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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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每年十二月中旬都有“尾牙”,是全公司最大的盛會,通常會邀請其他交好公司的負責人前來,所以要求衣着正式,攜伴參加,按例還會有拼酒比賽和跳舞比賽。

     為了避免麻煩,旭陽仍然邀請啟軍做男伴,席間不少同事殷勤地問他們什麼時候請吃喜酒,兩人隻是一笑帶過。

    十三樓的大會場開辟成舞廳,聚集了大部分的年輕人和普通員工,十四樓的小會場開辟成自助餐廳和休息區,聚集的都是老年人和高層管理人員,兩方壁壘分明,大家也自在。

    啟軍是舞壇高手,這兩年将旭陽也調教得像模像樣,漸漸愛上了跳舞那種暢快淋漓的感覺。

     旭陽今天穿了件咖啡色緊身絨衣,咖啡色緊身彈力褲,黑色高通皮靴,白色套頭毛衣,外面是長及腳踝的銀白色羽絨大衣。

    她把羽絨大衣寄放在櫃台,毛衣也丢在座位上,身軀随着急促的節奏狂野地舞動,長發像巫女的黑袍恣意翻飛。

    啟軍跟她搭檔,穿了一身亮銀色的散襟衣裝,舞動起來像一條銀色的蛇。

     舞池裡人山人海,主持人在麥克風前扯着嗓子大喊:“比賽規則大家都聽清楚了嗎?誰跟上了音樂的變換,跳到最後,跳得最狂,誰就是勝利者。

    比賽大約進行一個小時,最後由主席台進行評判。

    現在--開始!” 随着幾聲狼嚎,《野人》的曲調最先響起,全場開始動作,所有人都拿出自己最好的實力。

    中央跳、扭動、翻飛、釋放,搖滾曲中加入霹靂的片斷,增加了一定的難度,也使人們更加瘋狂。

    舞池裡漸漸分成中心和外圍,一層一層不停淘汰,最後就隻剩下三對兒,其作的人圍成一圈,鼓掌呐喊。

    音樂聲停,然後突然一轉,由自由組合轉成輪組,旭陽随着節奏後退轉身,對上另一個男人的步伐,棕色皮鞋,米色皮褲,米色襯衫沒有扣扣子,露出胸前布滿汗水的古銅色肌膚,再往上是消瘦的下颌,緊抿的薄唇,挺直的鼻梁,黑黝黝亮晶晶深的眼眸,兩道飛揚跋扈的濃眉。

     蕭嚣! 她有片刻怔愣,不知道他也參加了比賽,他不是應該在樓上的麼?恍惚之間,她的手被他牽起,将她拉回舞曲的節奏當中。

    他的手沿着她的腕徐徐而上,跟着節奏輕觸輕撫,緩緩攀上肩頭,再沿着腰側曲線慢慢滑下,在胯間臀際留連不去。

    迪士高的動作沒有什麼确切的規則,想怎麼跳都可以,隻要跳得狂,跳得野,跳得有新意,就算跳得好。

    他分明是在借跳舞之際輕薄她,而她居然不生氣也不讨厭,還高舉雙臂扭動身軀迎合他。

     旭陽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的身體住進了一個魔鬼,支配着她的意識,摧毀了她的理智,讓她混亂,讓她放蕩,讓她瘋狂。

    他甚至沒有拉近彼此的距離,隻是隔着一臂之遙,用指腹緩慢而有節奏地挑逗她,就已經令她渾身顫抖不止。

    這離的眼光對上他的,他的眸子血紅熾熱,嘴角挂着魅惑的汪笑,仿佛他的身體裡住着另一個魔鬼,控制了他的理智和行動。

     音樂再次停了,魔咒刹那消失,他們面對面地站着,大口大口地喘氣。

    她的發絲胡亂地粘在臉上,部分遮擋了視線,卻阻止池她盯着他光裸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汗珠順着胸前肌理的紋路下滑,消失在腰腹之間。

    她感到口幹舌燥,慶幸長發遮住了面頰,此時一定紅得像霞,熱得像火。

     音樂又響了,他眼光一熱,猛地拉她入懷,撞上地實的胸膛。

    她還未及反應,他已将她攔腰一旋倒下去,舞者的本能讓他擡腳勾住他的腰,又一陣天旋地轉,他将她扶正,此時,她分辨出舞曲的旋律是探戈。

    他和她從胸部到小腹緊緊貼合,大腿不時蹭着大腿,隔着緊身衣料敏銳的感覺到對方身體散發的熱力,呼吸間吐納着彼此的氣息和味道。

    甩頭之際,他的唇刷過她的前額,一陣酥麻迅速貫穿她的腳底。

    她擡頭,對上他專注的目光,黑亮的眸子裡隻有她的倒影,仿佛他的世界隻有她一人,她知道,自己的眼眸裡也隻有他的倒影。

    他汗濕的發零亂地垂在額前,她的發絲偶爾在他發間穿梭,分不清是誰的糾纏了誰的。

    那一曲,旭陽根本無法思考,隻是憑本能随他舞動,除了甩頭,他們的目光不曾稍離片刻,她似乎看到激烈的電流在彼此眼中閃爍。

    結束式的最後一個動作,他再次帶着她旋轉、下腰、起身,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起身的時候他沒有立即後撤,她的唇碰到了他的唇。

    她腦海中轟然一響,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舞曲停了,再次交換舞伴,旭陽與靳朔搭配,靳朔一直輕松爽朗地笑着,完美優雅地與她共舞,然而她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随着蕭嚣轉,看他與靳朔帶來的舞共同進退,動作和諧。

    最後一曲,旭陽回到啟軍懷中,她看到公關部的虞薇滿心喜悅地回到蕭嚣懷中,靳朔和他的女伴也情誼纏綿地互視着。

    這,才是他們應有的歸屬。

     周圍掌聲雷動,呼哨不止,甚至有女人的尖叫,旭陽這才發覺,比賽已經結束了。

    她匆匆鑽入人群,回到座位,抓起桌上的鮮啤狠狠灌了兩大口。

     “嘿!”啟軍搶過她的杯子,“這是啤酒,不是冰水。

    ” “我知道,喝兩口酒醉不死。

    ”她搶回來,一口飲盡。

     啟軍不動聲色地望着她。

    她讨厭他那種了然于胸的目光,死死地瞪回,套上毛衣道:“我要走了,你送不送我?” “這麼早?還不到十二點。

    ” “那你玩吧,我自己叫車。

    ”她抓起皮包離位。

     “喂!”他拉住她,“我送,我送行不行?可是你總要容我上趟洗手間,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