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 二十二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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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迹?”尋詣伽藍,具白沙門。

    羅漢曰:“王無憂也,今為置之。

    宜以金銀銅鐵大石函等,以次周盛。

    ”王命匠人,不日功畢,載諸寶輿,送至伽藍。

    是時也,王宮導從、庶僚凡百,觀送舍利者,動以萬計。

    羅漢乃以右手舉窣堵波,置諸掌中,謂王曰:“可以藏下也。

    ”遂坎地安函,其功斯畢,于是下窣堵波,無所傾損。

    觀睹之徒,歎未曾有,信佛之心彌笃,敬法之志斯堅。

    王謂群官曰:“我嘗聞佛力難思,神通難究。

    或分身百億,或應迹人天。

    舉世界于掌内,衆生無動靜之想,演法性于常音,衆生有随類之悟。

    斯則神力不共,智慧絕言。

    其靈已隐,其教猶傳。

    餐和飲澤,味道欽風,尚獲斯靈,深賴其福。

    勉哉凡百,宜深崇敬,佛法函深,于是明矣。

    ” 八、麻射僧伽藍及蠶種之傳入 王城東南五六裡,有麻射僧伽藍,此國先王妃所立也。

    昔者,在國未知桑蠶,聞東國有之,命使以求。

    時東國君秘而不賜,嚴敕關防,無令桑蠶種出也。

    瞿薩旦那王乃卑辭下禮,求婚東國。

    國君有懷遠之志,遂允其請。

    瞿薩旦那王命使迎婦,而誡曰:“爾緻辭東國君女,我國素無絲綿桑蠶之種,可以持來,自為裳服。

    ”女聞其言,密求其種,以桑蠶之子置帽絮中,既至關防,主者遍索。

    唯王女帽不敢以檢。

    遂入瞿薩旦那國,止麻射伽藍故地,方備儀禮,奉迎入宮,以桑蠶種留于此地。

    陽春告始,乃植其桑,蠶月既臨,複事采養。

    初至也,尚以雜葉飼之,自時厥後,桑樹連蔭。

    王妃乃刻石為制,不令傷殺,蠶蛾飛盡,乃得治繭,敢有犯違,明神不祐。

    遂為先蠶建此伽藍。

    數株枯桑,雲是本種之樹也。

    故今此國有蠶不殺,竊有取絲者,來年辄不宜蠶。

     九、龍鼓傳說 城東南百餘裡有大河,西北流,國人利之,以用溉田。

    其後斷流,王深怪異。

    于是命駕問羅漢僧曰:“大河之水,國人取給,今忽斷流,其咎安在?為政有不平,德有不洽乎?不然,垂譴何重也?”羅漢曰:“大王治國,政化清和。

    河水斷流,龍所為耳。

    宜速祠求,當複昔利。

    ”王因回駕,祠祭河龍。

    忽有一女淩波而至,曰:“我夫早喪,主命無從。

    所以河水絕流,農人失利。

    王于國内選一貴臣,配我為夫,水流如昔。

    ”王曰:“敬聞,任所欲耳。

    ”龍遂目悅國之大臣。

    王既回駕,謂群下曰:“大臣者,國之重鎮;農務者,人之命食。

    國失鎮則危,人絕食則死。

    危、死之事,何所宜行?”大臣越席,跪而對曰:“久已虛薄,謬當重任。

    常思報國,未遇其時。

    今而預選,敢塞深責。

    苟利萬姓,何吝一臣?臣者國之佐,人者國之本,願大王不再思也。

    幸為修福,建僧伽藍。

    ”王允所求,功成不日。

    其臣又請早入龍宮,于是舉國僚庶,鼓樂飲餞。

    其臣乃衣素服,乘白馬,與王辭訣,敬謝國人。

    驅馬入河,履水不溺,濟乎中流,麾鞭畫水,水為中開,自茲沒矣。

    頃之,白馬浮出,負一旃檀大鼓,封一函書。

    其書大略曰:“大王不遺細微,謬參神選,願多營福,益國滋臣。

    以此大鼓,懸城東南,若有寇至,鼓先聲震。

    ”河水遂流,至今利月。

    歲月浸遠,龍鼓久無。

    舊懸之處,今仍有鼓。

    池側伽藍,荒圮無僧。

     十、古戰場 王城東三百餘裡大荒澤中,數十頃地,絕無蘖草,其土赤黑。

    聞諸耆舊曰:“敗軍之地也。

    昔者,東國軍師百萬西伐,此時瞿薩旦那王亦整齊戎馬數十萬衆,東禦強敵,至于此地,兩軍相遇,因即合戰。

    西兵失利,乘勝殘殺,虜其王殺其将,誅戮士卒,無複孑遺。

    流血染地,其迹斯在。

     十一、媲摩城雕檀佛像 戰地東行三十餘裡,至媲摩城。

    有雕檀立佛像,高二丈餘,甚多靈應,時燭光明。

    凡在疾病,随其痛處,金薄貼像,即時痊複。

    虛心請願,多亦遂求。

    聞之土俗曰:此像,昔佛在世憍賞彌國邬陁衍那王所作也。

    佛去世後,自彼淩空至此國北曷勞落迦城中。

    初,此城人安樂富饒,深著邪見,而不珍敬,傳其自來,神而不貴。

    後有羅漢禮拜此像,國人驚駭,異其容服,馳以白王。

    王乃下令,宜以沙土坌此異人。

    時阿羅漢身蒙沙土,糊口絕糧。

    時有一人,心甚不忍,昔常恭敬尊禮此像,及見羅漢,密以馔之。

    羅漢将去,謂其人曰:“卻後七天,當雨沙土,填滿此城,略無遺類。

    爾宜知之,早圖出計。

    由其坌我,獲斯殃耳。

    ”語已便去,忽然不見。

    其人入城,具告親故,或有聞者,莫不嗤笑。

    至第二日,大風忽發,吹去穢壤,雨雜寶滿衢路。

    人更罵所告者。

    此人心知必然,竊開孔道,出城外而穴之。

    第七日夜,宵分之後,雨沙土滿城中。

    其人從孔道出,東趣此國,止媲摩城。

    其人才至,其像亦來,即此供養,不敢遷移。

    聞諸先記曰:釋迦法盡,像入龍宮。

    今曷勞落迦城為大堆阜,諸國君王、異方豪右,多欲發掘,取其寶物。

    适至其側,猛風暴發,煙雲四合,道路迷失。

     十二、尼壤城 媲摩川東入沙碛,行二百餘裡,至尼壤城,周三四裡,在大澤中。

    澤地熱濕,難以履涉。

    蘆草荒茂,無複途徑,唯趣城路,僅得通行,故往來者莫不由此城焉。

    而瞿薩旦那以為東境之關防也。

     大流沙以東行程 從此東行,入大流沙。

    沙則流漫,聚散随風,人行無迹,遂多迷路。

    四遠茫茫,莫知所指,是以往來者聚遺骸以記之。

    乏水草,多熱風。

    風起則人畜昏迷,因以成病。

    時聞歌嘯,或聞号哭,視聽之間,恍然不知所至,由此屢有喪亡,蓋鬼魅之所緻也。

     行四百餘裡,至睹貨邏故國。

    國久空曠,城皆荒蕪。

     從此東行六百餘裡,至折摩馱那故國,即沮末地也。

    城郭巋然,人煙斷絕。

     複此東行千餘裡,至納縛波故國,即樓蘭地也。

     推表山川,考采境壤,詳國俗之剛柔,系水土之風氣。

    動靜無常,取舍不同,事難窮驗,非可仰說。

    随所遊至,略書梗概,舉其聞見,記諸慕化。

    斯固日入以來,鹹沐惠澤,風行所及,皆仰至德。

    混同天下,一之宇内,豈徒單車出使,通驿萬裡者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