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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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也蠻屢有廢殺之罪自嫌釁重若留外人終不相信三不易也今吾欲使不留兵不運饷而綱紀粗安有味乎漢臣之言其今日平蜀之第一義乎業已複永甯收蔺州則此一塊土作何防守作何安插則區畫不可不周也昔播事之初七姓交攻有内叛而無外援今水蔺之變各夷糾結有外援而無内叛計非設間懸賞便難遽得要領督臣苦心區畫數年於此其有成效賞信罰必惟在朝廷益申饬之諸土司有能擒安奢二酋以獻者卽以其土地與之若中懷觀望尚持兩可有罪無赦則賞罰不可不信也蜀兵所稱慓悍勍卒惟南岸白杆子耳乃南岸之兵原不滿萬今日招去而逃明日逃回而招總之此兵往還道路希冒□饷甚之遊手亡命之徒手不能挽弓身不能擐甲虛冒南岸補充兵數每見管兵之官經過渝城臨時招募或雇倩應點随即散去見賊而逃者皆此輩也則兵之真僞數之虛實不可不核也孫吳将兵即婦人宮嫔皆可為戰如依臣曩疏責成有司處處團練鄉兵人可為兵家可為壘比今四年久卽未必能摧鋒陷陣亦可扼要守陴乃一聞報警遂招募兵旣挾驕蹇以邀重饷又恣咆哮以噬道路地方豈乏兵特訓之無人練之無法以故往往仰給於土司耳如叙州泸合遵桐綦江各官設兵防守誠申饬鄉兵卽以此為有司殿最不惟可以防奢酋之逸亦可以折驕兵之氣而壯地方之膽則鄉兵不可不練也臣尤有請者往郎铨部時其時河工正亟地方官員皆注停推陞至今猶記之昔官重久任謂不宜以迎送頻頻擾累百姓況今殘破之後坐未煖席事無成績又以他徙去接管不一推诿易生何以專責成而奏成功乎謂宜彷昔年治河例一切俱停推陞隻待平蠻後按功陞擢破以常調即開府京堂亦不愛焉庶事有責成官無卸擔而何難殱此蠻?則久任之責不可不議也此内外諸臣或言之已悉豈敢再剿陳言辄凟天聽惟是傷弓之鳥計切維桑乃鳴不擇音之時也顧方伏枕旅次日理藥裹若待臣入奏痊可無期故敢辄為胪列如以臣言不謬伏惟聖明俞允下部采擇施行地方幸甚奉聖旨黔師再挫協剿宜亟但兵弱饷乏委難輕進地方官有能屯種養銳設間懸賞團練鄉兵俟事平之後一體超擢以後但系黔蜀賢能官員任滿都着加銜管事不得含糊陞遷該部知道】 傳 唐盧藏用陳子昂别傳【陳子昂字伯玉梓州射洪縣人也本居穎川四世祖方慶得墨翟秘書隐於武東山子孫家焉世為豪族父元敬瑰偉倜傥年二十以豪俠聞屬鄉人阻饑一朝散萬锺之粟而不求報於是遠近歸之若龜魚之赴淵也以明經擢第受文林郎因究覽墳籍居家園以求其志餌地骨鋉雲膏四十餘年嗣子子昂奇傑過人姿壯嶽立始以豪子馳俠使氣至年十七八未知書嘗從博徒入鄉學慨然立志因謝絶門客專精墳典數年之間經史百家罔不該覽尤善屬文雅有相如子雲風骨初為詩幽入王适見而驚曰此子必為文宗矣年二十一始東入鹹京遊太學曆抵羣公都邑靡然屬目矣由是為遠近所稱藉甚以進士對策高第屬唐高宗太帝崩於洛陽宮靈駕将西歸子昂乃獻書阙下時皇上以太後居攝覽其書而壯之召見問狀子昂貌寝寡援然言王霸大略君臣之際甚慷慨焉上壯其言而未深知也乃勅曰梓州人陳子昂地籍英靈文稱偉晔拜麟台正字時洛中傳寫其書市肆闾巷吟諷相屬乃至轉相貨鬻飛馳遠迩秩滿随常牒補右衛曹上數召問政事言多切直書奏辄罷之以繼母憂解官服閉拜右拾遺子昂晚受黃老言尤躭味易象往往精詣在職默然不樂私有挂冠之言屬契丹據營州建安郡王攸宜親總戎律毫閣英妙皆置在軍麾時勅子昂參謀帷幕軍次漁陽前軍王孝傑等相次陷沒三軍震慴子昂進谏曰主上應天順人百蠻向化大王以元老懿親威略邁世受律廟堂精甲百萬傾天下以事一隅此猶舉泰山而壓卵建瓴破竹之勢也然而張元遇王孝傑等不謹師律由此長敵威而殆戰士夫敵威長則難以争鋒戰士殆則無以制變今敗軍之後天下側耳草野傾聽國成今大王沖謙退讓法制不申每事同前何以統衆前如兒戲後如兒戲豈徒為敵所輕亦生天下奸雄之心聖人威制六合故用聲爾非能家至戶到然後可服況兵貴先聲今發半天下兵以屬王安危成敗在百日之内何可輕以為?常大王若聽愚計即可行若不聽必無功矣須成功報國豈可送身誤國耶伏乞審聽請盡至忠之言凡事須先量智愚衆寡勇怯強弱部校将帥之勢然後可以合戰求利以長攻短令皆向前不量力又不簡練暗驅烏合敗後怯兵何由取勝仆一愚夫猶言不可況奸賊勝氣十倍未可當也且統衆禦奸須有法制親信若單獨一身則朱亥金鎚有竊發之勢不可不畏人有負琬琰之寶行於途必被刧賊何者為寶重人愛之今大王位重又總半天下兵豈直琬琰而已天下利器不可失一失則後有聖智之力難為功也故願大王於此決策非小讓兒戲可了若此不用忠言則至時機已失機與時一失不可再得願大王熟察大王誠能聽愚計乞分麾下萬人以為前驅則王之功可立也建安方求鬬士以子昂素是書生謝而不納子昂體弱多疾感激忠義常欲奮身以答國士自以官在近侍又參預軍謀不可見危而惜身苟容他日又進谏言甚切至建安謝絶之乃署以軍曹子昂知不合因拑然下列但兼掌書記而已因登薊北樓感昔樂生燕昭之事賦詩數首乃泫然涕而歌曰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怆然而涕下時人不知也及軍罷以父老表乞罷職歸侍天子優之聽帶官取給而歸遂於射洪西山構茅宇數十間種樹采藥以為養憾國史兼雜乃自漢孝武之後以迄於唐為後史紀綱紀綱粗立筆削未終锺文林府君憂其書中廢子昂性至孝哀号柴毀氣息不逮屬本縣令段簡貪暴殘忍聞其家有财乃附會文法将欲害之子昂慌懼家人納錢二十萬而簡意未巳數輿曳就吏子昂素羸疾又哀毀杕不能起外迫苛政自度氣力恐其不全因命蓍自筮卦成仰而号曰天命不佑吾其死矣於是遂絶年四十二子昂有天下大名而不以矜人剛果強毅而未嘗忤物好施輕财而不求報性不飲酒至於契情會理兀然而醉工為文而不好作其立言措意在王霸大略而已時人不之知也尤重交友之分意氣一合雖白刃不可奪也友人趙真固鳳閣舍人陸餘慶殿中侍禦史王無競亳州長史房融右史崔泰之處士太原郭龑徵道人史懷一皆笃歲寒之交與藏用遊最久飽於其論故其事可得而述也其文章散落多得之於人口今所存者十卷嘗着江上人文論将磅礴機化而與造物者遊遭家難亡之荊州倉曹槐裡馬擇曰擇昔從父友王适獲陳君欣然忘我幼齡矣榆關之役君籌其謀戎安累年不接晤語聖曆初君歸甯舊山有挂冠之志予懷役南遊遘茲歡甚幽林清泉醉歌弦詠周覽所計倏徧岷峨予旋未幾陳君将化悲夫言絶道冥杳然若喪之幾延陵心許而彼已亡天喪斯文我憾何及君故人範陽盧藏用集其遺文為序傳議稱其實録嗚呼陳君為不亡矣遂為贊曰岷山導江四薄萬裡浩瀭鴻溶東注滄海靈光氤氲上薄紫雲瑰寶所育則生異人於戲才可兼濟屈而不仲行通神明困於庸塵子曰道之将喪也命矣夫】 宋司馬光範鎮傳【範景仁名鎮益州華陽人也少舉進士善文賦塲屋師之為人和易修勅參知政事薛簡肅公端明殿學士宋景文公皆器重之補國子監生及貢奏院名皆第一故事殿廷唱第過三人則為奏名之首者必執聲自陳以祈恩雖考校在下天子必擢寘上列以吳春卿歐陽永叔之耿介猶不免從衆景仁獨不然左右與并立者履趣之使自陳景仁不應至七十九人始唱名及之景仁出拜退就列訖無一言衆皆服其安恬自是始以自陳為恥舊風遂絶釋褐新安主簿到官數旬時宋宣獻公留守西京不欲使與下吏共勞辱召置國子監使教諸生秩滿又薦於朝為東監直講未幾宋景文公奏同修唐書及用參知政事王公薦召試學士院詩用彩霓字學士以沈約郊居賦雌霓連蜷讀霓為入聲謂景仁為失韻由是除館閣校勘殊不知約賦惟取聲律便美言霓不可讀為平聲也當時有學者皆為景仁憤節而景仁處之晏然不自辯為校勘四年乃遷檢理丞相龎公薦景仁有美才不汲汲於進取诏除直秘閣未幾除起居舍人知誎院仁宗性寛仁言事者競為徼讦以求名或緣愛憎汚人以帷箔不可明言之事景仁獨引大體自非關朝廷安危系生民利病皆閣略不言陳恭公為相嬖妾張氏笞殺婢禦史劾奏欲去之不能得乃誣之雲私其女景仁上言朝廷設台谏官使之除讒慝也審如禦史所言則執中可斬如其不然禦史亦可斬禦史怒甚劾景仁以為阿附宰相景仁不顧力為辯其不然深救當時之弊誠者韪之仁宗即位三十五年未有繼嗣嘉佑初暴得疾旬日不知人中外大小之臣無不寒心而畏避嫌疑相倚伏莫敢發言景仁獨奮曰天下事尚有大於此者乎舍此不言顧惟抉摘細微以塞職是真負國吾不忍也即上言太祖舍其子而立太宗周王既薨真宗宗室子養之宮中陛下宜為宗廟社稷計早擇宗室賢者優其禮數試之以政與圖天下之事以系天下人心章累上寝不報景仁因阖門家居自求誅譴執政或谕以奈何效幹名希進之人景仁上執政書言繼嗣不定将有急兵鎮義當死朝廷之刑不可死亂兵之下乃鎮擇死之時尚何暇顧幹名希進之嫌而不為去就之決哉又奏稱臣竊觀大臣之意恐行之而事有變故畏避而為容身之計也萬一兵起大臣家中族首領顧不可保其為身計亦已疎矣就使事有中變而死陛下之職與其死於亂兵不猶愈乎乞陛下以臣此章示大臣使其自擇死所聞者為股栗尋除兼侍禦史知雜事景仁因辭不辦乞解言職就散地執政複谕以上之不豫諸大臣亦嘗建此策今奸言已入為之甚難景仁複上執政書雲但當論事之是非不當問其難易況事早則濟緩則不及此聖賢所以貴機會也諸公謂今日難於前日安知他日不難於今日乎謂今日奸言已入不可弭他日可弭乎凡見上面 七有七朝廷不能奪乃罷谏職改集賢殿修撰頃之陞知制诰遷翰林學士英宗即位中書奏諸追尊濮安懿王事下兩制議以為宜稱皇伯高官大國極其尊榮大忤執政意更下尚書省集百官議之意朝士必有迎合者既而台谏争上言為人後者為之子不得顧私親今陛下既為仁宗後若複追尊濮王是貳統也殆非所以報仁宗之威德衆論鼎沸執政欲緩其事乃下诏罷百官集議曰當令禮官檢詳典禮以聞景仁判太常寺即具列為人後之禮及漢魏以來論議得失悉奏之與兩制台谏議合執政怒召景仁诘責之曰诏書曰當令檢詳奈何遽列上耶景仁曰有司得诏書不敢稽留即以聞乃其職也奈何更以為罪乎會宰相遷官景仁當革制坐失於考按不合故事加侍讀學士出知陳州今上即位複召還翰林王介甫參知政事置三司條例司變更祖宗法令專以聚斂為務斥逐忠直引進奸佞景仁上疏極言其不可朝廷不報景仁時年六十三因上言即不用臣言臣無顔複居位食祿願聽臣緻仕章累上語益切直介甫大怒自草制書極口醜诋以本官戶部侍郎緻仕凡所應得恩例悉不之與於是當時在位者皆自愧景仁名益重于天下介甫雖诋之深人更以為榮焉景仁既退居有園第在京師專以讀書賦詩自娯客至無貴賤皆野服見不複謝故人或為具召之雖權貴不拒也不召則不往見之或時乘興出遊則無遠近皆往嘗乘籃輿歸蜀與親舊樂飲赈施其貧者周覽江上窮其勝賞期年然後返年益老而視聽聰明支體尤堅強嗚呼鄉使景仁枉道希世以得富貴蒙屈辱任憂患豈有今日之樂耶則景仁所失甚少所得殊多矣詩雲恺悌君子神所勞矣又曰樂隻君子遐不眉夀景仁有焉客有問今世之勇於迂叟者叟曰有範景仁其為勇人莫之敵客曰景仁長僅五尺循循如不勝衣奚其勇叟曰何哉而所謂勇者而以瞋目裂眦髪上指冠力曳九牛氣陵三軍者為勇乎是特匹夫之勇耳勇於外者也若景仁勇於内者也自唐宣宗以來不欲聞人言立嗣萬一有言之者辄切齒疾之與倍畔無異而景仁獨唱言之十餘章不止視身與宗族如鴻毛後人見景仁無恙而繼為之者則有矣然景仁者冒不測之淵無勇者能之乎人之情孰不謂天子與執政親愛之至隆者孰若父子執政欲尊天子之父而景仁引古義以争之無勇者能之乎祿與位皆人所貪我老且病前無可冀猶戀戀不忍舍去況景仁身已通顯有聲望視公相無跬步之遠以言不行年六十三即拂衣歸終日不複起無勇者能之乎凡人有所不能而人或能之無不服焉如呂獻可之先見範景仁之勇決皆餘所不及也餘心誠服之故作範景仁傳】 蘇轍巢谷傳【巢谷字元修父中世眉山農家也少從士大夫讀書老為裡校師幼傳父學雖樸而博舉進士京師見舉武藝者心好之谷素多力遂棄其舊學畜弓箭習騎射久之業成而不中第聞西邊多骁勇騎射擊刺為四方冠去遊恭鳳泾原間所至交其秀傑有韓存寶者尤與之善谷敎之兵書二人相與為金石交熙甯中存寶為河州将有功号熙河名将朝廷稍奇之會泸州蠻乞弟擾邊諸郡不能制乃命存寶出兵讨之存寶不習蠻事邀谷至軍中問焉及存寶得罪就逮自料必死謂谷曰我泾原武夫死非所惜顧妻子不免寒饑橐中有銀數百兩非君莫可使遺之者谷許諾即變姓名懷銀步行往授其子人無知者存寶死谷逃避江淮間會赦乃出予以鄉闾故幼而識之知其志節緩急可濟者也予之在朝谷浮沈裡中未嘗一見紹聖初予以罪谪居筠州自筠徙雷徙循予兄子瞻亦自惠再徙昌化士大夫皆諱與予兄弟遊平生親友無複相聞者谷獨慨然自眉山誦言欲徒步訪吾兄弟聞者皆笑其狂元符二年春月自梅州遺子書曰我萬裡步行見公不自意全今至梅矣不旬日必見死不恨矣予驚喜曰此非今世人古之人也旣見握手相泣已而道平生逾月不厭時谷年七十有三矣瘦瘠多病非複昔日元修也将複見子瞻於南海予愍其老且病止之曰君意則善然自此至儋數千裡複當渡海非老人事也谷曰我自視未即死也公無止我留之不可閲其橐中無數千錢子方乏困亦強資遺之船行至新會有蠻隸竊其橐裝以逃獲於新州谷從之至新遂病死予聞哭之失聲恨其不用吾言然亦奇其不用吾言而行其志也昔趙襄子厄於晉陽知伯率韓魏決水圍之城不沒者三闆縣釜而釁易子而食羣臣皆懈惟高恭不失人臣之禮及襄子用張孟談計三家之圉解行賞郡臣以恭為先談曰晉陽之難惟恭無功曷為先之襄子曰晉陽之難羣臣皆懈惟恭不失人臣之禮吾是以先之谷於朋友之義實無愧高恭者惜其不遇襄子而前遇存寶後遇予兄弟予方雜居南夷與之起居出入蓋将老焉雖知其賢尚可以發之聞谷有子蒙在泾原軍中故為作傳異日以授之谷始名谷及見之循州改名谷雲】 元趙汸黃澤世家【先生諱澤字楚望其先長安人唐末有官於蜀者知資州内江縣曰舒藝卒葬資州次子師明留居後遂為資州人先生生有異質日誦數千言年十二三即通經義論策之學内附國朝年十六矣慨然以明經學古笃志力行自勵好為苦思屢以成疾疾止則複苦思如故年二十餘始旁通古今史志别集詩文皆不習而能詩尤超邁清美久之於周程張朱之書有得作顔淵仰高鑽堅論以自勉是時行省钜公猶有尊賢敬學者屢以書院山長之祿起先生敎授江之景星洪之東湖考滿即歸閉門授徒以為養悉取六經百氏傳注疑義千餘條離析辯難以緻其思不複言仕矣始先生嘗夢見夫子以為适然旣而屢夢見之最後乃夢夫子親授所授六經字畫如新其家無一畝之殖而決意歸休以六經絶學為己任蓋深有所感發也時大德甲辰先生年四十五矣自是以來十餘年間屢悟聖經隐赜之義凡數十處而失傳之旨以漸可通乃作思古吟十章極言聖人德容之盛上逹於文王周公以緻其寤寐不忘之意先生卒於至正六年丙戌某月某日得年八十有七以郡人王儀甫所歸棺斂九江學者蓋少先生又深自韬晦不求聞知唯待人接物則無貴賤長幼一緻其誠故死之日遠近聞者莫不哀之先生於經學以積思自悟為主以自然的當不可移易為則故其悟也或得諸幽閑寂寞之餘或得諸颠沛流離之頃或得諸疾病無聊之口或得諸道途風雨之中及其久也則豁然無不貫通自天地定位人物未生以前等而下之凡邃古之初萬物之原載籍所不能具者皆昭若發蒙如視諸掌然後由伏羲神農五帝三王以及春秋之末其人倫之端禮樂之本皇道帝德神化宜民之妙井田區畫之初封建自然之勢鬼神祭祀之始神物前民之用起數立象之機聲敎文治之原制作因革之漸忠質文異尚之體世變禮失之由以力假仁之習皆若身在其間而目擊其事者於是易春秋傳注之釋詩書未決之疑周禮非聖人書之謗凡曆代聚訟不決數十年苦思而未通者皆冰解霧釋昭然各就條理蓋由專精積久而後得之自以為天開其愚神啓其秘也其於易以明象為先惟因孔子之言上求文王周公之意為主而其機括則盡在十翼故作十翼舉要以為易起於象因數設卦因卦立象因象起意因意生辭故孔子曰易者象也居則觀其象而玩其辭易不可廢象明矣由象學失傳漢儒掇拾凡陋不得聖人之意王輔嗣忘象之說興至邢和叔則遂欲忘卦棄畫雖以近代钜儒繼作理學大明而莫能奪也作忘象辯有一卦之象有一爻之象或近取諸身或遠取諸物或以六爻相推或以隂陽消長而為象者學者猶可求也然有象外之象則非思慮意識所能及矣而況於立例以求之乎李鼎祚綴輯於王氏棄擲之餘朱子發後出而加密丁易東繼之而愈詳聖人立象之妙終不可見作象略象學旣明則因象以得意因意以得辭隂陽消長有一定之機上下貴賤有一定之分善惡吉兇有一定之則位之當者孔子無由獨言其非卦與爻之小者文王周公固不謂之大然後知三聖人之易一而已矣若舍象而求則人自為易不期於異而自異作辯同論嘗曰易有八卦有六十四卦有三百八十四爻有大象有小象有大傳系辭有說卦有序卦有雜卦有河圖洛書蓍策之數學者當随處用工各詣其極至一以貫之而後全易見矣其於春秋以事實為先以通書法為主其大要在考核三傳以來向上之工而其脈絡則盡在左傳作三傳義例考以為春秋有魯史書法有聖人書法而近代乃有夏時冠周月之說是史法與聖法俱失也作元年春王正月辯又以為說春秋有實義有虛辭不舍史以論事不離傳以求經不純以褒貶泥聖人酌時宜以取中此實義也貴王賤霸尊君卑臣皆古今通義然人自為學家自為書而春秋迄無定論故一切斷以虛辭作筆削本旨又作諸侯取女立子通考魯隐公不書即位義殷周諸侯禘祫考周廟太廟單祭合食說作丘甲辯凡如是者十餘通以明古今禮俗不同見虛辭說經之無益嘗曰說春秋須先識聖人氣象識得聖人氣象則一切刻削煩碎之說自然退聽矣其但以為實錄而已者則春秋乃一直史可修亦未為知聖人也其說易有常變春秋有經有權易雖萬變而必複於常春秋雖用權而不遠於經各以二義貫一經之旨常曰易象與春秋書法廢失之由大略相似苟通其一則可觸機而悟矣蓋古者占筮之書即卦爻取物類象懸虛其義以斷吉兇皆自然之理乃上古聖神之所為也文王周公作易時取一二立辭以明敎自九筴之法亡凡筴人所掌者皆不可複見而象義隐微遂為曆世不通之學矣魯史記事之法寶有周公遺制與他國不同觀韓宣子之言可見聖人因魯史修春秋筆則筆削則削遊夏不能贊一辭則必有與史法大異者然曰其文則史是經固不出於史也今魯史舊文亦不可複見故子朱子以為不知孰為聖人所筆孰為聖人所削而春秋書法亦為曆世不通之義也先生所謂廢失之由有相似者蓋如此又懼夫學者得以創聞不複緻思故所着書目雖多皆引而不發乃作易學濫觞春秋指要經旨舉略稽古管見示人以為求端用力之方而易春秋全解則終身未嘗脫槀示人也其辯釋諸經要旨則有六經補注诋百家異義則取杜牧之不當言而言之意作翼經罪言其論周禮以為六官所掌皆循唐虞夏商已行之事雖有因革損益或加詳密而大體不能相遠非周公創為之制也古今風俗事體不同若不深考世變而辄指其一二古遠可疑者以為非聖人之書此不難辯獨其封國之制與孟子不合則所當論蓋孟子所言因殷之制周官周家之制也計武王之興殷諸侯尚千有餘國旣無功益地亦無罪削邑此當仍其舊封百裡之下為三等如孟子之說乃若周公太公有大勲勞及其餘功臣當封爵與夫并建宗親以為藩屏豈可限以百裡之法哉自當用周制耳諸侯惡其害已而去其籍是書當世學者鮮得見之則周家一代之制雖孟子亦有不能詳也其於官屬多寡之由職掌交互之故錯亂之說發義尤精其祭祀之法則兼戴記而考之作二禮祭祀述略禮經複古正言其辯王肅混郊丘廢五天帝并崑侖神州為一祭之說曰祭法虞夏殷周皆以禘郊祖宗為四重祭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禘祭天地以喾配即圜丘方澤是也郊祀上帝以後稷配建寅之月南郊祀感生帝以祈谷也四時祭五天帝於四郊以迎氣也祖帝喾以後稷配尊始祖之所自出也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總配五天帝也其後則祖文王於明堂以配五帝宗五王於明堂以配五神凡此皆鄭氏義也故周禮大司樂注以圜丘方澤宗廟為三禘蓋天神地隻并始祖之所自出為三大祭皆五年之禘也郊次圜丘社次方澤宗次祖皆常歲所舉之祭也東遷土蹙财匮大禮遂廢所修唯郊社二祭故圜丘方澤二禘傳諸記亦罕言之非淺聞所及矣周禮有祀天旅上帝祀地旅四望之文天地主於一故稱祀上帝四望非一神故稱旅肅欲以圜丘為郊可乎司服王祀吳天上帝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旣曰亦如之則五帝之祀與昊天上帝非一祭矣肅欲混之可乎孝經稱嚴父配天又稱郊祀後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易豫卦曰先王以作樂崇德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上帝亦天神也肅欲廢五天帝而以五人帝當之可乎崑侖者地之頂神州者地之中皆天地之所交也地示主崑侖神州非是設此二祭乃求神於二處天地神靈莫測不知神之在彼乎在此乎故求之於彼亦求之於此也康成以方澤主崑侖北郊主神州北郊不見於經誤分為二王氏由此并崑侖神州為一祭而遂謂北郊為方澤可乎若鄭氏知樂九變之祭為禘而不言及喾又以為禘小於祫此則其失也故斷之曰鄭氏深而未完王肅明而實淺晉武帝肅外孫也故用其說并方圜二丘而祀南郊曆代無所因襲而周禮天神地人鬼極盛之祭遂為古今不決之疑矣其辨感生帝之說曰姜嫄履帝武敏歆而生後稷周人特為立廟而祭謂之閟宮君子以為聖人之生異於常人無異義也況乎生民之初氣化之始五天之精感而為帝王之祖亦何疑乎五帝感生之祀上世流傳旣久非緯書創為之說也且河圉洛書蓍策之數皆緯文也其可盡廢乎其辯胡仁仲以社為祭地曰二社以享水上谷之神而配以勾龍稷非祭地也禮天子諸侯羣姓百姓大夫及庶民皆立社故有王社侯社大社國社置社之名其名義高下不同如此而謂之大之祭可乎殷革夏周革殷皆屋其社是辱之也?乾水溢則變置社稷是責之也王者父事天母事地顧可責可辱乎周禮王祭社稷五祀則希冕一社稷下同五祀而用第五等之服不得與先生先公四望山川比則社非祭地明矣傳曰戴皇天履後土是後土卽地也周禮大祝大封先告後土大師旅大會同宜於社又建國先告後土則後土非社矣舜典類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六宗者上下四方之神卽五天帝及地也故其祀在上帝之次山川之前周禮四望與五帝同兆于郊又與祀地同玉又與山川同祭服則四望者祀地之四方也又有分樂所祭五土之祭地之禮不止於方澤矣而欲以社當之可乎周禮以圜丘對方澤以天神對地以蒼璧禮天對黃琮禮地以祀天旅上帝對祀地旅四望書及禮記乃多以郊對社蓋郊社祀上帝社祭水土之神其禮專圜丘方澤徧祭天神地其意廣遠分為四祀明矣天地之道高深幽遠犬神大不可煩凟故歲事祈之於郊而水土之變則責之於社此古人立祀深意也胡氏家學不信周禮故率意立說如此大抵先生之意以為聖人制禮遠近親疎高下貴賤皆有自然之序必通其本原而後禮意可得蓋圜丘所祭者全體圓轉之天總南北極黃赤道日月星辰所麗者而言故主北辰而曰天神皆降是總祀天神也上帝者高高在上之天以其在上而為主宰故曰上帝分主五方故曰五帝合上下四方而言則曰六宗皆天神之分配者也方澤所祭者全體承天之地總山陵川澤極天所覆者而言故主崑侖而曰地皆出是總祀地也地有四方望其方而祀曰四望五嶽四渎之祀曰山川川澤山陵丘林墳衍原隰之祀曰五土水土之祀曰社皆地之分祀者也所謂自然之序蓋如此其辯趙伯循王者禘其始祖之所自出之帝於始祖之廟以始祖配之而不及羣廟之主曰大傳王者禘其始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諸侯及其太祖大夫士有事省於君幹祫及其高祖此以禘與祫對言則禘祫皆合祭通上下文言之也蓋諸侯之祫猶天子之禘諸侯及其太祖大夫士及其高祖是有廟無廟之主皆在而又上及其太祖高祖故謂之祫天子則於七廟及桃廟之上更及所自出之帝故謂之禘也若曰禘其祖之所自出而反不及有廟無廟之主寂寥簡短非人情矣故程子曰天子曰禘諸侯曰祫其禮皆合祭也爾雅禘大祭也非大合昭穆何以謂之大祭乎字書訓釋曰禘者谛也審谛昭穆也若非合祭何以有昭穆乎蓋後稷有廟郊既配帝喾雖配天而無廟不可阙人鬼之享故五年一禘則後稷率有廟無廟之主以共享於喾所以使子孫皆得見其祖又以世次久遠見始祖之功德為尤盛也況後稷之廟毀廟數十世之主皆藏焉豈可當享喾之時而屏置之乎蓋禘祫所以相亂者由天子諸侯之制不明先儒或推天子之禮以說諸侯或推諸侯之禮以說天子不知諸侯之禮有祫無禘天子之禘禮必兼祫雖其意不主合食而率子孫以共尊一帝自然當合食矣禮曰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則是天子祫祭随時皆用也其辯成王賜魯天子禮樂曰周公相成王制禮作樂為天子諸侯不易之大法身沒而王與伯禽躬為非禮而享周公成王賢王魯公賢君必不至是以魯頌白牡騂剛推之則記禮者之過也禘者殷諸侯之盛祭周公定為不王不禘之法故以禴代之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勞於王室故命魯以殷諸侯之盛禮祀周公以示不臣周公之意故牲用白牡白牡者殷牲也騂剛者魯公之牲也又可見魯公以下皆合食於太廟而禮秩初未嘗敢同於周公又以春秋推之則亦非常歲之祀成王斟酌禮意蓋如此而非有祭文王為所自出之禮如或者之雲也其禘於羣公之廟則後世始僭之然晉亦有禘蓋文公有勲勞於王室欲效魯禘祭而請於天子故得用之也若夫東周諸侯為所自出之王立廟稱周廟如魯與鄭是也然止謂之周廟不敢以祖廟稱之諸侯不敢祖天子也然則子孫亦不敢享於廟單祭所自出而已祭用生者之祿則亦用諸侯之禮而已若魯旣得禘於周公之廟則周廟亦應用神禘必有配則固宜於文王廟以周公配也若據趙氏則魯本無文王廟止於周公廟祭文王臨期立文王主與屍而祭之此於禮意實不相似若以為有文王廟則是於文王廟迎屍以入周公廟以父就子以尊就卑必不然也魯之郊大雩則平王之世惠公請之是矣然郊祀蒼帝行三望雖僭而猶未敢盡同於王室也蓋以魯有天子禮樂為成王賜者本明堂位祭統以為惠公所請者出呂氏春秋魯鄭周廟晉有禘祀見左傳先生以經證經而折衷百氏之說多如此其辯說詩之失以為古者重聲敎故采詩以觀所被之淺深然今三百篇有出於大師所采者周南召南是也有錄於史官而非大師所采者幽風及周大夫所作是也其餘諸國風多是東遷以後之作率皆諸國史官所自記錄方周之盛美刺不興漢廣江沱諸詩雖足見諸侯之美而風化之原實系於周其後天子不能統一諸侯善惡皆無與於周故不論美刺皆謂之變風以其不系於二南而各自為風也周禮王巡守則太史太師同車又其官屬所掌皆有世系之說方采詩之時太師掌其事而太史錄其時世及巡守禮廢太師不複采詩而後諸國之詩皆其國史所自記錄以考見風俗盛衰政治得失若左傳於高克之事則曰鄭人為之賦清人莊姜之事則曰衛人為之賦碩人必有所據矣故大序曰國史明乎得失之迹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性情以諷其上逹於事變而懷其舊俗是說詩者不可不辯其采詩之時是也黍離降為國風此時王澤猶未竭也故人民忠愛其君猶能若此其後聽者旣玩而言者亦厭遂與之相忘則雖國風亦不可複見至此則書契以來文治之迹始剗絶矣以時考之國風至於澤陂在頃王之世當魯文公之時故曰王者之迹熄而詩亡故說詩者尚論其世也先生經學自得之說為多以其書不大傳故掇其關於禮要者着之當是時唯臨川吳文正公辯學正誼盡通諸經最為知先生者當拜集賢之命至揚而還養病九江濂溪書院見先生所着易學濫觞春秋指要心大善之題其卷端曰楚望父之着經也其志可謂善矣易欲明象春秋欲明書法蓋将前無古而後無今又得六經辯釋補注觀之謂學者曰今人無能知黃楚望者孟子曰能言距楊墨者聖人之徒也楚望其人乎亦為序以歸之其略曰楚望貧而力學讀易春秋周官禮記為之辯釋補注弘綱要義昭揭其大而不遺其小究竟謹審灼有真見先儒舊說可信者拳拳尊信不敢輕肆臆說以相是非用功深用意厚以予所見明經之士未有能及之者也晚年見此甯不為之大快乎予歎美之不足因以谂於學者蓋必於諸經沈濳反覆然後有以見其用功之不易用意之不苟雲然先生雅自慎重其學未嘗輕與人言以為其人學不足以明聖人之心志不以六經明晦為己任則雖與之言終日無益也學士李公慨之使還過九江請先生於廉溪書院會寓公缙紳之士躬定師弟子禮假館廬山受一經之學又将經紀先生家為子孫計先生謝曰以君之才辍期歲之功何經不可明然亦不過筆授其義而已若予則於艱苦之餘乃能有見吾非邵子不敢以二十年林下期君也李學士為之歎息而去或謂先生幸經道已明於已而又閟於人如此豈無不傳之懼乎先生曰聖經興廢上關天運子以為區區人力所緻乎德化縣令王君子翼請刊補注藏先生家先生猶慎重之非其人不傳也洎經寇亂故宅為墟遺書之存者鮮矣悲夫先生甯使其學不傳於後終不肯自枉以授諸人是故能以數十年之勤盡究諸經於阙塞之餘而不能使聖人之心大明於天下後世蓋其道若是也豈非天乎昔者吾夫子贊易冊詩定書正禮樂修春秋将以為百王大典遭秦焚書滅學帝王經世之法遂斬然泯絶於斯時蓋自開關以來宇宙橫分一大變也鄭康成當專門固陋之世以一家之學簒釋羣經具着成就孔穎逹考核百家大明鄭義雖於聖人之道無聞而博古窮經期以勤矣自是四百餘年習為定論至宋清江劉原父始以聰明博洽之資據經考禮欲盡排周秦以來傳注之失宋代經學之盛劉公實張之而說者日新矣及子朱子出而羣言有所折衷遂定於一猶吾夫子之志也而黃子於易簡其辭微其義博使學者皆得自緻於經晚歲猶拳拳禮學而弗克論着其成書貴阙疑而又深疑古今文之異體春秋獨得書法廢失之由折衷諸傳各極其當矣而門人學者於二經師說不能有所發明故君子論古今經注以為自朱子詩集傳之外俱不無遺憾也先生乃欲以近代理明義精之學用漢儒博物考古之功加以精思沒身而止此蓋吳公所謂前無古而後無今者也嗚呼其遂不傳也與汸始拜先生於其門請問治經之要先生念具遠來不以為不可敎告之曰在緻思而已然不盡悟傳注之失則亦不知所以為思也請問緻思之道先生曰當以一事為例禮女有五不娶其一為喪父長子注曰無所授命近代說者曰蓋喪父而無兄者也女之喪父無兄者多矣何罪而見絶於人如此其非先王之意明矣始以此思之或二三年或七八年倘得其說則知先儒說經其已通者未必皆當其未通者未嘗不可緻思也汸退而思之女之喪父無兄者誠不當與逆亂刑疾之子同棄於世久之乃得其說曰此蓋宋桓夫人許穆夫人之類爾故曰無所受命注猶未失也若喪父無兄則期功之親皆得為主之矣嘗以質於先生先生曰子能如是求之甚善然六經疑義若此者衆矣當務完養而慎思之母輕廢也遂授以求春秋之要曰楚殺其大夫得臣此書法也當求之於二百四十二年之内夫人姜氏如齊師此書法也當求之於二百四十二年之外汸思之經歲不得其說先生為易置其語曰夫人姜氏如齊師此書法也當求之於二百四十二年之内楚殺其大夫得臣此書法也當求之於二百四十二年之外汸蓋自是始逹春秋筆削之權乃知先生於六經之學以其所自得而敎人者蓋如此惟易所謂象外之象則有不可得而盡聞者嗚呼悲夫有遺憾矣謹述先生世家文行大概與其經學複古之功如右伏惟立言君子以當世斯文為己任者尚克表章之至正十有二年十有一月朔學生新安趙汸狀】 史母程氏傳【嗚呼餘嘗得三卯錄讀之蜀禍之慘誠不忍言也夫史禩孫之死而複生也蜀民就死率五十人為一聚以刀悉刺之乃積其屍至莫疑不死複刺之禩孫屍積於下莫刺者偶不及屍血淋漓入禩孫口夜半始蘇匍匐入林薄匿他所後出為蜀樞密使嘗袒示人未嘗不泣下賀靖權成都錄城中骸骨一百四十萬城外者不計嗚呼推是考之益可悲者蜀眉州史氏由唐吏部侍郎俨從僖宗幸蜀因家焉其先墓在青神将二十世宋世号名族其出蜀也今唯居湖州一房讀其遺事益悲之史母程夫人蘇文忠公之母之族也夫人将攜其家於峽江以橐金腰纏之兵暴至伏林莽與鄰妪謀曰輸金果可生吾兒無資不複能出蜀史宗誠無噍類矣縱得生旦夕兵複至亦決死均死死以全史兒誠不恨妪見身死為吾出腰中金告兒使速走須臾兵果執母謝以實亡金遂遇害異日妪語於鄰告史氏兒兒甫十三從草野得屍如其言窆以歸且亟圖其象識曰史光母年五十有四嘉熙二年十月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