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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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無情的殺手,總是催促情人的分離,縱使不舍,還是推着人往前走,走向未知的另一端。

     拿了鑰匙,周顯天走到門邊,他停頓了一下,回頭看看「前妻」,眼眶酸澀得幾乎看不清她嬌妍俏麗的容顔。

     蓦地,淚流不止的鐵木蘭奔向他,像是無法呼吸地緊緊抱住他。

     「再給我一點時間……一點點就好,我……好溫暖的懷抱……」再也不是她的了。

     「蘭兒……」 仰起頭,她努力笑着祝福他,「要幸福喔!不要在同一塊石頭跌兩次跤。

    」 因為不舍,才必須放手。

     鐵木蘭面帶微笑地送「前夫」出門,揮動的手直到見不到車子仍不肯放下,笑得越燦爛,臉上的淚水也流得越多。

     過了一會,她拖了一個行李箱走出周宅。

     回過頭,她看了看住了三年的大房子,笑意漸淡,簽下離婚協議書的她沒有再回頭,勇敢地走向陽光灑落的地平線。

     「奶奶,我要吃叭噗,那個看起來很好吃。

    」 台北郊區的小小區旁,一座适合親子同遊的人造森林公園,有着健康步道、滑水道、秋千和數字溜滑梯等公共設施,不時可見到三三兩兩的父母帶着孩子在此遊玩。

     因為附近環境優美,常有遊客逗留拍照,因此衍生了攤販文化,每到例假日,公園前總有幾攤小吃販,喝着孩子們買些熱狗、可樂。

     這時候,是下午三、四點左右,一位穿着典雅和服的老婦牽着一名年約五歲的男童,有說有笑地從不遠處走來。

     嘴饞的孩子一見到新奇事物,便驚喜地放開奶奶的手,興奮中又帶着一絲早熟的懂事,跑了兩步又停下來等緩步慢行的奶奶,重新牽起她的手不敢走快。

     「你不是剛吃過物部婆婆做的梅子布丁,小肚子還裝得下嗎?」老奶奶取出素白帕子,輕擦孫子額頭的汗水。

     「我正在發育嘛,消化很好,再吃十個……」他偏頭想了下,好像有點貪心,就把張開的十根手指頭縮回五根,又彎折兩根小手指。

    「三球,我吃三球就好。

    」 她摸摸孫子的頭,慈藹地笑了笑。

    「隻能吃一球,要不然會鬧肚子疼。

    」 「一球呀!」他有些失望,但聊勝于無,勉強接受。

     從老式盤扣繡荷錢包内取了錢,男童興高采烈地跑到賣冰的小車前,很快地買了一球叭噗又回到奶奶身邊,沿着公園圍牆外的休閑步道散步。

     「奶奶,我們什麼時候要回家?」他們已經出來很久很久了。

     「回家?你累了呀!」小孩子體力怎麼這麼差,才玩一會兒就不行了。

     「我指的是台北的家,爺爺一個人在家很可憐。

    」都沒人陪他。

     「嗯哼!你爺爺拿了什麼收買你,要你替他說話?」人小鬼大,比大人還精。

     「哪……哪有爺爺奶奶是承承最愛的人,我好喜歡跟你們在一起。

    」他嘴甜的撒嬌,小手放進口袋,摸着甜甜的柑仔糖。

     「可奶奶不喜歡爺爺,奶奶生氣了。

    」那可惡的老頭子,居然說她變老了。

     跟丈夫嘔氣,搬到郊區獨住的老婦名為櫻子,因為為人親切又和善,大家見到她,總會客氣地喊一聲「櫻子奶奶」。

     她出身日本百年古老大家庭「泷屋」,家族曆代長老都曾擔任官員,與皇室關系良好,即使今日已脫離政治圈,但在日本仍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櫻子奶奶十八歲那年愛上到日本留學的丈夫,沒多久就跟着學成歸國的丈夫回到台灣,從此長居人情味濃厚的島國。

     管爺爺非常疼愛妻子,從不大聲喝斥責罵,小心翼翼的呵護着,唯恐她受一點委屈。

     可是牙齒都難免會去咬到舌頭了,何況是人呢!相處久了,多多少少會有些摩擦,而習慣被寵愛的櫻子奶奶因為和丈夫起了點小口角,一氣之下就離家出走。

     不過她還是愛着丈夫,隻是鬧鬧小脾氣而已。

    沒地方去又不想真的不理丈夫回日本,所以她到郊區的屋子小住,并孩子氣地禁止丈夫進入。

     對于妻子任性的舉動,管爺爺好笑又無奈,隻好在屋子附近買下一間房,随時觀察妻子的一舉一動,看她何時氣消。

     而管承、管堂這對雙胞胎兄弟算是他的眼線,不時偷偷告訴他奶奶的近況。

     「奶奶不氣,承承分你吃叭噗。

    」管承舉高小手臂,要把咬得很惡心的冰淇淋分給奶奶。

     櫻子奶奶闆起臉,假裝不高興。

    「哎呀!冰都融化了,你要奶奶吃你口水,等會兒肚子疼呀!」 「奶奶……」哪有口水?她胡說! 一看到孫子可愛的小臉,她一下就笑場了。

    「好、好,奶奶不逗你了,快點吃完,别弄得兩手黏答答。

    」 「嗯!」嘴巴一咬,叭噗去了一半,又一口,整個吃光。

    「奶奶,我們去公園玩……呃!奶奶,那個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