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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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兒妹子你太不夠意思了,要賞月記得派人通知一聲,我好備妥茶水點心陪你共度良夜春宵。

    ” 無視花垂柳手中的包袱在月光下特别醒目,秋楓色的衣裳在涼風中顯得單薄,衣帶飄飄無限灑脫,仿佛欲乘夜色而去,不留下半點存在的迹象。

     穿着錦衣的單奕辰解下外衣為她披上,向來輕佻的黑瞳染上少見的怒意,為她的不告而别感到忿怒。

     原本想試着不受她影響的到春滿樓尋歡,左擁貴妃右抱飛燕,貂蟬喂酒,昭君彈琴以助酒興,痛痛快快的恣意一番。

     可是美酒入喉竟覺苦澀,美女環繞反而像是偷腥的丈夫有絲不自在,生怕惹得家中嬌妻不快。

     不過不安的情緒在軟呢哝音的催情下逐漸消失,身為男人的本性自然擡頭,酒意醉人地與之開懷暢飲,不自覺的多喝了兩杯。

     他一向懂得适可而止,以保持清醒與女子交歡,但這回卻喝多了不辨黍粱,擁着兩名花娘同往紗幔賬内翻滾。

     盡褪衣物之後似有人在他後腦擊了一棒,入目的纖細小腳與雪嫩天足相疊合,酒醒一大半的他頓失興趣,向來偏愛的脂粉味反而嗆鼻。

     頭一回叫姑娘們失望,他沒理會盡貼背上的柔軟身子極力挽留,未待銷魂的先行離去,恐怕此事又會惹來一番蜚短流長漫天飛舞。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自己名聲有多臭,不肯眠花宿柳竟成花娘口中的讪笑對象,徒具風流外表卻無德無才,少了花街柳巷便有志伸不得,光靠祖蔭的浮華造就他浪蕩成性。

     回單府途中他想很多,既然是不受期待的麼孫何需顧慮太多,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反正他本是任意妄為的單奕辰,多一樁胡作非為又何妨。

     就順順老人家的心意讓爹娘和奶奶别盡為兒孫操心,單府多位四少奶奶皆大歡喜。

     殊知他一入府沒多久便發覺屋檐上有人行走的足音,懷着抓賊的輕快心态提氣一躍,眼前所見的情景叫他嘴角的笑意頓然凝結。

     “瞧你胳臂兒細如柳條拎不動重物,我來幫你提吧!”他不容人拒絕地搶過包袱往底下一抛。

     手一空的花垂柳有說不出的惱意。

    “四少爺好生風雅,大白天纏不夠連夜裡都不放過,賞個月都來擾興。

    ” 她順着他的話兒往下接,即使兩人都知是假話亦不揭穿,各白對峙着。

     “不來陪你詠風頌月我心懷愧疚,誰曉得月兒會不會趁四下無人偷走你。

    ”他說得惬意,眼底卻無谑色。

     要是他遲歸一宿醉卧溫柔鄉,明晨一醒來怕是已人去樓空,床冷被涼地少了佳人芳蹤。

     她倒是真敢來個無言的辭别,枉他一家老小都對她推心置腹,将花間鞋坊大權全交到她手中,而她的回報是悄悄離開不招呼一聲。

     就算不看在兩人似有若無的暧昧情愫上,好歹他親也親過,抱也抱過,有什麼不順心大可找他商量,難道他會袖手旁觀不成。

     至少奶奶對她的好是有目共睹,她好意思一走了之傷老人家的心,枉顧大夥的一片心意。

     “你管好自己的風流事少來煩我,我甯可讓月兒偷上天也不想多瞧你一眼。

    ”盡會礙事。

     單奕辰故做捧心的姿态擋住花垂柳。

    “柳兒呀!柳兒,你傷透了我的心。

    ” “啐!你四少爺若有心,柳樹都能開出大紅花,别再說些令人捧腹的話語。

    ” 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牛郎織女星。

     銀帶橫過天際沒人浩瀚穹蒼,繁星密如金鵲滿綴夜空,指引了歸人返鄉的方向,也怃慰過不少異地求功名的思鄉遊子。

     月兒正圓皎皎明亮,涼夜漫漫獨缺一壺酒,對飲成影學那李太白,把酒放歌好不狂妄。

     灑落在屋瓦上的月光照出兩道長影,一前一後立于高處互相瞪視,隻差沒出手拼個你死我活,凝重的神情讓風聲多了些深沉。

     一朝寒夜一朝雨,落入江海兩不見,欲問故鄉事,移星換鬥報佳音。

     “是因為那群黃衣女子吧?”單奕辰一手鉗握她玉腕,阻止她錯身而過。

     花垂柳的眼神在星光下略微閃爍,她避重就輕地不予以回應。

    ”你的風流毛病若不改,早晚死無全屍。

    ” “我問的是你離開的原因,沒人會無緣無故地像個賊似飛檐疾行。

    ”他不再和緩的逼近她。

     “也沒人學了一身好武藝卻隐而不宣,你究竟在暗地裡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她也沒多讓地直言。

     誰都有着不欲道于外人知的私密事,她不便透露他亦然,誰也抓不到對方的小辮子加以逼迫。

    他失笑地挑起左眉将她拉近胸前。

    “你真當我是不學無術之徒不成?” “能把原先的無雙繡坊經營到入不敷出慘淡不堪,你有多大本事請恕我眼拙看不出來,除了夜裡偷香竊玉還能幹什麼正經事。

    ”她聞到單奕辰一身酒氣和胭脂味。

    那味道重得她擰緊眉心很難忽視,素以清幽為上的她實難接受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