

     (隗嚣擁衆天水,班彪避難從之,嚣問彪曰:&ldquo往者周失其馭,戰國并争,天下分裂,數世乃定。

    意者,縱橫之事,複起于今矣!将承運疊興,在于一人也。

    願先生試論之。

    &rdquo對曰:&ldquo周之廢興與漢異矣。

    昔周爵五等,諸侯從政,根本既微,枝葉強大。

    故其末流有縱橫之事,勢數然也。

    漢承秦制,改立郡縣,主有專己之威,臣無百年之一柄一。

    至于成帝,假借外家,哀、平祚短,國嗣三絕。

    故王氏擅朝。

    因竊号位,危自上起,傷不及下,是以即真之後,天下莫不引領而歎,十餘年間,中外騷動,遠近俱廢。

    假号雲合,鹹稱劉氏,不謀而同辭。

    方今雄傑帶州跨城者,皆無七國世業之資,而百姓讴吟思仰漢德,可以知之。

    &rdquo) 光武中興,篡隆皇統,而猶尊覆車之遺轍,養喪家之宿疾,僅及數世,一奸一宄充斥,率有強臣專朝,則天下風一靡一;一夫縱橫,則城池自夷,豈不危哉?在周之難興王室也,放命者七臣,幹位者三子,嗣王委其九鼎;兇族據其天邑,钲鼙震于阃宇,鋒镝流于绛阙。

    然禍止畿甸,害不覃及,天下晏然。

    以治待亂,是以宣王興于共和,襄、惠振于晉、鄭。

    豈若二漢階闼暫擾,而四海已沸;孽臣朝入,而九服夕亂哉。

    遠惟王莽篡逆之事,近覽董卓擅權之際,億兆悼心,愚智同痛,豈世乏曩時之臣,士無匡合之志欤?蓋遠績屈于時異,雄心挫于卑勢耳。

     (陸機曰:&ldquo或以諸侯世位,不必常全;昏主暴君,有時比迹,故五等所以多亂也。

    今之牧守,皆方庸而進,雖或失之,其得固多,故郡縣易以為治也。

    夫德之休明,罷陟日用,長率連屬,鹹述其職,而一婬一昏之君,無所容過,何患其不治哉!故先代有以之興矣。

    苟或衰陵,百度自悖。

    鬻官之吏,以貨準才,則貪殘之萌皆群後也,安在其不亂哉?故後王有以之廢矣。

    且要而言之:五等之君為己思治,郡縣之長為利圖物。

    何以征之?蓋企及進取,仕子之常志;修己安民,良士所希及。

    夫進取之情銳,而安民之譽遲。

    是故,侵百姓以利己者,在位所不憚;損實事以養名者,官長所夙夜也。

    君無卒歲之圖,臣挾一時之志。

    五等則不然:知國為己土,衆皆吾民。

    民安己受其利,國傷家嬰其病,故上制人欲以垂後,後嗣思其堂構;為上無苟且之心,群下思膠固之義。

    使其并賢居治,則功有厚薄;兩愚相亂,則過有深淺。

    然則探八代之制,幾可以一理貫,秦漢之典,殆可以一言蔽也。

    &rdquo) 魏太祖武皇帝躬聖明之姿,兼神武之略,龍飛谯沛,鳳翔兖豫,觀五代之存亡,而不用其長策;睹前車之傾覆,而不改其轍迹。

    子弟王空虛之地,君不使之人。

    權均匹夫,勢齊凡庶。

    内無深根不拔之固,外無盤石宗盟之助,非所以安社稷,為萬世之業也。

     且今之州牧郡守,古之方伯諸侯,皆跨有千裡之土,兼軍武之任,或比國數人,或兄弟并據,而宗室子弟,曾無一人間側其間,與相維持,非所以強幹弱枝,備萬一之慮也。

    時不用其計,後遂淩夷。

    此周、秦、漢、魏立國之勢,是以究其始終強弱之勢,明鑒戒焉。

    (荀悅曰:&ldquo其後遂皆郡縣治人,而絕諸侯。

    當時之制,亦未必百王之治也。

    &rdquo) 論曰:周有天下八百餘年,後代衰微,而諸侯縱橫矣。

    至末孫王赧降為庶人,猶能枝葉相持,名為天下共主。

    當是時也,楚人問鼎,晉侯請隧,雖欲阚周室,而見厄諸姬。

    夫豈無一奸一雄,賴諸侯以維持之也。

    故語曰:&ldquo百足之蟲,至死不僵。

    持之者衆。

    &rdquo此之謂乎!及嬴氏擅場,懲周之失,廢五等,立郡縣;君有海内,而子弟為匹夫;功臣效勤,而幹城無茅土,孤制天下,獨擅其利,身死之日,海内分崩。

    陳勝偏袒唱于前,劉季提劍興于後,虎嘯龍睇,遂亡秦族。

    夫劉陳諸傑,布衣也,無吳楚之勢、立錐之地,然而驅白徒之衆,得與天子争衡者,百姓思亂,無諸侯勤王之可憚也。

    故語曰:夫亂政虐刑,所以資英雄而自速禍也。

    此之謂矣。

    夫伐深根者難為功,摧枯朽者易為力。

    今五等,深根者也;郡縣,枯朽者也。

    故自秦以下,迄于周隋,失神器者非侵弱,得天下者非持久,國勢然也。

    嗚呼!郡縣而理,則生布衣之心;五等禦代,則有縱橫之禍。

    故知法也者,皆有弊焉。

    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