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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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日子不是隻有在緊張刺激中才會過得很快,平平淡淡中轉眼又是一年寒冬,再過兩天就是德妃娘娘的五十大壽了。

    因為古代人的壽命都比較短,能活到這個歲數兒的真的不多,也多是在富貴人家。

     五十而知天命,這樣的整壽自然是要大操大辦的,宮裡不斷地來人與四福晉和十四福晉商量如何辦理,宮裡雖有宮裡的規矩,可畢竟德妃最大的功勞是生了這兩個阿哥,母憑子貴,曆來如此。

     對于皇宮中的女人而言,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了,皇上的恩寵可能随時會消逝不見,兒子卻不會,若是得了皇上的意,那福氣就還在後頭呢。

    四爺和十三本來是去了桐城,戶部的讨債官司終究是落在了他們兩個頭上,而十四爺卻一直留在古北口随着銳健營操練。

     他們前幾天都忙忙地趕了回來,皇上恩旨,德妃溫淑賢良,一向克己寬人,因此特命四爺還有十四爺趕回來給他們額娘祝壽,又特許在長春宮中單開一台戲,好讓德妃痛痛快快地樂一樂。

     “小薇,你看這個好不好?”胤祥邊說邊舉起了一尊玉馬給我看,我順着他的手端詳着,馬蹄飛揚,首尾生風,真真正正的毫厘畢現,羊脂般的玉色中偏又帶了幾絲胭脂,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确實不錯,豪放卻不失細緻。

    ”我笑着點了點頭,又回過頭去收拾别的東西。

    這些個名貴玩藝兒對于我而言,已經不像初來時那樣放在心上、一驚一乍的了。

    想想看如果你每天用金的刷牙,銀的剔牙,珍珠粉用起來像痱子粉,要是還能被這些晃花了眼,倒也真是不容易。

     “居移體,養移氣”,這話再對不過了。

    嫁給胤祥也有一年半了,雖不像其他阿哥府中的福晉過得那樣氣派,可畢竟是皇子福晉,吃穿用度、起居出行樣樣都是小心到了極點。

     有時早起梳妝打扮,看着鏡中的自己也有些恍惚,那仿佛是我,又仿佛不是。

    若說偏向古代,可眼中依然是自信閃耀;若說偏向現代,眉眼神韻中的那抹柔媚,卻是那時的我萬萬不會有的。

     這一年中胤祥倒有半年不在我的身邊,因為康熙身邊重臣如魏東亭、曹寅等,欠下的庫銀不知凡幾,雖說大都用在了皇帝那幾次南巡上,可名義上又不能不還,一衆大小官僚都兩眼冒火地盯着他們,打定了主意,那樣的大山你不鏟,那也别想搓平了我們這些個小土墩兒。

     河南、安徽、山東,旱的旱,澇的澇,哪個地方不得用錢,銀子花得跟流水似的,也見不了多大成效。

    可又不能不管,偏生銀庫賬面花哨,實則空虛,臣子們又不敢實報,隻是難為了辦差的四爺和胤祥。

     去桐城從那些鹽商身上擠了些油水出來,已是萬分的艱難,可也是治标不治本,這都是胤祥回來跟我說的,那時候的他一臉疲憊,話裡話外透着對吏治敗壞的不滿和……太子昏庸的無奈。

    我忍不住想,四爺和胤祥的野心是不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萌芽的呢? 胤祥甚少跟我說起官場上的事兒,我也從來都不問,這也是他對我最滿意的一點。

    他總是說八爺家的福晉就管得太多,一點兒女人的本分都沒有,我聽了也隻是一笑而過。

     心裡卻忍不住苦笑,胤祥不知道的是,并非是我多麼的守婦道,隻是因為我知道得太多,唯恐言多必失,有些事情說漏了可不是好玩的。

    可我越是淡然,胤祥反而跟我說的多了起來,我也隻好聽着,很多細節都與我看的曆史書中描述的不同,但主幹卻沒有改變,我心下越發地怕了起來。

     我隻是個時空的意外者,若說真改變了什麼,也隻有我嫁了胤祥這件事兒,上次救四爺,也說不上是救,因為史書中本來就沒寫他會被牽連進去,是我自己怕因為我的到來而發生什麼變動,才處處小心,而結果自然也與曆史相吻合。

     不知為什麼,在這兒待得越久,心裡就越惶惑,看着今天還在對你笑的人,卻知道他明天的命運是什麼,心裡的很多想法都被曆史所局限住,這個人下場不好,要離他遠些,那個人會飛黃騰達,要離他近些。

     愛恨情仇不是由自己的心,而是由曆史中的潛規則來決定,這種滋味真是難以言喻,我卻隻能默默地把那些苦澀壓在心裡,就像沉入海底的石頭,隻能讓時間來慢慢消化粉碎。

    可像這樣的石頭一塊又一塊,随着在我周遭發生的事情,接連不斷地沉入了我的心底,讓我不禁懷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