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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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香、花香、甜香、濃香、奶香……味美柔順,婉約持久,使人心神甯和,充滿喜悅感。

     而以奇楠沉香最為難得,價高而稀少,很難看到真的,是沉香中最頂級,奇楠又稱迦南木,味道清雅中帶着空靈,香氣有如蓮花、梅英、鵝梨、蜜脾之類,婉約而柔靜。

     「天籁之香」指的便是奇楠沉香,不要說一整塊沉香木,單是巴掌大的奇楠沉香就價值三座城池,千金萬兩不可得,昂貴到小小的一片就足以暴富。

     從事香料經營的夏家就得到一塊三斤重的奇楠沉香,可惜不識貨,當是一般婆羅洲沉香給了夏姨娘當陪嫁,而後她又給了女兒壓箱底,如今鎖在周盈瑞的雕花漆朱螺钿榆木方匣裡,她死也不讓人得知她得此寶貝。

     和氏無罪,懷璧其罪。

     為了一塊沉香木招來禍端,得不償失,人活着才是福氣,為财而死也隻是一堆白骨。

     若非夏姨娘離不開周府,再加上自古以來兒女的親事皆由爹娘做主,不然以夏姨娘留給女兒的私産,周盈瑞大可不必嫁人為妾,随便嫁一個小商戶就足以富裕一生,當家做主為一府主母,何苦自家姐妹鬥得你死我活,枉送性命。

     「王爺的香囊還嫌少嗎?宮裡賞的,娘娘親手縫制的,還有王妃的心意,你一個人哪配戴得完。

    」她隻說心意,不提香囊内的香料,視線落在他腰上淺繡雲龍騰空玉色香囊。

     那正是二姐要她做的香囊,她花了三天才繡出維妙維肖的雲龍,以上等蘇杭水滑絲綢搭上精緻繡線繡成,二姐說要送給往來的貴胄,讓她加緊趕工切勿擔擱了,沒想到…… 二姐到底哪一句話是真的,她越來越懷疑沒一句真話,說謊成了習慣,還有什麼能令人相信。

     「就少你那一隻,本王的香囊、香帳和熏香就有勞小瑞兒了,别說你不識香。

    」他一口堵住了她欲拒之言,似乎早就知曉她精通調香一事。

     「王爺你……」分明是無賴,哪有人強索香囊的。

     「什麼香囊呀!妹妹和王爺可真有閑情逸緻,羨煞我了,我也來湊個興如何?」 人未至,香味先到,橙花濃香撲鼻而來,嫁嫁而至的身影宛若扶風弱柳,不堪一折,她整個人有如浮波菡萏,含露弄嬌輝,纖白臂腕如凝脂。

     從不讓人忽略自己的存在,一身藕荷色金絲暗紋琵琶矜窄袖上裝,下着六幅紫绡翠竹紋裙,臂挽同色系翠色臂帛,周盈雲特意張顯王妃的身分,看似清婉卻有種奢華,以昭高人一等的貴氣。

     「王妃姐姐,妹妹有禮了。

    」不疾不徐地,周盈瑞進退有方的行了個禮,叫人挑不出錯處。

     「自家人何必客套,姐姐瞧你這亭子熱鬧得很,挪個位置讓姐姐一塊說話可否。

    」她是正妃,一個小小的側妃有什麼能耐和她争,還不識相點讓開。

     擺足了王妃架子,她面上笑得和婉可親,可一字一句帶着紮人的剌兒。

     既要裝得大度,又要不落面子,眉眼帶笑的周盈雲眼神染上一層薄薄的厲色,她以為沒人瞧見,卻不料她的一舉一動全落在有心提防的人眼裡。

     纨扇輕裾到處宜,暖風搖曳細腰肢,相逢绮陌回眸處,瞥見雕欄轉角時,零亂佩環來冉冉,飄搖羅帶去遲遲,東昏未識淩波趣,枉着金蓮步步随…… 那步步金蓮花在腳底盛開,笑顔如花的周盈雲香腮敷粉,口脂輕點,柳眉細描,端得是娉婷生姿好風彩,眼尾兒輕輕一瞟,頓時是明媚好春色! 可即使她笑得溫婉,刻意裝出和善可親的樣子,仍難遮掩眼底的冷意,狀似無意地瞥了妹妹一眼,暗指她過了頭,為人輕慢,尊卑不分。

     輕輕的一貓暗含諸多用意,腦子不癡愚的人都明了其意,不想太早和她對上的周盈瑞決定退讓,屈身一行禮,打算退出涼亭,當個溫順乖巧、凡事不争的側妃。

     還不到時候,她如是告訴自己。

     尚是新嫁娘的王妃尚未起歪心,也未對自己起殺心,她隻能靜觀其變,預做防範,在來得及阻止時先掐斷危險的根苗。

     她是死于二姐的謀害沒錯,但是重生後她有了新的開始,她還活着,未遭受毒 手,她能在事情發生前做一番布置,将傷害減至最輕,導正二姐偏離的心性,誰都有改過向善的機會,希望二姐的天良未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