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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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表情變得可怖的男子似要殺人,黑色的瞳孔閃過一抹赤紅。

     「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就有耳背的毛病,對不起三個字連小學生都會說。

    」瞪她就有用嗎?她可是上官大膽耶。

     「前面那一段。

    」他冷沉著音說道。

     「喔!撈過界就是不對,你要好好反省,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好像有點怪怪的,哪裡說錯了,他幹麼變臉給她看,很駭人的。

     「再上兩句,人有人界、鬼有鬼界。

    你為什麼知道這些事?」她的曆練不到這種程度。

     她「發浪」的送了個飛吻。

    「因為我家祖傳八代都是捉鬼大師嘛!」 「說個能說服我的理由,陳腔爛調的虛言我聽膩了。

    」她身上沒有茅山道士所有的熏香味。

     人與鬼本就互不侵犯,各行其道各有各的空間和法則,若非孤魂野鬼多得捉不勝捉,陽間也不會捉鬼行業盛行,鬼差們的鬼力畢竟有限。

     因應而生的道士、天師終年浸淫檀香環繞的環境中,鬼的嗅覺在這一方面靈敏,隻要有一絲氣味接近便逃之夭夭,絕不與其正面起沖突。

     而她的氣味太乾淨了,不像長期和陰物打交道的人。

     「真的嘛!為什麼你不相信,像我這種集妖娆美麗、天真爛漫又純潔於一身的絕世美人怎麼會說謊,我最誠實了。

    」從不騙人。

     鬼例外。

     男子差點因為她的自大而微笑,他已經很久不知何謂笑了。

    「說實話。

    」 咔!咔!咔…… 「人家說實話你又不信,那我編個謊哄你開心,因為路太狹小了,所以我迷路了。

    」很可愛的理由吧!連她自己都很佩服自己。

     沾沾自喜的揚起鼻頭,太重的鏡框滑稽地住下滑,挂在鼻尖要掉不掉,形成很有趣的畫面,令人脾氣升到喉嚨口又沉了下去。

     她實在叫人很難生氣,跟面牆壁念佛經似,一字一句全彈了回來。

     「你再不說實話試試。

    」他朝她逼近,高大的身軀帶給她強烈的壓迫感。

     傻笑、裝傻,她繼續當沒事。

    「要不要吃蝦味先,特價限時搶購的喔!」 咔!咔!咔!搶來的東西最好吃,那群小鬼頭、歐巴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别再給我發出任何聲音,你跟了我三個小時還不夠嗎?」他的忍耐已到了極限。

     「哇!你好厲害,連我跟了你多久都計算得分秒不差。

    」嘻!嘻!他一定愛上她清純又可愛的打扮,故意搭讪她。

     再度撩撥西瓜皮似的齊耳短發,她笑得得意非凡,好像對方傾倒在她如此「絕世容顔」不是應該的。

     「不要再吃了,就是這個聲音讓人受不了。

    」他不算人,卻一樣難以忍受。

     他先發現的不是她詭異的行蹤,而是咔咔不斷的咀嚼聲,仿佛冰牢裡鼠蟻啃食白骨的咔答聲,聽入耳中如回到昔日囚禁的光景。

     冷到胃裡的寂寞如一張黑色大綱,逃不開、避不掉地從空中灑下,困死在囹圄之中無力掙紮,任由無盡的空虛慢慢掏空所有的知覺。

     在黑暗中他感到的隻有冰和冷,沒有任何交談聲,安靜地宛如遭遺棄的死城,萬籁皆滅。

     即使身處溫暖的陽光地帶,沁入骨子的寒意仍無法清除,像是刻在身體深處無法回溫,他隻能行屍走肉的活著,接受尚未停止的懲罰。

     「你是人嗎?」她冷不防的冒出一句。

     男子為之一撼地眯起雙眼。

    「你看到什麼?」 她一路由重慶北路跟到重慶南路,繞過和平東路又轉新生南路,他走東她跟東,他走西她跟西,完全照著他的步伐跟随在後。

     一開始她還會躲躲藏藏怕被發現,小心翼翼地縮頭藏尾,以為自己的形迹很隐秘,暗自竊喜了好幾回。

     而他不阻止是想瞧瞧她能跟到幾時,以女孩子的腳程不可能跟得上他,在經過一個拍賣商場時,他以為終於甩掉她了,畢竟女孩子的體力持續不久。

     沒想到他才轉出路口,咔咔的聲響便尾随其後,他忍住揭穿她的沖動繼續往前走,刻意乏累她的身心好擺脫她。

     但他錯了,他對地太過良善了,以緻她變本加厲跟得更明顯,不時擠眉弄眼還和小狗打招呼,當他是移動指标緊緊跟随。

     沒見過這麼古裡古怪的女孩,連她那一身打扮都怪得令人蹙眉,回頭一看的路人吓得倒退三步。

     「咯……咯……沒什麼啦!隻是看過那麼多形形色色的『生物』,你今我好生納悶。

    」勾起她除了鈔票以外的好奇心。

     「生物?」他不确定是否該喜歡她的形容詞、 生物的含義很廣。

     「對呗!你明明是人卻沒有影子,可是你又不是鬼。

    」真的好稀奇喔!世界「八」大奇景。

     由她驚奇的語氣中,他讀到一絲不尋常。

    「我有影子。

    」 「有嗎?我看不到。

    」他身後空空的,隻有一堆臭氣熏天的垃圾。

     有著豐富個性的上官微笑即使蓋住半張臉不露靈活雙眼,可是散發的活力媲美十噸黃色炸彈,炸得人頭暈眼花,天崩地裂。

     就算偏著頭也醜得很可愛,拙得令人發噱的頭部傑作還挺有意思的,非常有造型。

     「你看不到?」怎麼可能。

    他指著地上長影要她看個分明,「我的影子。

    」 她煞有其事的蹲下來研究,手中的蝦味先還是咔滋咔滋吃個不停。

    「啊!這位沒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