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關燈
麼就能開開心心地當個人問菩薩―歡喜佛。

    她也想當歡喜佛,這樣就不會老想着她跟少爺的事…… 「少爺要我練字,這字要怎麼練才會和摹帖上一樣好看啊?」好苦惱。

     托着香腮的她一邊寫着笑字,一邊睜着眼發呆,一心二用,寫出來的字當然慘不忍睹,字不成字,倒像道士的符紙。

     自從那一夜莫名其妙地被吃了,爾後的日子一到了夜晚,她就再也沒有躺過自己硬邦邦的小床,而且每日和少爺一樣晚起。

     她到底在做什麼? 以往,公雞一啼,不管她多晚睡,時辰一到便會從沉睡中醒來,然後梳洗、着衣,做好丫鬟本份。

     可是近日來,一睜眼看到的不是破了一個洞的床頂,而是一張睡得很沉的美麗臉孔,她吓得好幾次差點滾下床,是一雙厚實鐵臂又把她撈回來,自從習慣這樣的早晨後,她好像愈來愈不習慣當丫鬟了……那是她的少爺呀,現在怎麼也是愈看愈不習慣,以前她隻覺得他是世間最好看的主子,但是最近他變得不一樣,好像……呃,好像很好吃,就如他常常對她說的一句話―美味可口、胃口大開。

     蓦地,水嫩嫩的粉頰忽地染上一層酷色,她羞怯地撫着臉,不勝嬌柔。

     「哎呀!不行啦!不能再想着少爺了,不可以胡思亂想,練字、練字……」 說不想卻又春心蕩漾的富貴渾身發熱,連連灌了好幾杯茶想消除口幹舌燥的感覺,可整壺茶水全喝完了還是靜不下心。

     快消失、快消失:-…不能想少爺沒穿衣服的樣子,她要把腦子掏幹淨,忘記少爺倒在她身上時那絕豔的姿容… 魂兒飛了一半的她趕緊将手伸向胸口,順着系在頸子的紅繩拉出她不論走到哪裡必定配戴的護身符。

     咦,似乎變輕了? 原本紅豔豔的臉色刷地慘白,她眼露驚慌、不敢相信地看着空無一物的紅繩。

     「怎麼會不見了?怎麼會不見了…」失神的喃喃自語,豆大的淚珠流下,她又慌又急,完全失去了頭緒,茫茫然地捏緊褪了色的細繩,整個人像抽空了似。

    陡地,她忽然跳起來,丢下毛筆,滿腦子隻想到一個人。

    要找少爺、要找少爺,他一定知道她的寶貝掉在哪裡…… 許久不曾想要依賴人的富貴,在丢失她視如生命的東西時,第一個躍入她心裡的,是那個愛欺負她的少爺。

     她低着頭,急匆匆要去找人,不料才走沒多久,就讓人一把推開,力氣之大叫她往後退了好幾步,加上不久前下了場雨,路面濕滑,她身子沒穩住,人就跌倒在地。

     一道明顯不屑的聲音從她頭上傳來― 「哎喲!這是哪個院落的丫鬟,橫沖直撞的沒個規矩,要是撞到我家小姐,妳十顆腦袋也不夠賠。

    」長相清秀的橘衣少女再次打量富貴一會,确定她所見過的歐陽家主子裡沒有這個人之後,下巴又揚高了些。

     訓了一頓還不夠,假裝要摘花給她家小姐又故意踩了人家一腳,頓時那本來嫩白的手背多了個腳印,紅紅腫腫地微沁些血絲。

    富貴撫着手背,實在很疼,眼眶不禁紅了,擡頭看着眼前的三個人,除了冷眼看她、沒打算幫忙的少夫人嚴雪柳之外,另一名白色衣裳的姑娘跟這橘衣姑娘,她都沒見過。

     「哭什麼哭,妳還有臉哭,我家小姐可是千金之軀,妳這卑賤的身子離小姐遠一點,别弄髒了小姐這身錦繡坊剛裁好的新衣。

    」啧!穿那什麼衣服,能看嗎?活似一條黃瓜腌在酸缸裡,鮮了顔色臭了味,招招搖搖的,叫人瞧了好不痛快,這人憑什麼穿得比她顯眼? 橘黃與嫩黃,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質料的不同,一是苎麻裁剪的粗衣,一是輕而薄細的絹絲,同為下人,可就有明顯區分。

     照她看,這嫩黃衣裳說不準比她家小姐的衣服質料更好,她看了就有氣! 「秀菊,别喳喳呼呼地嚷着,要讓人聽見了,會笑我沒教好妳。

    」捂着嘴,楚玉君秀美臉龐似在嫌棄,但其實她也直覺的不喜歡眼前的丫鬟。

     雪色上衣,藏紅衣裙,裙上繡着低飛柳絮和紅花,衣裙翩翩恍若風羽,輕揚慢舞飄若鳳凰,腰間玉帶垂着翠色玉珞,走起路來叮叮作響。

    她在表姊的陪同下在景色宜人的園子逛逛,隐身在大家閨秀的端莊面容下,她自然也有千金小姐的嬌氣。

     「小姐,沒碰着妳吧?可别有點損傷,這冒冒失失的丫頭也不知打哪來,居然敢冒犯小姐,妳沒吓着吧?」秀菊一面讨好自家小姐,一面怒斥不長眼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