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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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遇上有遠征實鬥經驗的差兵是她始料未及,看樣子是太過托大了。

     色目女子眼神一瞥駿馬,思量着沖回馬上逃走的時機。

     “别讓她跑了!”差爺看出色目女子心中的盤算。

     “誰要逃了!”色目女子怒道。

     突然,一隻水桶從天而降,裡頭的水潑将出來,灑得衆差兵一陣慌忙。

     差兵起先并未自亂陣腳,但一隻又一隻的水桶從天摔落,幾個差兵忍不住張望起來,生怕有更多敵人埋伏附近。

     “倒下!”色目女子趁着奇變突起,立即沖上前與差兵對決,殺得差兵嗚呼哀哉,斷手斷腳一地。

     色目女子劍法本就詭異,加上不知敵人是否有強援,衆差兵已無對陣之心,趕着四竄逃跑。

     嚴陣既破,勝負即分。

    差爺大駭也要閃人,不料卻被一隻毛茸茸的大手給按住。

     “區區一個女子有什麼好怕的?” 差爺定神一看,原來是幾天前到縣裡做客的殘念頭陀,心中大喜。

     殘念頭陀乃當朝國師不殺道人的十三弟子之九,高大威猛,足足有七尺之巨,不殺傳予威震八方的少林七十二絕技之金剛伏魔功,手持一重達五十七斤的金剛杵,舞将起來有瘋虎之勢,山河欲裂。

     前天在縣衙前正好要監斬一戶欠稅人家,殘念索性将三名囚犯用鐵鍊綁在一塊,運氣全身,金剛杵轟然橫擊,首當其沖的囚犯胸口碎開,其餘兩名受到餘震,也當場吐血而亡。

     “讓開讓開,盡是些丢臉的小把戲,怎麼抱得大姑娘回家睡覺。

    ”殘念頭陀扛着金剛杵,大步向色目女子前進。

     殘餘的差兵退到遠處,心中兀自惴惴。

     “不過是粗漢一名,動作遲緩,我一劍就要了他的狗頭。

    ”色目女子并無恐懼,調節呼吸。

     殘念随手揮舞着金剛杵,沉重的嗡嗡之聲讓一旁的差兵感到莫名的壓迫感,真不愧是不殺一手調教出來的猛将。

     色目女子心中一凜。

    這敞胸露毛的頭陀力道源源不絕,那金剛杵好像玩具般被他随意戲耍着,等會兒砸下的力量豈是自己足堪招架的? “我叫殘念,你可得牢牢記住啊,待會到了床上要是叫錯了名字,我另一柄金剛杵就捅到你雙腿再也阖不上!”殘念咧嘴大笑,右手平舉,金剛杵竟直直地指着色目女子不動,可見臂力超卓。

     色目女子劍花急舞,眼中卻充滿了恐懼之色。

     “打歪你的劍!插壞你的!”殘念大笑,金剛杵遞出。

     色目女子當然不敢硬接,想靠速度遞劍刺殺殘念,卻受制于殘念看似笨拙實際上卻很實用的步伐挪移,一靠近,金剛杵便吹落狂猛的飓風,色目女子金發都給揚了起來。

     逃!越快越好! 色目女子這麼決定時,心中一點怯懦都沒有,畢竟雙方差距太大。

     色目女子往後連躍幾步,吹着口哨召喚白馬。

    白馬乃大宛神駒血統,深具靈性,早就等待主人叫喚,登時拔腿奔來。

     “想逃?”殘念一杵悍然轟地,大地震動,白馬驚得前腿躍起。

     白馬這一受驚,色目女子更是惶恐,隻見殘念已攔在自己與白馬之間。

     殘念力量無匹,竟舉起巨杵要将白馬生生轟殺! “雪兒快跑!”色目女子急道,雙劍毫不遲疑朝殘念身上飙去。

     殘念微笑,巨杵往前一遞就輕易蕩開了色目女子的雙劍,還震得色目女子雙手發軟,雙劍墜地。

     殘念一回身,一手強按着馬臉,一手高高舉起金剛杵。

     白馬掙紮,卻無力擺脫殘念恐怖的力量。

     紅中雙掌遮臉不敢再看下去。

     ************* 此時一隻水桶高高落下,水桶在半空中一個翻轉,水已經往殘念身上潑落。

     “誰!出來!”殘念一拳擊毀水桶,身上卻不可避免地濕了。

     一個光頭少年手中還提着一隻水桶,慢慢地叢土地廟後走出。

     粗布衣裳,赤腳卷袖,少年的臉上皆是風霜之色,卻有一雙聰慧的明亮眼睛。

     “瞧你這身衣服,是剛從少林寺出來的吧?”殘念并不生氣,拍拍自己胸脯,“大家都是少林傳承,我乃不殺師父門下,算是第一百零六期,小兄弟是幾期畢業的?到一邊看着,等一下插(A4)也有你的份兒。

    ” “沒畢業。

    ”少年毫無懼色。

     “沒畢業?那就是逃出來的(A2)!有種!待會師兄請你開開洋葷,再上山不遲!”殘念哈哈大笑。

     “清醒清醒。

    ”少年竟舉起水桶,往殘念身上又是一潑。

     那水有質無形,武功再高都不可能與之相抗,殘念閃避不及,登時又是一身濕。

     “你找死?”殘念大怒,一拳将白馬打昏,舉起金剛杵朝少年殺去。

     滿身冷汗的色目女子嘗試撿起雙劍幫拳,但手腕酸疼無力,隻能眼睜睜看着少年被殘念轟成肉汁。

     少年深呼吸,一股先天真氣從丹田下放到周身百脈,不等殘念殺到,就先慢慢舞動起全身,雙掌凝重如大筆伸縮,腳步緩踏如虎蹲象步。

     一切,仿佛又在銀色月光下。

     “還在打套路!”殘念滿臉不屑,卻不知道這是哪一種拳的套路。

     金剛杵橫揮,殘念轉瞬間就要将少年的腰杆折斷。

     卻見少年身影微動,撫手沾杵,将巨杵斜斜引開,殘念隻覺身子不由自主往前一滑,巨杵便将地面砸出一個大坑,土屑紛飛。

     而少年絲毫沒有受傷,依舊站在原地,默默看着自己雙手。

     殘念心中奇怪,就算巨杵沒有直接砸中少年,他的硬氣功已貫注在杵上,少年隻要給輕輕沾上了,非得咳血暴斃才對啊! 盡管覺得奇怪,但殘念并無懼怕少年之意,手中巨杵隻有舞得更兇猛,不斷往少年身上砸去,少年不再堅守陣地,而是随着巨杵進擊之處移動。

     不管殘念怎麼發狠,少年都能以毫厘之差避開巨杵,有時再用單掌拖引,有時雙掌順瀉,讓殘念的攻擊不斷落空。

     “沾、黏、連、随,遇強即屈,死纏活打。

    ”少年若有所思,在狂猛的杵風中繼續導引着殘念的攻擊。

     殘念猛攻無功,心中有氣。

    地上早已被巨杵轟得坑坑窪窪。

    有時殘念想中途收勢轉攻都沒辦法,非得耗竭一擊之威才能繼續下一輪猛攻,于是杵法斷斷續續、續續斷斷,已無金剛伏魔之勢。

     一盞茶後,殘念盡管天生神力,卻也滿身大汗。

     比起身處西征攻城中血肉橫飛的情況,這擊擊都落空的滋味更令殘念感到無力,心中不禁大駭起來。

     “己順人背,引進落空,不頂不抗,舍己從人,曲伸開阖聽自由——”少年老是念誦着殘念無法理解的歌訣,臉色不惶不驚,卻又毫無得色。

     而殘念的杵越是砸不到少年,就越是用力揮舞,但剛猛的勁道不斷被導引到地上,殘念的身子就越不能保持平衡,次次都被自己的力道給帶着走,此時不覺有些頭昏眼花,腳步也虛浮了起來。

     “不對!這世上哪有這種邪門武功?莫非少年念的是害人的咒語?”殘念這麼一個念頭後,更陷自己于萬劫不複之地。

     腦子越來越不清楚的殘念隻想趕緊抽身離開,卻有心無力,因為少年的“咒語”越來越厲害,自己不僅停不下攻勢,還瞎繞着少年團團轉。

     少年的身影一個變兩個,兩個變四個,殘念繞到最後連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