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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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婆家提親?而且,這年頭有哪個男人有雅量,能忍受為人妻子者不操勞家務、相夫教子,反倒是一天到晚在外抛頭露面,和人應酬着。

     所以她早就做了打算,過個幾年若沒遇上好良人,她就買個相公回來,邊陲地帶有不少窮苦人家食指浩繁,招個贅婿應該也非難事。

     葉妍看得很開,凡事随緣,她相信老天爺是長眼的,看得見她這些年做的好事,一定會許她一段好姻緣。

     “啧,難怪你嫁不掉,因為你比老虎還兇悍。

    ”沒一個男人消受得了。

    李承澤冷诮地嘲弄她乏人問津,渾然不覺自己在葉妍面前,明顯話多了,甚至忘了自己異于常人的樣貌。

     一個孤僻冷傲,一個開朗樂天,個性如此迥異的兩人,真看不出他們哪來的孽緣,三番兩次在奇怪的地方碰頭。

     像上回張家娶媳婦,李承澤跟他們有點交情,原想趁賓客聚集在前廳時,送個禮之後就離開,不願和其它人打照面。

     誰知将新人送入房的媒婆也在這時候開溜,正好和準備返家的他對上了,兩人如黃狗與黑狗,不對吠幾聲就不對勁。

     總而言之,他們就是比别人多了一點機緣,老是不期而遇,不知該說是上蒼的捉弄呢,還是上輩子結仇太深,非得互踩兩腳才行! “你不要跟着我行不行,林子的出口處在你身後,請自便,勿擾。

    ”口氣兇惡的葉妍頻頻回首,滿心不悅地瞪着跟在後頭的身影,不懂這堂堂李二少爺究竟要幹什麼。

    說實在的,這片偌大的樹林并非私人所有,屬于官有地,任何人都可在此行走,拾柴摘果,打打野味,不會有人前來制止。

     不過因為地處偏僻,又雜草繁盛,離城鎮稍遠了些,又非經商旅遊的必經之道,因此少有人走動。

     她不知他們都将此地視為秘密天地,一得空便來繞上幾圈,當是自家菜園般巡看一番。

     隻是兩人從未在此碰過面,一個慣在白楊木下沉思,浸浴在旭日初升的煦煦,以利思緒的沉澱,冷靜沉謀;一個呢,喜歡日落西下時分到林子裡溜達,一邊看着夕陽餘晖緩緩隐沒,一邊吹着徐徐晚風,讓一天的煩躁随着林風和蟲鳴聲慢慢消失。

     李承澤在東邊觀日,葉妍在西邊賞景,兩人如同日與夜般鮮明,怎麼也不可能有所交集。

    可是奇怪的很,在各有所好的情況下,他們今天一時心血來潮,在正午過後不久,不約而同的從南邊隘口入林,并且不依慣性地走到流水潺潺的小溪邊,于是就這麼又碰在一塊兒,乍然一見,還真有分别扭,感覺被冒犯了。

     “你别太天真了,林子裡雖然沒有吃人老虎,可是仍隐藏了不少兇猛野獸,你以為單憑一個人的力量就能将小白狐送回原處?”愚蠢的女人,太異想天開。

     “你在關心我?”她微訝,皎如明月的翳翳水眸發着璨亮。

     冷眸轉诮,當場潑她一桶冷水。

    “哼,我不會讓你那雙巧手受到損傷,你還得為我做事,繡出絕無僅有的繡件。

    ” 她個人的死活不在他考慮之内,他在意的是她能為繡坊帶進多少利益,打響李家名聲。

     能織善繡的繡娘雖不少,卻難免流于匠氣,繡不出真正叫人驚豔的作品,徒流形式罷了,而他先前曾無意瞟見她為新嫁娘繡的鴛鴦喜帕,當下驚異不已,如此精湛非凡的繡工天下難求,他非網羅到旗下不可,絕不輕易放過。

     “你這人還真是開口沒兩句好話,讓人感動一下會少你一塊肉呀!非要人家讨厭才甘心嗎?你到底會不會做人?”用人先收心,這道理也不懂,虧得他做的是日進鬥金的大生意。

    清眸染上薄怒的葉妍狠瞪他一眼,雙手吃力地抱起小白狐,往草長過膝的林子深處走去。

     所謂送佛送上天,既然救了渾身是傷的小白狐,當然要義不容辭地送牠回安全處,免得功虧一篑,再度淪為獵人的掌中物。

     “我不需要讨你歡心,記着你那雙巧手我已經先訂下了,最好不要再做比拿針線更重的工作。

    ”一說完,他不由分說的拎起小白狐的後頸,将牠往草叢裡一扔。

     來不及反應的葉妍蓦地睜大眼,臉色鐵青,“你……你沒血沒淚,狼心狗肺,牠受傷了,你居然、居然這麼殘酷的丢?啦瘓齲蛑輩皇僑恕?br/>  “愚蠢,一隻畜生值得你費心嗎?牠生于林,長于林,對于林子内的一切比你還熟悉,輪不到你為牠找窩。

    ”狐有野性,自會找到巢穴,這是天性。

     “可是……”沒确薄…脫離危險前,她怎麼也無法安心。

    對于他的冷酷作風,她對他的厭惡又添一分,十指發癢地想拔光他一頭雪絲。

     “不要再濫用你多餘的憐憫心,李家繡坊才是你的栖身地,為我發揮你的專才,繡出扣人心弦的佳作才是你要做的。

    ”這是他跟着她的主要目的,她需要被說服。

     葉妍由鼻孔哼了一聲,毫不掩飾地擺出嫌惡表情。

    “别想用你的銅臭味玷辱我發自内心的真誠。

    想從我手中拿到一件繡件,就等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