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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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了,李莫愁。

    」真是一場及時雨。

     「啐!再叫我大學時期的綽号我咬死你。

    」她們大學同校不同科系,當了三年室友,交情自是不比一般,畢業後仍常有往來。

     「把牙磨利點再說,我的皮很厚,當心咬碎你一口銀牙。

    」怕她不成,她厚臉皮是出了名。

     「你呀,還能跟我說兩句嘴硬的話,和你爸……」兩塊鐵闆,父女倆的個性一樣倔。

     一說到禁忌話題,苗秀芝馬上拿開手機。

    「啊?你說什麼我聽不到,再大聲一點,什麼,要請我吃飯?免了啦!我還沒窮到吃不起白吐司,好意我心領了。

    」 「苗秀芝你敢挂我電話試試,我到你的住處砸爛你家!」李文雅再次發揮獅吼功。

    跟她來這一套? 可惜苗秀芝不甩她,越說越小聲。

    「我困得睜不開眼,等我有空再約出來聚聚,睡覺去了,勿擾,感謝。

    」 嘟……嘟…… 苗秀芝的老家在南部,家裡從曾祖父到父親三代都是花農,主要育種的花苗以天人菊、壽菊、桔梗、香水百合為主,近年來也種三色堇和矮牽牛,以六到十寸的小盆栽銷路最好,也有花商大批采購。

     普遍來說價格都不錯,隻要不受蟲害和台風侵襲,賣價相差不大,家裡堪稱小富。

     家中成員除父母外,上頭還有個大她兩歲的哥哥,可是在她考上大學那年和朋友去遊泳時不幸溺斃,痛失愛子的苗家夫婦大受打擊,放下花圃的工作不再打理,成天以淚洗面。

     因此她休學一年留在家中幫忙打理,而爸媽看見她的努力也振作起來,一家人一起重整賴以維生的土地。

     但是問題來了。

     苗秀芝想回去完成大學學業,成為一名優秀的幼保員,照顧學齡前的孩子,那是她的志願。

     但是苗父已經失去兒子,怎麼也不願再讓僅剩的女兒離開家,父女倆為了這件事鬧得僵持不下,互不交談。

     後來是最疼孫女的祖父出面,先替她付一學期的學費和生活費,讓她趕在開學前回校申請複學。

     爾後所有的花費全靠苗秀芝自己打工支付,日子過得十分拮據,因為苗父一塊錢也不肯給女兒,他就是想讓女兒在外頭過不下去,逼不得已回來低頭認錯。

     而且他一直認為當幼保員一年賺的錢還不如一季賣花的收益,何苦去看人臉色讨生活。

     兩個人都是一樣的倔脾氣,誰也不肯先低頭,因此幾年過去了仍是拉不下臉談和。

     之後,年事已高的祖父生病,送醫檢查發現是癌症末期,他原有五子三女,苗秀芝的父親苗大勇排行老二,大伯早年因病去世,四叔也因車禍過世,小叔離婚,三叔在國外,姑姑們一個個推拖家裡有事,誰也不願意照顧年邁的老人家。

     那時剛好她被誣陷虐童,索性辭職,長期住在安甯病房陪伴時而清醒,時而昏睡的祖父,肩負起身為兒孫的責任,直到他溘然長逝。

     隻是大家都沒想到,生前儉樸得連一件内褲都舍不得丢掉,補了又補的祖父居然留下為數不少的遺産,幾個叔伯和堂哥堂弟全都争紅了眼,差點把靈堂給砸了,讓老人家死了也不得安甯。

     隻有她父親不争,認為那是老父的棺材本,搶了是兒孫不孝,他默默的去挑棺木、看墓地,包辦一切喪葬事宜,自掏腰包沒讓其他人出錢,一肩扛起所有責任。

     誰知不争才是有福,在祖父出殡的第二日,族中最有威望的三叔公拿來祖父的遺囑,裡頭表示每名子女都各自分得一些現金、房産。

     除此之外,大部分的财産都指名給老實肯幹的苗大勇,使他一夜之間成了億萬富翁,連苗秀芝也分到幾塊土地,是名符其實的大地主。

     這樣的遺囑一宣讀,當然引起其他人不滿,紛紛抗議,卻都在聽聞這些地五十年内不能轉賣的但書後,沒了聲音,不能賣的土地,得了也沒用。

     為此苗秀芝拿出全部存款付了遺産稅,成了個坐擁大片土地的一級貧民,正煩惱該怎麼辦,好友的電話還真的幫了大忙。

     所以隔天一早她就根據地址準備上任,走了好久卻發現放眼沒半間住家。

     「呼……呼……兩條腿走得快斷了,李魔頭給的地址不會有錯吧?要是再找不到,我要回去砍死她!」有人住在這種荒郊野外? 流了一身汗的苗秀芝隻覺得渾身濕黏,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