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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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蟲自娛也開心,因而刻意留下的。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她幾乎忘個精光,自從輕解蘿衣進了大少爺的房内後,此刻這些極目所見的破舊已離她很遠很遠了,她是上官家的夏姨娘…… “牡丹姊姊,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連我喊了你好幾聲都沒回應,瞧瞧你,又出汗了。

    ”輕擰了條帕子,惜春伸手就要幫牡丹擦拭。

     夏牡丹倏地捉住她拭汗的手。

    “我發生什麼事了,你老老實實地告訴我。

    ” 惜春是年近五十的婦人,臉上已經布滿皺紋,不可能一夕間恢複少女容顔。

     興許是被她吓了一跳,惜春吶吶道:“牡丹姊姊,你不記得了嗎?表小姐說你服侍不周,硬要你跳下蓮花池替她拾回繡花手絹,你……呃,就跳下去了……” 是跳嗎?分明是硬生生被人給推下池的,她還記得那件事。

    “你說的表小姐是雲想容?” 她夫婿的正室夫人,終身不孕的深閨怨婦。

    她眸光陰沉地閃了閃。

     “哎呀!小聲點,咱們做下人的怎能直呼主子名諱,表小姐已經看你很不順眼了,你不要再惹禍上身。

    ”要是表小姐要對牡丹姊姊怎麼樣她也幫不上忙,做奴婢的就是位卑人微,是主子踩在腳底的泥。

     那是因為她早預見到自己會是她眼中的一根刺,想拔也拔不掉,紮眼得很。

    “惜春,給我一面鏡子。

    ” “鏡子嗎?好,你等等。

    ”她伶俐地取來一面銅鏡遞給夏牡丹。

     美人憑鏡,即便一臉病容仍有三分豔色。

     望着鏡中水靈靈的芙蓉嬌顔,翦翦水眸輕輕一眨便風情盡露,夏牡丹心裡雖隐隐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而此時不免面上訝異,驚愕于那張如花美貌。

     她每日理容梳妝看的是同一張臉,也是這張使人迷醉的嬌容讓她由小小的卑賤奴婢,躍升為前呼後擁的夏姨娘,讓身虛體弱的夫君為她癡迷不休,甘為裙下之臣。

     可是這一張風華絶代的面容早已染上風霜,歲月痕迹悄然爬上光滑臉蛋,她漸漸年華老去,失去那吹彈可破的水嫩肌膚。

     此刻,她看着鏡中皮膚白嫩、粉腮薄暈的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不過是打了個盹而已,打算稍晚再氣焰高張地壓住元配夫人的風采,以主母身份接受兒子媳婦的跪拜,在衆人面前一顯威風。

     可她睡醒之後看到的不是鑼鼓喧天的婚禮,而是十七歲的牡丹小婢 夏牡丹不明白為何會發生這種事,卻記憶猶新十七歲的自己是為了什麼非得攀上大少爺不可,隻因表小姐一句刺傷人的羞辱。

     “呸!相貌長得好又如何,還不是讓人使喚的下人,要怪就怪你自個兒出身不好,沒找對好人家投胎。

    ”說完,雲想容捂着嘴輕笑,好像把她貶得一文不值是件相當愉快的事。

     夏牡丹忍耐着,隻低下頭想避開一心為難她的表小姐,以為不正面沖突就能少些刁難。

     誰知她的不作聲反而令從小嬌慣的雲想容心生不滿,認定她是個不可不除的威脅,于是言詞更加不堪地奚落,硬要揉碎這朵礙眼的野花。

     “我與表哥打小就指腹為婚,最遲年底我們便會成親,我勸你最好别心存妄想,給我離表哥遠一點,他是我的,不是你這等污穢下賤之人沾染得起的。

    ”她尖鋭的指尖一戳,夏牡丹的眉心頓時泌出一絲殷紅。

     “奴婢不敢。

    ”誰要那個病恹恹的大少爺,就你當成寶捧着,她要挑也會挑風姿過人的二少,雖然他是個風流輕佻的庶子。

     當時她心底确實是如此想的。

     也許她的表情透露出心中所想,惹得表小姐不快,她臉上怒色更盛。

     “好個不敢,我看你連爬到主子頭上撒野都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