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衍義卷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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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文王所以咨嗟商纣者以諷王言天不使爾沉湎于酒而惟不義是從是用也既愆爾止而下皆譏其飲酒無度之狀天付人君以位豈欲爾如此哉不使爾為而為之是逆天也傥厲王聞而知警其庶幾乎 小宛大夫刺幽王也其二章曰人之齊聖【齊肅也】飲酒溫克【克勝也】彼昬不知台醉日富各敬爾儀天命不又【又再也】臣按此詩言齊聖之人雖飲酒猶溫恭自持以勝所謂徳将無醉也彼昬然而不知者則一于醉而日甚矣于是言各敬謹爾之威儀天命已去将不複來不可以不恐懼也時幽王以酒防徳大夫恐淪胥以敗與其同列自相規戒如此雲 賓之初筵衛武公刺時也幽王荒廢媟近小人【媟狎也】飲酒無度天下化之君臣上下沉湎淫液武公既入而作是詩其三章曰賔之初筵溫溫其恭其未醉止威儀反反【反反言重謹也一雲反反顧禮也】曰既醉止威儀幡幡【幡幡輕數也】舍其坐遷屢舞僊僊【僊僊軒舉之狀】其未醉止威儀抑抑【抑抑謹宻也】曰既醉止威儀怭怭【怭怭媟嫚也】是曰既醉不知其秩【秩序也】四章曰賔既醉止載号載呶【号呼也呶讙也】亂我笾豆屢舞僛僛【僛僛傾側之貌】是曰既醉不知其郵【郵過也】側弁之俄【側傾也弁冠也俄傾貎】屢舞傞傞【傞傞不止也臣謂傞傞者蹉跌之狀】既醉而出并受其福醉而不出是謂伐徳飲酒孔嘉【孔甚也嘉美也】維其令儀【令善也】五章曰凡此飲酒或醉或否既立之監或佐之史彼醉不臧不醉反恥式勿從謂母俾大【音泰】怠匪言勿言匪由勿語由醉之言俾出童羖【童無角羖羊也】三爵不識矧敢多又 臣按此詩凡五章前二者言古者禮飲之事至三章以後乃言幽王酣飲之失方其未醉也威儀猶能敬謹猶能周宻及其既醉則幡幡然而輕矣怭怭然而嫚矣舍其坐遷矣載号載呶矣笾豆亂而?弁俄矣至于屢舞不止始則僊僊然而軒舉次則僛僛然而傾側甚則傞傞然而蹉跌矣君臣燕飨之間所以觀禮而乃媟渎如此則诿之曰是既醉而失其常也既醉而不知其過也然既醉矣何為而不出乎醉而出未至于失禮之甚則君臣猶俱受其福也醉而不出是戕伐其徳為禍可勝計邪夫飲酒所以嘉美者以其有令儀也今乃若是儀安在乎末章傳者多異辭而先儒劉彛之說曰幽王飲酒必與羣衆小人男女罔間而立監命史俾臨視巡省在防之人罔得弗醉也衆醉而淫亂邪惡百醜興焉而王用以為娛不醉者反恥而罰之俾必醉衆皆醉矣淫亂邪惡無所不至幽王方以為樂故立史監戒其勿言幸其昬迷大怠用以為歡焉匪言勿言者厥有醉劇而才于淫穢巧于悖亂匪可以言者則褒而美之用以為樂謹勿言其非恐愧厥心而弗複肯焉故雲匪言勿言也其醉而善于悖亂違拂人倫之事謂之匪由由道也匪由之人常常延納勿語于外留之以為吾王一笑之歡也有敢道及醉人之非者罰以童羖羖無童者俾之必出所以困其不能謹言也是以有不得已而預其燕飲者心知其非而口不敢言又恥于其身亦為淫亂故三爵之後昬昬然醉矣不識不知矣矧敢多飲而又寤哉幽王繼宣王中興之後使為不道不若是之甚犬戎豈能殺之哉嗚呼禽獸之所弗為而幽王為之其滅亡乃自取之也呂祖謙謂彛于此章雖多牽強忿激然論酗酒之害深切詳明故録之臣今亦有取焉庶以為方來之監雲 抑【大雅篇名】衛武公自警也三章曰其在于今興迷亂于政颠覆厥徳荒耽于酒女雖湛樂從【汝者武公自謂】弗念厥紹【紹繼也】罔敷求先王克共【音恭】明刑【刑法也】 臣按此武公自言今日之所為也興猶書所謂方興言為之未已也汝雖惟耽樂是從曾不念紹續之重廣求先王之道而敬奉其明法乎蓋先王之明法未有不以耽樂為戒者能敬奉之則不為荒縱之行矣 漢成帝嘗與張放等宴飲禁中皆引滿舉白談笑大噱時乗輿幄坐屏風畫纣醉踞妲己作長夜之樂侍中班伯乆疾新起上顧指畫而問曰纣為無道至于是乎對曰書雲乃用婦人之言何有踞肆于朝所謂衆惡歸之不如是之甚者也上曰茍不若此此圖何戒對曰沉湎于酒微子所以告去也式号式呼大雅所以流連也詩書淫亂之戒其原皆在于酒上乃喟然歎曰吾乆不見班生今日複聞谠言放等不怿稍自引起更衣因罷去 臣按班伯曰詩書淫亂之戒其原皆在于酒直哉言乎成帝能嗟歎之而不能因其言以自改卒以沈湎妨政權移外家至于覆國其亦可監也夫 晉元帝初頗以酒廢事王導以為言帝命酌引觞覆之于此遂罷 臣按元帝之為君非能剛果必為者也其覆杯之舉則于聽言改過而畧不凝滞此所以粗能自立于江左欤 陳後主君臣酣飲自夕逹旦以此為常其後隋師東下不為深備奏技縱酒賦詩不辍陳國遂亡 隋炀帝至江都荒淫益甚宮中為百餘房各盛供帳實以美人日令一房為主帝與蕭後及幸姬歴就宴飲酒巵不離口從姬千餘人亦常醉未幾為宇文化及所弑臣按以酒防邦其禍至陳隋而極故以二君終焉 以上論沉湎之戒 大學衍義卷三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