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是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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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與恨的距離并不遙遠,糾葛隻在一線之間。

     若能做到對一個人完全漠然,才是真正的無愛無怨。

     時光慢慢流轉,緩緩走向四季最後的一站。

     豔美的夏花,茂盛的春草,都已一一逝去。

    然而為何心中的記憶卻不曾褪色?反猶如沾染初霜的紅葉,依舊鮮明的亮眼。

     擺在案上的書停留在同一頁已經很久,手指因心事停滞,無力往下翻,他終于起身,走至半開的窗邊,窗外落葉飄零,如冬天寫給秋日的信箋。

     呆滞地望向滿園殘梗,倚窗而立面貌清瘦的青年任一頭金發被風吹亂。

     絲絲縷縷在風中糾纏,迷亂地掩映住他秀美卻蒼白的容顔。

     時間與記憶背道而弛,那些他不願再想起、他極力要消弭的往事,揮之不去,徘徊輾轉,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就在昨天。

    每當他回過神來,總發現,他又已陷落其中,無力自勉。

     他并非一定要找到所有問題的答案,正如他從不想知道愛與恨相隔多遠…… 恨意如洶湧的潮水,來時曾那般猛烈,拍打着幽深晦暗的怒濤,挑動内心最不可碰觸的柔軟。

    而時間怞絲剝繭,層層剝開表面,當憎恨也被怞離,便隻剩下一腔茫然。

     情不自禁想起她曾經張着可愛的大眼,無邪仰望他時的純美,想起她可惡地掙脫他的手,絕情而去的殘忍,想起聽她說我愛你時内心有過的甜蜜,想起她說我愛法國時他心中那種終于被抛棄了的絕望感,想起她的溫柔、想起她的迷糊、想起她曾如小鳥依人般緊貼着他的親熱無間,想起她終于揚起翅膀飛離了他的身邊…… 從最初到最後,包括每一個細小的畫面,每一個因她而起,與她有關的思想的殘片,關于她全部的全部,他不可抑制,無法停止,近乎發狂地一遍遍地想起…… 他張着空洞的眼,心被虛無的幻影填滿,雙眼卻總是空洞得黯然。

    所望之處,無不是黯淡,他已經失去了他的光,窗外的陽光再美,也與他全然無幹…… “咚咚——” 象征性的叩門聲響起,在沒有得到任何答複時卻已經推門進入。

    他聽到細微的腳步聲,卻還是望着窗外,望着遠方,望着他也不知為何總想凝望的虛無的某點,并沒有回頭。

     将他無神的樣子盡收眼底,賽瑞雅五味雜陳地輕咳了一聲才說道:“陛下,天氣轉涼了,不要總開着窗子。

    不然的話,多加件衣裳吧。

    ” “你來幹什麼?”他沒有理會他的話,徑自問道,依舊頭也不回。

     “……是有些文件需要您簽字……” “你自己看着辦吧……”他冷淡地回答。

    覺得自己的心好像已經死了似的,再沒有什麼能讓他挂念的,有時隻覺四周為何喧嚣不止,不能讓他獲得短暫的平靜,恨不得能夠立刻消失。

     “陛下……”身後的人困難地吐字,他不耐地咬住薄唇,幾乎想要放聲大吼,卻在回頭間,撞人對方張得大大的擔心的眼。

     “……你下去吧……我沒事……”他勉強壓制怒意,疲憊地揮手示意讓賽瑞雅離開。

    而賽瑞雅欲言又止。

     “說吧,”他雙肩環臂,冷冽地諷刺自己的臣子,“你還有什麼話是不敢說的嗎?如果你一定要說些什麼才能離我遠點,就快點說完好消失吧。

    ” 刻薄冷诮的話并沒有讓賽瑞雅生氣,他隻是失落地抿了抿嘴角,努力想要微笑,卻還是失敗了“我聽到一個消息,想要向您禀報。

    ””呵……”查理冷笑了一聲,“随便你……或者是謝謝你?” “是關于貞德的事……”賽瑞雅的眼黯了黯,生怕被打斷般越說越快,“我派出的探子說,她被判為巫女,将在開春以後,施以火刑……” “這些事你和我說做什麼?” 一個東西伴随着查理憤怒的吼聲向賽瑞雅迎面擲來,他躲也不躲,被迎面打中額頭,鮮血披面流下,他也隻是皺了皺秀麗的眉,确定般看了眼腳下粉碎的物品,然後掏出懷中的手帕,捂住自己的頭,慢慢退去,走到門邊,他按住門把,停了停,終于說道:“陛下……因為您對賽瑞雅來說是最重要的人,所以……賽瑞雅不希望您在後悔中度過每一天……” “我警告你不要自以為是!”因恐懼的碎片迅速滑落心底,查理勉強撐住桌子的邊沿,臉色蒼白地駁斥。

     “陛下,”自捂住額頭的手帕下不斷湧出血的青年徐徐側身,露出一個古怪的微笑,“我從來就不曾自以為是過,我清楚地知道,我的價值就隻是如此?始終以您的幸福為前提,考慮一切,是的,就隻有這樣而已……” 門輕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