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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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迸出反駁。

     「否則-如何向晁總經理解釋這車賊贓落入-手中的經過?」他俨然打定主意不讓她好過。

     「我已經解說過一百次,是那個小賊把預備偷走的玩具放進購物車裡,然後扔在我面前不管的,就像你把香煙點燃了放進我嘴巴裡一樣。

    」她大喝。

     「這麼神奇?」他搖頭贊歎。

     晁寄詠在旁邊幾乎看呆了。

    眼前的袁克殊與演示文稿室裡的黑面蔡何止天壤之别。

    人人瞧得出來其實他逗弄的成分多于認真,因此不免讓旁觀者--尤其是了解袁克殊的旁觀者懷疑,這一身運動裝的矯健女孩與他到底結了什麼深厚交情,讓他稚情的好興緻活絡起來。

     然而當事人,葉繞珍,才沒那等推敲的閑工夫。

     平白遭受冤屈讓她的心肺血脈燒斷了一大圈,腦海深處終于爆出一句-喊--一切到此為止,她受夠了! 前三十分鐘,她已經感受到無人幫腔的孤獨,卻不斷勉勵自己必須發憤圖強,然而,當她「親愛的友鄰」出現、帶給她溺水者見到浮水的希望時,卻又如此無情地打擊她,她終于決定自己受夠了! 「好,就算是我偷的,那又怎樣?」她突然發狠,從皮夾裡掏出一張學生信用卡,劈頭扔在袁克殊臉上。

    「信用卡給你們,随便你們高興削我多少錢,這樣你們滿意了吧?」 袁克殊蓦然發覺她死瞪着自己的眼神不太對勁。

     不會吧?他隻是開她一個小玩笑。

    甭提四季豆确實是清白無辜的,即使她當真偷了人家東西,他也不會讓别人欺壓她。

     「四季豆,我沒有這個意……」 在她側身擠出人群的那一刻,他觑見兩隻水靈靈的眼眸底下泛出淡紅色。

     糟糕!四季豆開不起玩笑,真的哭了。

     「小晁,我追上去瞧瞧,你幫忙料理善後。

    」黑色的迅雷閃向大女生逃離的方位。

     「四季豆!四季豆!」 繞珍直直撞向一樓的地球表面。

     去他的僵屍先生,死人之名還真沒有罵錯他!唯有亡魂的心腸才是冰冷的,失去熱血好漢應有的正義感。

     被人誤認為小偷是她今生今世永遠無法撫平的羞辱,她要立刻飙回家,将自己反鎖在房間裡,一輩子不出來現世。

     「四季豆!」 她的橫沖直撞堪堪進襲到廣場邊緣,便被一記降龍十八掌給拖住了。

     「噢!」她前奔的作用力受到後拉的反作用力影響,嬌軀旋了半個圈子,給結實實地回撞進岩石般的胸膛。

     這麼一撞,滿眶硬憋住的清淚也擠迸了出來。

     「媽的!走開,你拉着我幹嘛?臭僵屍!發育過度旺盛的爛黑桃!」她沒頭沒腦地攻擊起他。

     袁克殊被她捶得措手不及。

     「等一下,-先聽我說。

    」他舉手擋住花拳,又蹦開一步,迥阻她彎過來的繡腿。

     繞珍在今天第二度引發旁觀者的圍視。

     「還有什麼好說的,叛徒!」她恨恨地抹掉下滑的淚珠。

     明知時機不恰當,他依然忍俊不住。

    「這可奇了!我們倆又不曾站在同一國,何來的叛徒之說?」 他乖乖閉口還好,偏偏那張嘴皮子愛耍壞。

    繞珍的心火馬上加油添柴地烈焚起來。

     「都是你,都是你!你居然與外賊串通起來陷害忠良。

    」極端的冤苦彙聚成一洪爆發的噴泉,湧出她憤恨的目眶。

    她掄起粉拳,痛痛快快地海扁他一頓。

     「嘿!我隻是開玩笑的。

    」他當然可以反制她。

    但,繞珍展露的凄忿委屈卻莫名地揪緊他的罪惡感。

     葉家金钗年方二十出頭,連大學都沒畢業,說穿了不過是根豆莢裡沒幾兩輕重的幹扁四季豆。

    她無端端被人誤認為賊已經六神無主了,他又臨門踹上一腳,委實太慘無人道。

     「誰跟你開玩笑,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如果我當面甩你一巴掌,然後笑咪咪地告訴你『開開玩笑罷了』,請問大爺你笑不笑得出來?」她繼續拳打腳踢。

     「好好好,我道歉。

    」袁克殊相準了她的動向,趁虛而入,緊緊收抱住她的身子。

    「别再打了,我道歉就是。

    」 「混蛋,混蛋。

    」她又多踹了他幾家夥,直到自己被緊緊密密地圍繞在他懷中,再也動彈不得。

     兩绺亂發掙脫棒球帽的束縛,滑落在她嘟脹的紅臉頰上。

     他忽然覺得她像透了一尊洋娃娃。

     當然,并非那款紅顔、金發、細膩的芭比美女,嬌怯而弱不禁風;而是手工縫制的、表情生動活潑的布娃娃,看上去甚有人氣。

     而且獨一無二。

     飄渺的憐惜感悄悄鑽進他心坎。

     袁克殊的潛意識升起微小的驚奇--他從來不曾對女人産生過憐愛的感情,遑論一個才剛進入發育青黃期的半女人。

     「對不起,四季豆,請接受我的歉意……」棒球帽被他摘淖,柔緩的吻輕輕印上她汗濕的發。

     繞珍伏在他胸口,漸漸氣平了些。

     沉渾的男性體味穩當地包圍着她,從裡到外,綿綿密密,功效有如端午的雄黃,驅除萬般邪祟。

     好奇怪!他們每回見面就得明槍暗鬥一回合,彷佛有生死大恨似的,照理說應該水火不交融。

    不過此刻偎在他懷中的感覺,卻又顯得無比的……親昵熟悉。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可惜,虛軟的話氣聽起來隻像紙老虎。

     「老袁?」第三者饒有興味的喚聲從身後傳來。

     糟!被人看見了!繞珍大窘,下意識想直起身,卻被他霸道的手按回原位。

     「擺平了嗎?」低沉的喉音在他肺脈間咕哝震蕩。

     「我敢擺不平嗎?」晁寄詠裝模作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