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名士美人雙學藝 劍龍钗鳳兩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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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翻階、寒藤繞樹、凝煙剪蔓、冒雨牽蘿、踏月披榛、因風撥草、林間撲蝶、花底撩蜂、伏地畚雲、入山掃霧、擎拳摧朽、俯手拉枯一十八記門徑。

    隻要打得純熟,動手時滿地亂滾,弄得人眼光閃爍,招架不來,乃是拳經快捷方式,比素雲學的那落花風輕易練習。

    隐娘主意已定,寬去外衣,就在山頂之上,把此拳演打一番。

    每打一下,必把門徑一一指示。

    飛霞留心緊記,當日學會了殘枝墜地、落葉辭根兩套。

    隐娘看他手腳尚甚靈便,一半是換骨丹之功,一半是飛霞天資敏捷,心下暗暗歡喜。

    恐他過于勞動,吩咐明日再練。

    衆仙俠相率下山,回到客廳坐下。

     黃衫客對文雲龍道:“如今拜師拜過的了,但不知賢侄的喜事當以何物下聘,何日完婚?老夫既作冰人,須當問個明白。

    ”雲龍躬身答道:“承師伯與恩師不棄,願為雲龍執柯,十分感激,但雲龍客途,身無長物。

    雖有幾件家傳的珍玩帶了出來,無奈多在行筐之中,上山時未曾攜取,俱寄栖霞山蓮花寺内,卻将何物作聘?若說完姻的吉日,雲龍父母俱亡,此處又無親族,或在山中擇吉,或俟回鄉舉行,總求恩師作主。

    ”黃衫客道:“行囊存放寺中,諒無失誤。

    刻下縣中追究劫獄一案,不知消息若何,須待再緩幾時,前去打聽,順便取回未遲。

    若言聘禮,賢侄身旁現有上山時帶來的寶劍一口。

    此劍刻有蟠龍二字,雖比不得薛花寶劍,卻也與尋常刀劍不同,算的是件利器,何不即此作為聘物。

    ”紅線道:“文賢侄若以寶劍作聘,愚妹想,飛霞上山的時候,除随身衣服之外,隻有那頭上插着的那支冠發鳳钗,當以此钗答聘,取乘龍跨鳳之義如何?”黃衫客撫掌稱善。

    文雲龍遂在身旁取下寶劍,雙手連着劍鞘呈與黃衫。

    黃衫轉交紅線。

    紅線接來,笑微微的挂在飛霞腰間。

    隻羞得飛霞滿面通紅,飛步回房而去。

    紅線也移步進房,向他要了鳳钗,回身複至廳上,交給黃衫。

    黃衫遞與雲龍,雙手接受,藏入懷中。

    一鳴、素雲見了,多向雲龍道喜,雲龍還禮不疊。

     黃衫客又對虬髯公道:“貧道看二人今日聯姻,正是一對壁人,天生佳偶。

    但看方才薛侄女含羞退避,雖是女郎常事,卻不道正當從師習藝之時。

    若使日日如此,山中房屋雖寬,究多不便,何況每天練技,必在山頂,終有見面之時。

    愚意不如道兄作速選個古日,竟與二人完姻。

    那時同在一處學藝,豈不甚好?”隐娘也道:“愚妹亦因此事頗費躊躇,而且飛霞乃是初次出手,教導甚為費力。

    若果從速完姻,與文賢侄既成眷屬,也可使賢侄于學習時指示一切,将來進境較速,實是一舉兩得。

    ”虬髯公聽了,道:“既然如此,二十八乃是定日。

    紅鸾天喜對照,天月德合,正是周堂,吉期大可,即在山上完姻,識文賢契意下如何?”雲龍唯唯遵命。

    素雲忙将喜信回房報與飛霞,并禀明師尊,取了許多銀子,下山代辦些應用之物,雲龍那邊,乃由一鳴在廳右廂收拾了一間新房,又買了些花紅羊酒等品。

     到了吉期,正廳上懸起紅來,高燒花燭。

    二新人交拜天地。

    一鳴備有酒席兩桌,擺在廳中,二人祭過了祖,同入洞房。

    所有樂人、喜嫔,許多俗套一概免去,不必瑣述。

    一鳴、素雲飲些喜酒,黃衫客等用些喜果,頗甚開懷,虬髯公與聶隐娘吩咐新人暫停習藝三日。

    到得第四日起,方才同至山頂練功。

    雲龍舞劍,飛霞舞拳,甚是有伴,虬髯、隐娘盡心教授。

    将近一月功夫,雲龍的劍已甚活潑,飛霞的拳也已漸次學成。

    隐娘始把劍法傳他,并略授些縱跳法兒。

    雲龍每遇飛霞習劍與演習縱跳的時節,若是隐娘不在山頭,他必一一代為指點。

    又約一個月将近,居然也能跳得二、三丈高低的屋面,舞得二三十回合的劍法。

     其時已是臘月下旬,天氣嚴寒,下起雪來,山頭上面恍如銀裝玉琢一般。

    一連兩日,層冰凍結,不便上山練習功夫。

    雲龍覺得身上寒冷,想起蓮花寺寄的衣裝,又想起那城武縣不知曾否因劫獄撤任,倘然為日久了,一經離任遠去,不但自己與飛霞的冤憤何日能伸,而且這種人若不略施做戒,後來調到别處地方做官,若再作威作福,誣害良民,伊于何底。

    故與飛霞商議,要想同往縣中一行,順取行囊衣服禦寒。

    飛霞連稱:“使得。

    ”因即雙雙同至廳中,叩見虬髯、隐娘,禀明要下山的情由。

    正是: 好逑已結神仙侶,做惡須施俠士威。

     不知虬髯公與聶隐娘答應二人去否,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