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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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着發痛的太陽穴,芷陽在心中埋怨淩雲志,這麼多年了還來打擾她的清夢,害她連着三天都沒睡好。

    公司仍然處于暴風雨前的甯靜,留下的人小心翼翼,生怕被炒;要走的人盡量示好,希望有所轉機。

    有關新老總的傳聞豐富多彩,什麼年輕有為啊,風流花心啊,鐵面無私啊,還有說是總公司韋董的乘龍快婿,更有甚者,說是什麼歸國華僑,哈佛大學的高才生。

    芷陽懷疑,他們到底有幾個人見過他本人。

    說也奇怪,這位新老總神神秘秘的,來了也不露面,不知在搞什麼鬼。

     七點五十九。

    芷陽的百米沖刺又破了紀錄,她新買了一雙三百元的高跟鞋,據賣鞋的人說用斧子劈都劈不壞。

    眼見前面斜插過一個人,天殺的,收不住了! 比芷陽預想的還要慘烈,她整個人幾乎彈出去,結結實實地吻上水泥地面,額頭和鼻子火辣辣的,眼前群星飛舞,視野中先是一片黑,再是一片白,天,她要暈了。

     “小姐,你沒事吧?” “唔。

    ”芷陽的手撐着地面,連回答的力氣都沒有了。

     好半天,那陣眩暈感才過去,那個人一直在喚:“小姐,小姐?你怎麼樣?”一雙有力的大手将她架起來。

     芷陽直覺的反應就是甩開他質問:“你幹什麼?”糟糕!隐形眼鏡撞掉一隻,左眼看東西模模糊糊,拐帶右眼也發花。

     “對不起,我隻是想扶你起來。

    ”那人的聲音嘎然而止,像被噎到。

     咦?這聲音這身形怎麼有點熟悉?像—— 她擡頭就掉進一雙驚喜的深潭裡。

    “芷陽?”淩雲志喊,幾乎将她的耳膜震破,“怎麼是你?”他激動地抓住她雙肩,“真的是你。

    ” 芷陽尴尬地笑笑,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就是所謂的不是冤家不聚頭吧。

     他察覺她的無奈,迅速放手,意識到自己有些過于激動,正要開口,手機便響了。

     “對不起,”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電話,“喂?是我。

    什麼?好,我馬上來。

    ”他匆匆看一下表,“真對不起,我有急事,我們改天再聊。

    ”他走了兩步又突然回頭,不放心地問:“你是在這家公司上班吧?”她吓了一跳,被動地點點頭。

     “那就好。

    ”語音未斷,他人已經進了大門。

     芷陽良久才回過神來,就這麼走了?剛才不是在做夢吧。

    鼻子和額頭還疼着呢,不是做夢。

    想想自己剛才就像個傻瓜,連句話也沒說,一點不像他遇見老朋友那樣驚喜。

    看來他已将七年前的不愉快忘得一千二淨,隻有自己仍然耿耿于懷。

    為什麼有關他的點滴都記得那麼清楚?“改天再聊”,他好像很肯定他們會再見似的。

    奇怪!他究竟到這裡做什麼?平靜的心無端掀起波瀾…… 甩甩頭,不想了,上班要緊。

    上班?芷陽醒悟,飛速沖進大廳,電子表上清清楚楚地顯示,八點過五分!總機小姐探出頭來,心不在焉地喊着:“何芷陽,遲到五分鐘,扣除本月獎金20%。

    ” 天殺的淩雲志,她和他犯沖! 淩雲志放下手中的合約,攢緊眉頭,這種條件紀青山都可以簽,用膝蓋想也知道他從中吃了多少回扣。

    現在人家一聽老總換了人,立即停止撥放資金,工程被迫停止,于效益和信譽都是極大的損失。

     他點燃一隻煙,臨行時總公司董事長韋吉康的一席話猶在耳邊,“紀青山是隻老狐狸,H市子公司是個爛攤子,這個爛攤子隻有你能收,這隻老狐狸隻有你能治,董事會早就有人向我提出他的事,但是有部分董事被他籠絡,所以隻有真正抓到他的把柄,才有辦法讓他下台。

    現在我把擔子交給你,放手去幹吧,我做你的後盾。

    ” 這個擔子他能扭得起來嗎?來H市是對還是錯? 他想起了早晨的一幕,坦白說他當初是抱着一絲希望的,希望在這個熟悉的城市遇到熟悉的人。

    她變了!他抽出她的人事資料,照片上的女孩淺淺地微笑着,長發披肩,摘掉眼鏡露出那雙漂亮的丹鳳眼,仍然保留着小女孩的純真倔強,多了一分明媚溫柔。

    現在的她穩重成熟,衣着得體,那張險上還隐約帶着他熟悉的自信。

    七年了,很多人和事都并非刻意去記憶,但心底的影像卻始終未曾磨滅,如今赫然破土而出,清晰得令人心驚。

    終于明白上次的熟悉感從何而來,第一次她就認出他了,他卻沒有認出她。

    第二次的相遇又如此匆忙如此突然,不過沒關系,同在一幢大樓裡,有的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