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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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

     隻見他沖了過來,完全不顧平日攝政王從容優雅的姿态,像一個喪失理智的人一般沖過來,狠狠将如意和陳妃推到一邊,抱起那鶴。

     鶴的屍身在他懷中顯得那樣纖細瘦弱,就像一個孤苦的女子。

    玄熠的眼圈頓時紅了。

     「是誰幹的?快說,到底是-們倆誰幹的?」他的聲音如一頭受傷的猛獸,震耳欲聾。

     那雙瞪向如意和陳妃的眼睛,如此吓人,彷佛要一口把她倆生吞活剝。

     「表哥,陳妃患了失心瘋,有時候做出什麼傻事也在所難免,你就不要責怪她了。

    」跟在玄熠身後的橘衣勸道。

     先前他們表兄妹兩人在花園深處散步,不料卻聽到白鶴的嘶鳴聲,奔過來瞧瞧發生了什麼事,竟目睹了眼前的一幕。

     玄熠心疼白鶴,完全來不及仔細思考事情的來龍去脈,而冷靜旁觀的橘衣卻已猜到了兩三分。

     「誰說這鶴是陳妃殺死的?」蘇妃放下手中針線,搖搖擺擺走了過來,朗聲道:「大家都瞧見了,剛才接近這隻鶴的,可不隻陳妃一個人。

    郡主,不要因為-素來跟如意要好,就護着她。

    」 「-胡說八道些什麼?」橘衣-起腰,「不要妄想把此事嫁禍給如意姊,剛才的事我看得清清楚楚,是陳妃患了失心瘋想殺死白鶴,如意姊是上前阻止她!」 「郡主不過剛到而已,就看得那麼清楚了?我可是一直坐在旁邊呢!」 「哦?那麼-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橘衣不無嘲諷地道。

     「是如意故意說了些過份的話刺激陳妃,所以惹得陳妃瘋狂地朝那隻鶴撲上去。

    事後如意見你們走來,才裝出一副想阻攔陳妃的模樣,為她自己開脫。

    」 「哦?敢問如意姊姊跟這鶴有什麼深仇大恨,要如此對待-?」 「因為那個流傳于宮中的傳說呀!如意既然是太上皇身邊的人,自然對這些事情了如指掌,她定是出于嫉妒,所以想殺掉這隻礙眼的鶴吧?」 如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素來與世無争,貌若賢良的蘇妃,竟是如此狠毒之人!她這一招,借刀殺人,自己卻毫發無傷,真是聰明至極。

     「哼,-說得跟真的似的!」橘衣指着蘇妃的鼻子大罵,「-以為-這樣說,我表哥就會相信嗎?他早就看透-了!當初陳妃若不是聽信-的讒言,又怎麼會失去自己腹中的孩子而患上失心瘋?當初九公主若不是中了-的毒,又怎麼會決心自盡?-當這一切我表哥都不知道嗎?-以為這些年-失寵是因為進宮的美人太多嗎?哼,我告訴-,-失寵隻有一個原因,就是我表哥不想枕邊躺着一條毒蛇!」 「-……」蘇妃臉色微變,「血口噴人!」 「當年-毒害九公主的事,是我親眼所見,九公主心善,叫我不要聲張,可是,我不說她真正的死因,-以為表哥就查不出來嗎?屍體一驗,什麼隐情都會昭然于世!至于-唆使陳妃推如意姊落水一事,可有延慶殿的宮女作證呢,當時-以為她們都睡着了,其實-錯了。

    」 「我……」蘇妃自知東窗事發,渾身顫抖着,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幾乎跌跪在地上。

     如意望着這個嫁禍于她的女子,先是驚愕,然後心中竟對她産生了一種奇怪的情感--不是怨恨,而是同情。

     她理解蘇妃為什麼會這樣做,如果她自己長年待在深宮之中卻得不到夫君的寵愛,想必也會如此的。

     要怪隻怪造化弄人,為什麼世上有這麼多癡男怨女,在傻呼呼地追逐不屬于自己的愛情? 如果男與女就像牛郎與織女星那樣,隻此一對,再無其它,那麼就不存在失去與追逐,嫉妒與仇恨了…… 四周很靜,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玄熠的判決,他的信與不信,決定着眼前這三個女子的命運。

     但隻見玄熠斂起激動的表情,将鶴的屍身交與侍衛,沒有做任何罪與罰的判 決,惟獨對如意低聲道:「-跟我到禦書房來。

    」 如意還是第一次進入禦書房,第一次如此與玄熠對視--他在上,她在下,彷佛隔着天與地的距離。

     此刻的玄熠,不再是守護在她床邊的溫柔男子,他更像一個遙不可及的帝王,疏遠的、威嚴的,渾身上下透着冷漠的氣息。

     他英俊的臉上失去了微笑,似凝有一層寒霜,肅穆逼人。

    他沉默着,良久良久,沒有說一句話,弄得她的一顆心在這死寂中七上八下。

     是在責怪她吧? 是否,他已經認定了那隻鶴是被她所殺?不,應該說,他已經認定了她心懷惡意,扼殺了他輪回轉世的戀人。

     「王爺召我來,到底有何吩咐?」她不願這樣傻呆呆地站着,于是主動開口了。

     「如意……」他抿緊的嘴唇終于微張,「-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一了。

    」為何忽然問起她的年齡?她還以為,他對她的事,早已了如指掌。

     「二十一……」他沉思片刻,語氣凝頓,「的确是早該嫁人的年齡了。

    」 「王爺,您到底想說什麼?」 「如意,-還記得丁鵬舉嗎?」 「誰?」如意的腦中一片空白,完全憶不起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