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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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蓋國之耆艾也而能懋德以克勤小物則年彌高而德彌邵矣孟子曰所謂故國者有世臣之謂也畢公之弼亮四世所謂世臣孰加于此以之而監商則其德望有以素服天下夫何商民之難化哉正色率下孔子所謂正其衣冠尊其瞻視俨然人望而畏之者也君子者容止可觀進退可度以臨其民是以其民畏而愛之則而象之望其容貌不敢生慢易焉則其善心油然而生故必正色而後可以率下也惟能正色以率下故有所不言其言也無不敬而法之蓋非法不言則必能口無擇言口無擇言則必能言滿天下無口過故祗師之也使其不能正也則其言孰信之哉故必正色率下而後祗師其言商之頑民以利口靡靡爲俗而又驕淫矜侉故必畢公之正色率下罔不祗師言乃可以鎮服之此康王之所以命畢公也惟畢公之德可以鎮服商民也如此故雖其在先王之世其功績已爲多今我小子将垂衣拱手于廟堂之上惟仰公以成之也蓋當是時天下之民已盡向化法度紀綱已盡得其條理惟商民之未能擴然丕變康王每以爲東顧之憂今既得畢公矣故康王可以責成之也
王曰嗚呼父師今予祗命公以周公之事徃哉旌别淑慝表厥宅裡彰善瘅惡樹之風聲弗率訓典殊厥井疆俾克畏慕申畫郊圻慎固封守以康四海政貴有恒辭尚體要不惟好異商俗靡靡利口惟賢餘風未殄公其念哉我聞曰世祿之家鮮克由禮以蕩陵德實悖天道敝化奢麗萬世同流茲殷庶士席寵惟舊怙侈滅義服美于人驕淫矜侉将由惡終雖收放心閑之惟艱資富能訓惟以永年惟德惟義時乃大訓不由古訓于何其訓王曰嗚呼父師邦之安危惟茲殷士不剛不柔厥德允修惟周公克慎厥始惟君陳克和厥中惟公克成厥終三後協心同底于道道洽政治澤潤生民四夷左衽罔不鹹頼予小子永膺多福公其惟時成周建無窮之基亦有無窮之聞子孫訓其成式惟乂嗚呼罔曰弗克惟既厥心罔曰民寡惟慎厥事欽若先王成烈以休于前政
漢荀悅有言君子以情用小人以形用榮辱者賞罰之精華欤故禮教榮辱以加君子化其情也桎梏鞭笞以加小人化其形也君子不犯辱況于刑乎小人不忌刑況于辱乎若教化之廢攘中人而墜于小人之域教化之行引小人而納于君子之塗蓋先王所恃以鼓舞天下使之遷善逺罪頑夫廉鄙夫寛變其氣質而有士君子之行者惟教化而已矣而教化行于天下則莫大于使民知恥而有所不爲孔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蓋天下之人不知夫如是而爲善如是而爲不善在上者徒以政刑而制禦之則亦強制之而已矣民将惟務巧詐百出以苟免于罪戾其刀鋸斧钺所不可得而加者民則肆爲之矣蓋刑政惟可以制其外而不能格其心惟以德禮爲鼓舞天下之術則日漸月染曉然知善之可慕不善之可恥如好好色如惡惡臭其有放僻邪侈自暴自棄者不徒不容于朝廷蓋亦不容于鄉黨之間則孰有不丕變者哉故康王既言畢公之德可以鎮服殷民如是謂今我敬命公以周公昔日監殷民之事周公之監殷民惟分别其善惡使斯民有恥心公之徃東郊不可不念也旌别淑慝此一句爲下之總目旌即所謂表厥宅裡别即所謂殊厥井疆宅居也言商民有自反而爲善則當于其所居之裡旌表之以異于衆爲善者彰顯于世而爲惡者恥其不若則必以爲病矣既以爲病孰不思所以自反哉如此則是立之風聲使民知所從也風即詩曰風風也教也聲即禹貢聲教是也言王教之所以立不在乎他惟使善者有以表暴于天下而惡者以爲病則是立之也自漢以來闾巷之民有事親居喪着至行者有數世同居者天子皆旌表其門闾正表厥宅裡之遺制其有不率訓典則殊别其井居之疆界俾能畏爲不善之禍而慕爲善之福則其俗丕變矣王制曰司徒上賢以崇德簡不肖以绌惡命鄉簡不帥教者以告耆老皆朝于上庠元日習射上功習鄉上齒大司徒帥國之俊士與執事焉不變命國之右鄉簡不帥教者移之左命國之左鄉簡不帥教者移之右如初禮不變移之郊如初禮不變移之遂如初禮不變屏之逺方終身不齒移之左移之右移之郊移之遂所謂殊厥井疆也移之則俾之畏習射習鄉則俾之慕唐孔氏曰孟子雲方裡而井井九百畆使民死徙無出鄉鄉由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則百姓親睦然則先王之爲井田也顧使民相親愛不循教者其人不可親近與善民雜居或染善爲惡故殊其井田居界令民不與徃來猶今下民有大罪過不肯服者則擯出族黨之外吉兇不與交通此説爲盡不獨此也郊邑之境界亦當申重而規畫之守備亦當慎而固之孟子曰仁政必自經界始經界不正井地不均谷祿不平是故暴君污吏必慢其經界經界既正分田制祿可坐而定也經界正然後可以分田制祿故必郊圻之畫封守之固然後可以表厥宅裡殊厥井疆慎固封守則非所謂慢其經界如此然後可以安四海此一東郊耳而曰康四海亦上文四方無虞之意政貴有常辭尚體要言政之所貴者惟在有常辭之所尚者惟在體要二者皆不可以好異也政有常則其因革損益莫不合于人情與夫先王之道辭有體要則其言談議論莫不近于人情與夫先王之道苟爲政而好異則商君之徒也立辭而好異則楊墨鄒衍之徒也辭既不可以好異而商民之爲俗也乃靡靡然以利口爲賢以利口爲賢則必禦人以口給夫禦人以口給者屢憎于人而乃以爲賢其好惡之反如此雖周公君陳監之亦化厥訓矣而未能盡其變餘風猶未絶畢公不可不以是爲念也蓋欲畢公思所以盡變之之道焉殷民心術蓋染于纣之惡習纣智足以拒谏言足以飾非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功故其臣民化之亦以利口爲賢觀管蔡一倡其流言而商民起而應之相挻而爲亂惟其靡靡利口故也周既平管蔡矣以殷民之未能遷善逺罪故不擇而用之而商民謂殷家于夏之士廸簡在王庭有服在百僚而周于殷之士不然不知其賢否之不同而每以此借口以咎周則其利口蓋優爲之也蓋治病者必知所受病之處殷民之不善蓋在于此故康王以戒畢公也蘇氏謂秦俗似商俗秦二世似纣張釋之所陳則康王以告畢公者也其言是矣殷民之居舊都者康叔治之而其士大夫之同惡者則遷之成周以其頑之最甚故以世祿之家爲言言古人有言謂卿大夫以其功德之着受祿于其君而子孫世世有之則其家鮮克由于禮蓋其祖父建立之難故知所以長守富貴之道子孫未嘗知勞而坐享之則其不由禮必矣惟不由禮故以其放蕩之故而其德遂陵夷而大壊德既陵夷而大壊則實悖亂于天道矣蓋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民之秉彞而好是懿德則不失守天生之物則而順其所固有以蕩陵德此豈天之降衷本如是哉故爲悖天之道也夫以不善之化而其奢麗如此苟無以變之則嵗複一嵗世複一世雖萬世亦與之同流矣蘇氏曰惟惡能及逺故秦之俗至今猶在此説甚善如賈誼所論秦之俗家富子壯則出分家貧子壯則出贅借父耰鋤慮有德色母取箕帚立而谇語抱哺其子與公并倨婦姑不相説則反唇而相稽今世之俗蓋如是矣是秦之故習未改也惟其無周公君陳畢公之徒以爲之司牧故耳以此觀之則殷之俗使非三後亦将如秦俗至今猶在是之謂萬世同流今此殷之衆士蓋以世祿之故其借寵勢亦已乆矣故怙恃其奢侈以滅其義滅義即所謂陵德也蓋善不善之習如權衡然此首重則彼尾輕德義積諸身則放蕩奢侈之習自消既放蕩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