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少奶奶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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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又一聲的低泣嗚嗚響起。

     「不許為我落淚了,聽見了沒?」 見到哭聲變小,每張強抑淚光的臉是那麼沉痛和不舍,趙筱攸最後一次将他們一一看過,她将她在世上最在意的兩個人的大手、小手相疊。

     「要好好的過日子,不要為了點小事鬧别扭,人與人的相會全是緣分,你倆有緣,不可辜負了。

    雲錦,我把仰月、銜雲給你,她們會幫你的。

    姑母,你……」好強的白光,她要走了嗎? 不等她把話說完,她那隻無力的手已然滑落,氣息全無的禁閉雙眸,面上卻帶着似有若無的笑意。

     「大少奶奶她去了,請節哀順變。

    」老蕭大夫知病人已逝,但仍上前把脈,确定再無脈動才低聲告知。

     一時間,哭聲四起。

     「大少奶奶……」仰月、銜雲哭倒床畔。

     「大少奶奶……」珍珠、瑪瑙跪地叩首,泣不成聲。

     「大少奶奶,你怎麼能狠心抛下老奴,老奴情何以堪……」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徐嬷嬷淚涕齊下,哭到幾乎昏厥。

     一院子的下人齊聲大哭,哭聲凄凄切切,痛徹心肺的哀傷蔓延,各院受到了驚動,一盞又一盞的燈籠亮了起來,幽暗的紅彷佛趙筱攸吐出的血。

     再怎麼悲傷,但是該辦的事還是要辦,紅燈籠取下,換上白燈籠,報喪的管事去了趙家。

     熒熒白燭布置的令堂、紙錢燃燒的氣味,無子披麻戴孝,圍繞在棺木旁的隻有亡者生前服侍的丫頭。

     清香袅袅,白幡翻飛,一口上了封泥的上等香楠木橫置廳堂中央,萬字修福蓮花披錦覆于棺木上。

     沐府中一片悲戚,但一間偏僻的花廳中卻傳來凄厲的求饒聲。

     「不……不是奴婢做的,奴婢再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謀害大少奶奶,奴婢……嗚……真的什麼也不曉得,奴婢沒有害人……」嗚……她也不過添了些許草藥而已。

     看到被打得全身是血的幹娘,吓得魂都飛了的喜鵲身軀抖如落葉,四肢發良打顫,整個人由心底寒起來。

     不就是貪貪小财嘛!給自個兒攢點嫁妝本,哪有膽傷天害理,喪盡天良? 她原也是一片好意,誰知……貪念害了她,要是知道會鬧出大亂子,她死也不讓銀子迷了眼。

     「還敢喊冤,看看這是什麼,采買的婆子招認藥材裡這一味藥她根本沒買,而你是唯一在藥鋪夥計送藥來的時候進過她屋子的人。

    」其他人或重或輕地打了一頓,都已查清無關連。

     趙筱攸死後,沐昊然雷霆大怒地将清雨閣的丫頭、婆子全拘起來關在柴房,除了少數深受趙筱攸信任的奴仆外,無一例外地被搜身審問,一個一個都詳加盤查,不容隐瞞。

     采買婆子在被重打四十大闆後,皮開肉綻,才奄奄一息地吐出幹女兒喜鵲這陣子來得勤,每回都好心的替她整理藥材,一包一包的包好,好讓她送到小廚房交給珍珠姑娘。

     珍珠已定下莊子上的管事,不久後即将出閣,從前雖對大少爺有點小心思,卻對自家主子相當忠心,因此無下藥之嫌。

     如此一來,喜鵲的嫌疑最大。

     「奴……奴婢不識得什麼草藥,奴婢隻是個掃灑的,空閑時幫幫幹娘做些小事……」她不能招,一招就死定了。

     「我看你的嘴有多硬,趙春,給我掌嘴。

    」不見棺材不流淚,他倒要瞧瞧這丫頭能有多硬的骨頭,半句話也撬不開。

     「是,少爺。

    」 趙春憤憤喜鵲不肯吐實,下手沒半點放水,他揪起喜鵲便是左右開弓地連搧耳刮子,搧了十來下,把臉都打腫了還不停手,又是往狠裡搧,搧一嘴血沫子。

     突地,兩顆牙随着血水一起吐落,喜鵲才真的怕了。

     「不……不要再打了,奴……奴婢招了,是……迎喜姑娘給我的,她說……嗚……對大少奶奶的心疾好,多吃一點好得快,等大少奶奶的身子骨壯實了,奴婢也會有好處……」騙死人不償命,真給她害死了。

     「迎喜————」沐昊然目露兇光,咬牙切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