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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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科津斯基和喬-霍奇,今天遇難了。

    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 米奇一屁股坐到咖啡桌上。

    他對馬蒂-科津斯基還有印象,4月份他第二次來孟菲斯時,他們一起在沿河大街一家快餐店吃過一頓午飯。

    眼看就輪到他晉升合夥人了,不過他對此顯得不那麼有熱情。

    至于喬-霍奇,米奇一時還對不上号。

     “是怎麼發生的?”他問。

     凱止住了哭,可眼淚仍止不住地流。

    她又揩了揩臉,看着米奇。

    “我們也不太清楚。

    他們在大開曼島,戴着水肺潛水。

    大概是船爆炸了,想必他們是淹死的。

    拉馬爾說詳情不得而知。

    幾個鐘頭前,開了個全公司大會,大夥都知道了。

    拉馬爾差點摸不到家。

    ” “他在哪?” “遊泳池邊。

    他在等你呢。

    ” 離遊泳池幾英尺的地方,拉馬爾坐在一把白色金屬躺椅裡,邊上擺着一張小桌子,撐着一把小遮陽傘。

    附近的一塊花圃旁,一台旋轉灑水器正咔哒咔哒地響着,咝咝地噴着水,水以完美的弧狀四濺,也濺到了桌子上、傘上、椅子上,以及拉馬爾-奎因的身上。

    他全身淋透了。

    水從他鼻子上、耳朵上、頭發上直往下淌。

    藍色棉布襯衫和羊毛長褲上水淋淋的。

    他沒穿襪子,也沒穿鞋。

     他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水一次又一次地潑灑在他的身上,他縮也不曾縮一下。

    他失去了觸覺。

    一側樹籬上的什麼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瓶沒有打開過的海内肯汽水躺在椅邊水泥地上的一個水坑裡。

     米奇掃視了一眼後院的草坪,也許想弄清楚鄰居們是否看得見。

    他們自然是看不見的,一道8英尺高的柏樹籬确保裡面的一切秘而不露。

    他繞過遊泳池,在幹地的邊上停了下來。

    拉馬爾注意到了他,點點頭,強作淺淺一笑,示意米奇坐在一把濕椅子上。

    米奇把椅子拉過去幾英尺,坐了下來,正好又一陣水傾潑而下。

     拉馬爾的目光又回到了圍籬上,或者是遠方的什麼東西上。

    許久許久,他們默默地坐着,聽着灑水器啪啪的聲音。

    拉馬爾時而搖搖頭,試圖咕哝點什麼。

    米奇讷讷地笑着,不清楚倘若要說點什麼的話,該說些什麼好。

     “拉馬爾,我很難過。

    ”他終于開了口。

     拉馬爾點點頭,看了看米奇。

    “我也一樣。

    ” “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才好。

    ” 他的目光從圍籬上移開了,擡起頭側臉朝米奇那邊望去。

    一頭黑發水淋淋的,耷拉在眼前。

    他雙目通紅,眼圈青紫。

    他目不轉睛怔怔地望着,等候着又一陣水灑過。

     “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沒什麼好說的了。

    很遺憾,這事偏巧發生在現在,在今天。

    我們沒心思做飯。

    ” “這點小事,可别往心裡去。

    剛才我就沒有胃口了。

    ” “你記得他們嗎?”拉馬爾用手捋去嘴唇上的水珠。

     “記得科津斯基,但不記得霍奇。

    ” “馬蒂-科津斯基是我的一個最要好的朋友,芝加哥人,早我三年來公司,眼看就輪到他升合夥人了。

    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律師,我們全都敬慕他,向他求教。

    他是公司最出色的談判高手,在任何壓力下都能鎮靜自若,不急不躁。

    ” 拉馬爾揉了揉眉頭,看着地上。

    他在說話時,水從他鼻子上淌下來,弄得他話音不清。

    “他有三個孩子,一對雙胞胎女兒長我兒子一個月。

    他們總是在一起玩。

    ”他閉上雙眼,緊咬嘴唇,哭了起來。

     米奇真想告辭,他竭力不看他的朋友。

    “我很難過,拉馬爾,很難過。

    ” 數分鐘後,哭聲止住了,但水仍在灑潑着。

    米奇掃視空曠的草坪一眼,想找到露在外面的水閥。

    兩次他想鼓足勇氣問他能否關掉灑水器,兩次他都打定主意:拉馬爾既然能不在乎,他也該堅持着。

    也許那有助于拉馬爾。

    他看了看表,離天黑隻有一個半小時了。

     “事故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們知道的也不多。

    他們正在潛水,突然船爆炸了。

    潛水教練也遇難了。

    他是土生土長在島上的。

    眼下,他們正設法把屍體弄回來。

    ” “他們的妻子當時在哪兒?” “在家。

    謝天謝地,他們是出公差。

    ” “我想不起霍奇的模樣。

    ” “喬是個高個頭、言語不多的金發小夥子,是你見面時認得,但轉過身就會忘的那種人。

    像你一樣,他也是從哈佛畢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