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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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一再強調已養好了病,可王爺老是不信,硬逼着妹妹喝藥,妹妹嫌苦不喝,王爺他就……」 「就怎樣?」一條繡帕被她擰成麻花。

     「就哄人呗!給妹妹畫了幾張大餅,也不曉得吃不吃得到。

    」她是不敢指望,王爺這陣子挺忙的。

     一碗香氣清雅的花茶忽地出現于肘邊,橙黃色的茶湯飄着數片甘菊花瓣,甘菊具有藥性,能使人心神放松,解熱和舒緩不适,對失眠、胃疾也有極大的療效。

     王妃面前也有一碗清茶,由碗内舒展開的葉片和香氣,玫瑰可緩解癸水來潮時疼痛,止怒消慮抗郁氣。

     周盈瑞由眼角餘光一睨悄然退開的身影,她隐約記得那人叫月季,少言安靜,是王妃跟前頗為得力的大丫鬟。

     她擅長花茶調配嗎?那她懂不懂調香? 說不上是什麼原因,她想與月季交好,要不是她是二姐的人,她真想開口。

     一碗芬芳的茶湯收買了周盈瑞的心,讓她有種找到同好的感受,對調香有相同喜好的人,本性絕對不壞,不論是香湯、香餅或香粉,香的本質不變,沁人心肺,清新婉約。

     「你……」她在炫耀她的得寵嗎?周盈雲眼底有遮不住的妒意,她痛恨庶妹漫不經心地說起屬于她的溫存。

     「誰說本王是在畫餅,小瑞兒背後話人不是的惡習是跟誰學的。

    」好在他聽個正着,不然豈不被這丫頭埋怨死,指他言而無信。

     昂首闊步走來的男人正是氣宇軒昂的甯王陸定淵,一身黑色繡松竹暗紋勁裝更襯得他高大挺拔。

     「王爺,妾身正與妹妹聊得歡快,你來湊什麼熱鬧,渴了吧!這茶妾身還沒喝過,你……」她眉頭細不可察的一擰,秋水帶媚的眼兒微微一眯,那春色綿綿的笑意冷了幾分。

     打磨成圓的太湖雨花石石桌上擺了兩碗溫熱适中的花茶,一碗八分滿,沒有動過,,碗不到一半,顯然有人飲了幾口,陸定淵看也不看地拿起周盈瑞手邊的茶一飲而盡。

     不知是無意或随興而做,他這看似尋常無奇的舉動卻像投入如鏡的湖面的一顆小石頭,在衆人的心裡泛起陣陣漣漪,一圈一圈地向外擴散,波瀾雖止心不止,動蕩不停。

     尤其是兩個女人眼裡,那就是難說分明的風浪,他明顯地偏向周盈瑞,為她豎立起王妃這位眼睛揉不進沙子的敵人。

     「去換身衣服,本王可不想被指鼻頭罵騙子。

    」陸定淵似乎也不願她和王妃相處過久,語氣稍嫌不耐。

     「王爺……」周盈瑞遲疑地看了姐姐一眼,像在請示她能否與王爺一同出府,姿态擺得相當卑微。

     事實上她在心裡叫苦,十分怨怼王爺的「陷害」,她不信他看不出王妃的臉都黑了一半,強忍着怒氣的微笑。

     「不換也成,在本王眼裡,小瑞兒荊钗布裙也好看得緊,是個天然去雕飾的妙人兒。

    」越看越順眼,小臉嬌俏。

     周盈瑞已經不敢随便開口了,全身繃得像直挺的木頭,感受萬箭穿心的驚懼感。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甯王這句話一出分明是打二姐的臉,她因大病初癒未着胭脂,而二姐是為了彰顯過人美貌而上濃妝,眉眼染黛,丹唇點朱,一層細粉抹在臉上。

     此刻因為牙根咬得死緊、嬌軀氣得微顫的緣故,細白鉛粉竟然開始細細地往下掉,細畫淡描的粉妝微微龜裂,讓她原本的麗色硬生生地減了幾分。

     「王爺,妾身也想陪王爺出府瞧瞧,老悶在府裡都快悶出病了。

    」她才是王妃,唯一能走在王爺身側的女人。

     陸定淵未直接拒絕,黑瞳幽深如潭的直視笑容溫婉的周盈雲。

     「取面銅鏡來,王妃豔色驚人。

    」 銅鏡? 王爺一聲令下,周盈雲身後一幹奴婢、婆子手忙腳亂的亂成一團,有人回屋取鏡,有人呆站着擋路,一群撞在一塊。

     此時,慌亂中伸出一隻蜜色小手,長相清秀的月季一樣不多話的遞出巴掌大小的手鏡,又無聲的退開。

     「王妃以為以此時的妝容能出府見人?」吓人還差不多! 「妾身的妝容有什麼問題……啊!這是……妾身先行告退,請王爺稍候一會。

    」她怎麼可以讓王爺見到這副鬼樣,捂着面,周盈雲神情羞憤地在丫鬟們的遮掩下奔回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