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西漢後期及東漢的散文和辭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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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文辭鄙俗,不能和《史記》相比。

    班固的父親班彪有鑒于此,乃采集前史遺事,傍貫異聞,著"後傳"數十篇。

    "後傳"仍是遞續《史記》的,不能獨立成書,但它成為班固著《漢書》的重要基礎。

    《漢書》獨立成書,是我國第一部斷代史,同樣對後代史學和文學發生了巨大的影響。

    舊時史漢、班馬并稱,是有它的一定理由的。

     班固(32-92),字孟堅,扶風安陵(今陝西鹹陽)人。

    幼年聰慧好學,"九歲能屬文,誦詩書",十六歲入洛陽太學,博覽群經九流百家之言,"所學無常師,不為章句,舉大義而已","性寬和容衆,不以才能高人",因此,頗為當時儒者所欽佩。

    二十三歲,父班彪死,還鄉裡三年。

    明帝永平元年(58)開始私撰《漢書》。

    五年後,有人上書明帝,控告他私改國史,被捕入獄。

    弟班超上書解釋,明帝閱讀了他著作的初稿,不但沒有懲罰,反而對他的才能十分贊許,召為蘭台令史。

    過了一年,升為郎,典校秘書,并繼續《漢書》的編著工作。

    經過二十餘年努力,至章帝建初七年(82)基本完成,一部分"志"、"表"是在他死後由妹班昭和馬續續成的。

    章帝時,班固升為玄武司馬,與諸儒講論五經同異于白虎觀,撰成《白虎通德論》。

    和帝永元元年,大将軍窦憲出征匈奴,班固為中護軍,随軍出征。

    窦憲得罪後,牽連到班固,入獄死,時年六十一。

     《漢書》在體制上全襲《史記》,隻改"書"為"志",取消"世家",并入"列傳"。

    有十二本紀、人表、十志、七十列傳,共一百篇。

    它叙述自漢高祖元年至王莽地皇四年共二百二十九年的斷代曆史。

     班固出身于仕宦家庭,受正統儒家思想影響極深,因此,他缺乏司馬遷那樣深刻的見識和批判精神,他站在封建統治階級立場來評價曆史事件和人物,特别由于他奉旨修書,所以《漢書》雖多半取材于《史記》,卻沒有《史記》那樣強烈的人民性和戰鬥精神。

    但班固作為一個曆史家,還是重視客觀曆史事實的,因此,在一些傳記中也暴露了統治階級的罪行,如《外戚列傳》寫了宮闱中種種穢行,特别是成帝和昭儀親手殺死許美人的兒子一段,充分暴露了統治階級殘忍險毒的本質。

    在《霍光傳》中揭發了外戚專橫暴虐及其爪牙魚肉人民的罪行,在一些字裡行間表示了對他們的譴責。

    在《東方朔傳》中抨擊了武帝微行田獵和擴建上林苑擾害人民、破壞農業生産的行為。

    在《漢書》的一些傳記中也接觸到了人民的疾苦,像《龔遂傳》中他寫了人民"困于饑寒而吏不恤",因而铤而走險,流露了作者對人民的同情。

    也正是從這一點出發,他對那些能體恤人民疾苦的正直官吏如龔遂、召信臣等都特為表揚,對酷吏則肯定其"摧折豪強,扶助貧弱"的進步一面,斥責其殘酷兇暴的一面。

    此外,班固對司馬遷的不幸遭遇,東方朔的懷才不遇,也都寄予同情,表現了他的愛憎。

    所有這些都是《漢書》值得肯定的地方。

     作為史傳文學,《漢書》有不少傳記也寫得十分成功。

    《朱買臣傳》寫朱買臣在失意和得意時不同的精神面貌以及人們對他的不同待遇,從那些具體的描寫中,充分揭發了封建社會中世态炎涼的現象。

    《陳萬年傳》通過陳鹹頭觸屏風的細節,寫出了陳萬年謅媚權貴、卑鄙無恥的醜态;《張禹傳》也隻通過了張禹自己的行為、生活和談話,寫出了張禹虛僞狡詐、貪财圖位的醜惡形象。

    最著名的是《蘇武傳》。

    它表揚了蘇武堅貞不屈的民族氣節和高尚的品德,通過許多具體生動情節的描寫,突出了蘇武視死如歸,不為利誘,艱苦卓絕的英雄形象,特别是李陵勸降時,表現了蘇武始終如一凜然不可犯的嚴正态度,更給人以深刻的印象。

    盡管李陵動之以情義,誘之以利害,娓娓動聽,但蘇武卻絲毫沒有動搖。

    他的言語不多,卻字字有力,表示了為國家甯願肝腦塗地的堅決信念。

    因此,當蘇武說出"自分已死久矣,王必欲降武,請畢今日之歡,效死于前"的話時,李陵竟不禁自慚形穢而喟然歎息地說:"嗟乎!義士!陵與衛律之罪,上通于天!"兩兩對照,形象是異常鮮明的。

    最後寫李陵送蘇武返漢也很精采: 于是李陵置酒賀武曰:"今足下還歸,揚名于匈奴,功顯于漢室,雖古竹帛所載,丹青所畫,何以過子卿?陵雖驽怯,令漢且贳陵罪,全其老母,使得奮大辱之積志,庶幾乎曹柯之盟,此陵宿昔之所不忘也!收族陵家,為世大戮,陵尚複何顧乎?已矣!令子卿知吾心耳!異域之人,一别長絕!"陵起舞,歌曰:"徑萬裡兮度沙幕,為君将兮奮匈奴。

    路窮絕兮矢刃摧,士衆滅兮名已隤,老母已死,雖欲報恩将安歸?"陵泣下數行,因與武決。

     這又是極其鮮明的對照。

    雖然這裡隻寫了李陵向蘇武表白自己内心悲痛的一段談話,但其中所流露的重個人恩怨得失而輕國家民族的思想,卻更加反襯出蘇武留居匈奴十九年堅持民族氣節的高尚品格。

     《漢書》的許多"紀"、"傳"大都采用《史記》原文,但作者在取舍之間也費了一番整理剪裁的工夫,不能完全看作鈔襲。

    《漢書》叙事一般說來不如《史記》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