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回 苟桓三讓猿臂寨 劉廣夜襲沂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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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苟氏兄弟二人,當日将陳希真推在中間交椅上,撲翻虎軀拜倒在地。

    希真大驚道:“居中之位,豈是我坐的!”苟桓道:“恩公容禀:不但小人弟兄兩條狗命,出自洪恩救放,便是小人的祖宗,都蒙延綿,并累及老夫人窀穸不安。

    此恩此德,真是重生父母,再造爹娘,苟桓摳出心肺,也報你不得。

    隻就今日,便是良辰,請恩公正位大坐,為一寨之主。

    苟桓兄弟二人,願在部下充兩名小卒,不論刀山劍樹,恩公驅遣,隻往前去,誓不回頭。

    ”希真道:“小弟投奔二位公子,一者求救劉舍親之令堂太夫人,二者逃脫自家性命。

    二位公子若要如此,是不容小弟在此了,情願告退,斷難道命。

    ”苟桓再三要讓,希真那裡肯。

    劉廣道:“陳舍親怎肯僭上,苟将軍從直好。

    ”苟桓道:“既如此,且權分賓主坐了,再有商議。

    ”當時衆英雄分賓主兩邊坐下。

    劉廣老小并麗卿,自有範成龍家眷接入後堂去款待。

    希真請苟桓弟兄換了衣服,苟桓開言問道:“不知恩會因何與高太尉相惡,棄家避難,願聞其詳。

    ”希真把上項事細細說了一遍,“此刻不意反累及劉舍親令堂、令郎,都陷在缧绁,望乞将軍救援。

    ”苟桓道:“恩公與劉将軍放心,此事都在苟桓身上,管要救老伯母、大公子出來,殺了這班貪官污吏,與衆位報仇。

    ”劉廣叩頭拜謝。

     當晚苟桓殺牛宰馬,大開筵席,與希真、劉廣等接風。

    席間,苟桓又複擎杯灑淚,求希真坐第一位交椅。

    希真道:“公子聽小弟下情:念希真本是江湖散客,又且獲罪在官,怎敢僭越?公子隆情,深感肺腑,讓位之言,休要再題。

    聖人雲:名不正則言不順。

    希真若受了此位,名、言何在?隻求公子救了劉舍親令堂、令郎,希真雖死,九原感激不盡。

    ”苟桓見希真必不肯受,心生一計,當夜席散,喚過苟英來吩咐道:“我看恩公文武雙全,勝我十倍,我不當居他之上。

    他不肯受,我有一計在此,你明日依我如此如此,不由他不從。

    ”苟英領命。

     次日,希真早起,梳洗畢,出廳相見。

    苟桓弟兄卻都不出來。

    不移時,隻見苟英慌慌張張跑上來,到希真面前跪拜道:“家兄命在呼吸,求恩公速去救援。

    ”希真大驚道:“此話怎講?”苟英道:“求恩公随小人去,一見便知。

    ”衆人皆驚。

    希真疑惑,卻也有些瞧科,便一同随了苟英,從正廳左首側門外轉出去。

    沒多路,便是操軍的大教場,甚是空間,兩旁都是楓樹林。

    隻見最高一株楓樹杪上,赤膊吊着一個人,真祥麟、範成龍并十數個頭目,都立在樹下。

    希真近前看時,吊的那人正是苟桓。

    那苟桓把一手兩腳總縛了,吊挂在樹上,隻一條索頭生根,散着右手執一把利刀。

    希真大驚道:“公子何意?”苟桓高叫道:“恩公聽禀:我受你天地洪恩,夜來都說完了。

    恩會不容我讓位,我便一刀割斷了繩索,排得個粉骨碎身,報你的大德。

    ”說罷,便把刀鋒擱在繩上。

    慌得希真沒口的答應道:“遵命,遵命!快請下來!”苟桓道:“大丈夫休要翻悔,請立盟言。

    ”希真忙應道:“不翻悔,不翻悔,快請下來!我死在刀劍下,決不翻悔。

    ”劉廣、劉麟都也急得呆了。

     苟桓見希真應了,真祥麟、範成龍才教人盤上樹去,解了苟桓下來。

    于是衆英雄擁希真上了演武廳,居中坐了,衆人一齊參拜。

    希真滴淚道:“衆好漢如此見愛,不料希真尚有這般魔障,容我拜辭北阙。

    ”衆人忙設香案。

    希真望東京遙拜道:“微臣今日在此暫避冤仇,區區之心實不敢忘陛下也。

    ”說罷,痛哭不巳。

    衆人無不下淚。

    希真轉身拜謝了苟桓,又謝了衆人,然後到正廳上坐了第一把交椅。

    讓苟桓坐第二位,苟桓那裡肯,苦苦的讓劉廣坐了。

    苟桓再要讓時,希真、劉廣齊說道:“公子再要如此,我等情願告退。

    ”苟桓不得已坐了第三位。

    範成龍坐了第四位,真祥麟坐了第五位,劉麟坐了第六位,苟英坐了第七位。

    後堂陳麗卿、劉慧娘兩位女英雄也排了坐位,共是九位頭領坐了。

     衆頭目軍兵都來參拜畢,希真開言道:“衆位弟兄兒郎聽者:陳希真今日蒙苟大公子讓位,一切章程俱照舊例,不必改移。

    我與劉防禦、苟大公子同掌兵權,各無異心。

    甥女劉慧娘參贊軍機,劉麟甥與小女陳麗卿護衛中軍,範将軍兼管倉庫。

    大家務要齊心努力。

    今日便昭告了天地、本處山川神祇。

    ”衆人齊聲領諾。

    行禮都畢,希真又道:“并非希真大權在手,作事先私後公,實緣劉防禦的母親、兒子陷在囹圄,命在呼吸,若不急救,必誤大事,今欲諸位協力同去。

    ”廳上廳下一齊應道:“悉憑主帥驅使,誰敢規避!”希真使教劉廣将家私将出,盡分俵衆頭目喽啰。

    衆軍無不感激。

    希真問衆人道:“我欲救劉太夫人,當用何策?”苟桓道:“本山孩兒們,經小弟時常教練,精熟可用,一憑大哥調遣。

    ”希真道:“此事隻好智取,不可力敵。

    我昨日已差劉防禦的得力心腹,到孔厚家探聽,若能夠他将太親母、麒甥解去都省,我等于路上搶奪,此是上策。

    如其不能,我想後日是中元佳節,沂州城内慈雲寺蘭盆勝會,香火最盛,四方的香客,三教九流,買賣趕趁的,雲屯霧集。

    我們挑選下精明強幹之人,扮演了混入城去,索性瞞了孔厚。

    兵到城下,裡應外合,必能成事。

    此計如何?”衆人齊喝彩道:“此計大妙!”希真道:“隻是探事人還不見回報。

    好不煩悶。

    ” 卻說那探事人到了孔厚家,孔厚方知劉廣、希真等都落了草,吃了一驚,歎惜不已,隻得将來人留下,去堂上探聽動靜。

    那高封自将劉母、劉麒拿到之後,與白勝鍛煉成一片,一意要捉住希真、劉廣,與高俅報仇,對阮其祥道:“劉廣謀叛,在逃未獲。

    叵耐雲天彪與他兒女親家,一味扛幫。

    我要上濟南都省,面禀制置使,休教那厮搶原告。

    ”阮其祥已得了青雲山的金銀,一意與白勝方便,便撺掇道:“太守便親解了這一幹人犯去,以便質對。

    ”高封搖手道:“不可,不可。

    此去都省,必從青雲山經過,那厮們中途搶劫,即有官兵防護,到那裡已是寡不敵衆。

    我到都省,将這案情禀明了,這幹人犯便于本地處斬,再拿陳希真、劉廣。

    我又恐那厮們扮演了來劫牢獄,劫法場,我已出了告示,各門嚴緊稽查。

    今年慈雲寺的蘭盆會不準舉行,不可又似那年江州城、大名府兩處,都吃那厮們着了手去。

    我又派心腹人在牢裡監督,防那厮越獄。

    你再去添選五十名精壯兵丁,管守獄門。

    又請都監黃魁,各城門小心防守。

    ”高封便帶領扈從上都省去了。

    阮其祥暗暗叫苦道:“這不是敗了我的勾當!”密地裡遞信與狄雷去了。

    孔厚知這消息,也暗暗叫苦道:“劉母、劉麒的性命怎好也?”便歸家對劉廣的心腹道:“此段冤獄,非有大腳力的人救不得。

    我想隻有都省檢讨使賀太平,他看觑得雲天彪極好,我與他也有些瓜葛,制置使前最有臉面。

    叫你主人寬耐幾日,好歹要尋他的門路,救老夫人、大公子的性命,你便将了這封回信去。

    ”孔厚在書信後又寫了十數行,勸劉廣、希真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