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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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花枝。

     幹殺手,也幹經紀人,前前後後加起來也有二十年了,遇過的怪事可曾少了? 這種離奇的生死經驗他不是沒聽說過,不過呢? 要說,鄒哥自有更精彩的故事。

     這個自以為是的混蛋接了應該打給阿莫的确認電話,就為了跟他說這些屁話? “我說這個呢……殺死阿莫的家夥。

    ” 鄒哥嚼着炒花枝,晃着筷子說:“不知道應該說你無知咧,還是該稱贊你很勇敢?我管你什麼飛機掉不掉下去的,你宰了我的人,你宰了我的人,你宰了我的人……” 說這三疊句的時候,鄒哥拿着筷子不斷指着蒼葉的鼻子。

     終于,鄒哥像是釋放情緒地恐吓道:“你不怕我找了其他殺手埋伏在這間店裡、街上、巷子裡,幫我的……好員工報仇?” 蒼葉沉默了片刻。

     最後,他點點頭。

     “我怕。

    可是我不會死。

    ” “唉呦?這麼屌?” “……自從那架飛機摔下來,在死神的名單裡,我也一并死了。

    ” “唉呦?還挺會幻想的嘛。

    ” “死過的人是不會再死一遍的。

    ” 鄒哥點點頭,用筷子在桌上一片狼籍的酒菜上劃了一圈,示意兩人一起吃完。

     餐廳很吵,給了蒼葉更肥的膽子。

     “輪到你回答我了。

    你口中的阿莫,就是職業殺手吧?我要怎麼樣才能成為其中之一?你能教我嗎?我該怎麼做呢?”蒼葉連珠炮地問。

     鄒哥隻顧着吃,一個眼神也沒給蒼葉。

     這陣子屈辱慣了,蒼葉也不在意,便跟着大快朵頤。

     菜吃完了,酒也幹了。

     蒼葉還沒開口,鄒哥就擦了擦嘴。

     “阿莫的手機你還留着吧?”鄒哥起身。

     “要還你嗎?”蒼葉也茫然地起身。

     “……五分鐘後我傳簡訊給你,若那時你還活着,就來吧。

    ”鄒哥冷笑。

     什麼意思? 蒼葉正想問,卻在鄒哥背對他結帳的一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

     一股電流從腳底沖向頭頂,蒼葉的全身寒毛直束。

     驚訝的是,他竟然非常喜歡這種危機感充滿全身的感覺。

     一百多顆隐形鏡頭自動綻放開來,立即從四面八方監視着這間餐廳每個動靜。

     兩個正在吃海鮮面的古惑仔散發出不尋常的、略嫌笨拙的殺氣。

     一個正在剔牙的壯漢,不懷好意的眼神從吵雜人群中飄了過來。

     靠在牆角獨自喝酒的長發流浪漢,腰際鼓了一大包硬硬的東西。

     是了。

     要走出這間店,沒四條命還真不夠死。

     不。

     遠遠不隻。

     一百多顆鏡頭快速震動起來。

     蒼葉全身發抖,褲裆裡的尿意飙升到眼睛,差點就要哭了出來。

     “好好玩。

    ”鄒哥結帳完,便徑自走了。

     走的時候,鄒哥的手裡還着一瓶未開的酒。

     蒼葉沒有目送鄒哥。

    因為他已全神貫注在……面對巨大的恐懼上。

     剛剛還在大火快炒的老闆面無表情關掉瓦斯,跟兩個服務生将鐵門拉了下來。

     所有一秒前還在高談闊論的客人們全都安靜下來。

     “……”蒼葉不自禁伸手,慢慢抓起了桌上的空酒瓶。

     仿佛剛剛吃盡肚子裡的數千卡食物,瞬間都轉化成腎上腺素在體内熊熊燃燒。

     以恐懼為薪柴,蒼葉的全身快要沸騰起來了。

     二十幾個客人同一時間站了起來,每個人的手上都拿着兩隻空玻璃酒瓶。

     “沒……沒得商量?”蒼葉握住酒瓶的手,劇烈發抖着。

     商量? 二十幾個客人不約而同将酒瓶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