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防反擊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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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嗎? 這個警告過于明顯,除小楓和清光外其他人全看懂了,于是大家沒有異議,任昙華提問。

     昙華沉吟半晌,決定提一個無傷大雅又能讓老大滿意的問題:“嗯,就說說你們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麼吧……” 小楓:“大碗牛肉面!” 李李:“沒有老大的世界……” 清光:“(吞吞吐吐)……變得更聰明啦……” “橘公子哩?” “我?”橘逸勢一愣。

     “這個問題并不難呢。

    說啦說啦!”小楓從旁起哄。

     是啊……真是個比起預想中要算是出乎意料簡單的問題了。

    可是……和落在前額的發絲一起在風中飄忽不定的眼神黯了一黯,他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這個如此簡單的問題…… 想要得到的究竟是什麼?為何其他人可以立刻脫口而出,而他卻隻能這樣忽然愣住?為何世界如此龐大,事物如此繁雜,卻沒有一樣是他真心渴盼擁有的呢?是想不出,還是怕說出口也還是得不到…… 我的願望是什麼?為何以前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坐在夕陽為背景的晚風中,坐在遠方傳來陣陣輕悠的暮鐘聲裡,他忽然感到一陣惶恐,不由得抱緊了自己的肩…… “大人,你冷嗎?”清光的聲音在身後傳來,似乎很近又似乎很遙遠。

    他搖搖頭,強令自己放開手,望向對坐女子那雙單薄而幽深的眼。

    常常,會有這種感覺,他和周圍的人很近,卻好像隔着蒙蒙的水霧,始終無法超越,離得越近,他隻有越孤單。

    仿佛被全天下的人孤立了一般,惟一清晰傳入大腦的意識隻在訴說着——這裡不是他的世界。

     那麼,他的世界在哪裡呢?能與他作到溝通的人是誰呢?有誰可以穿透層層水霧進入他那個獨自一人的世界中…… 如果那樣的話,他是不是就可以回答出,回答出我想要的是什麼…… 如湖水潋滟的眼,清澈卻看不透,好似在眨也不眨地凝望着她,然而卻隻不過是在透過她,茫然地注視一個遙遠的彼方。

    他在想什麼呢?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 初次見面時,優雅幽麗,冰冷淡漠的青年為何忽然在這薄暮時分颠覆了他那一貫的冷靜自恃?隻是快速的一閃而逝如急景流年捕捉不及的憂傷的眼,為何深深地鎖住了她的心? 那是什麼感情呢?那種平生初次對某人的好奇,那種想去相信、想要保護、會升起莫名其妙淡淡的不舍、憐惜的心,原來…… “橘公子!你還沒有回答啊!”小楓忍無可忍用力地拍向橘逸勢,幸好李李連忙推了小楓一把,讓她的鐵掌落在了石桌上,眼看着石桌迅速出現裂紋,李李擦了把汗。

    還好,要是讓天生怪力的大人打到橘逸勢,那今天智子内親王府一定會出人命的…… “我想要的是什麼?”橘逸勢輕喃着重複,淺淺一笑,終于回答,“我想要……知道自己渴望的究竟是些什麼吧……” “耶?還有這種回答的方式?”小楓雙目圓睜,太、狡猾了吧,“那智子公主呢?” “我?”智子美目流波,掩袖輕笑,“那是秘密。

    ” “不可以這樣的吧!”小楓抗議! “事先隻是約好要說真話,又沒說不可以答是秘密。

    ”智子反将一軍。

     小楓怒道:“你們姓公的人都太詐了!無論公主還是公子都這麼狡猾!人家都說了!你們為什麼不說?!” 衆人無言地望着小楓:你那種願望沒有隐藏的價值吧…… “公主止步吧,”橘逸勢回身行禮,“不敢勞煩相送。

    ” “今天還算愉快嗎?”智子笑眯眯地問。

     “嗯,極為特别的一天。

    ”橘逸勢轉了轉眼珠,說了句不算違心的話。

     “那麼,禮尚往來,公子是否也該找一天回請我呢?” “呃……”橘逸勢咳了一聲,“是這樣的,今上請我去教恒貞親王,接下來恐怕不會很有時間。

    ” “沒關系,我很有時間。

    ” “呃……我是說……” “什麼?”智子笑眯眯。

     “沒什麼……”橘逸勢望着那張“不管你有千言萬語,我都有智子之規”的一零一号表情,忽然有些想笑。

     “你笑了呢。

    ” “嗯?” “我說你笑了呢,”站在台階上的少女背着雙手,微笑道,“橘逸勢,你笑起來很美。

    應該常常笑才對。

    啊,我是說‘真正的笑容’哦。

    ” “公主說笑了。

    ”笑容凝固,橘逸勢扯了扯嘴角,想換上一個豔美的面具,卻不知為何沒有成功,隻好在這初入夜的涼風裡,緩緩别開頭。

     “我這個人從來都不喜歡開玩笑呢。

    而且一旦作了什麼決定,就非得按照自己的意思走下去。

    你說我是不是很任性?” “那是因為公主有任性的資本吧……”他并非諷刺,隻是陳述事實。

    例如他橘逸勢即使想任性的話,也沒有那種任性到底的力量吧。

     “憐愛春景之心人固有之,然而比花更先零落的卻往往是愛花人的心。

    公主愛惜春天之心,便如我欲維護公主之心……”智子仰望月色,輕輕吟誦出那一日橘逸勢曾說過的話,頓了一下,她轉過頭,幽幽地問道,“這番話很美麗不是嗎?何時,當您能真心地講出這些話的時候,可以對我再說一次嗎?” “我……”橘逸勢怔住。

     “到那時,再把這個還給我吧。

    ”依然是笑眯眯的表情,智子将一枝花遞給了橘逸勢。

    月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一截雖已幹枯卻豔色猶存的櫻枝,它便像一團火一樣,輕輕地卻又帶着仿佛能将人灼傷的溫度,被放入橘逸勢的掌心。

     她仰望着橘逸勢,這個淡漠深沉而又簡單率性的男子,雖然此刻,他對自己尚充滿防備,但隻要堅持,她也一定可以慢慢推開他那扇看來堅固卻充滿破碎裂痕的心門吧。

     在那男子露出比浮雲更為輕淺薄淡的微笑并轉身離開之後,望着那抹在漸濃的夜色中逐漸走遠的纖麗的背影,她也微笑了。

     原來,心中那個朦胧的感情并非什麼“我想救你”,不對,她已經隐隐察覺不是那樣,想要的不是他的信任,接近他的目的不是為了調查,讓堂皇的話都滾到斑斓夜色的街角去吧,她早在剛剛就已明白。

     怪不得她無法說出“我想救你”,因為那根本就不是真的。

    真正的感情是什麼?那種想要接近,想要占有,希望對方絕不要和刺殺一事有所關聯的心情,說到底隻不過是緣自于同一種極為自私的感情。

    不是為了弟弟,不是為了正義,更不是為了揭發什麼真相。

     那個感情名為——我想要你。

     沒錯。

    問題問“想要的是什麼?”回答是“橘逸勢,我想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