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燕子飛慕色劫獄 聶隐娘救女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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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得一聲:“怎麼好香!”頓時肢體酥麻,暈倒于地。

    飛霞也哭聲頓止,兩眼一閉,斜卧中。

    不多時,連那左右監房中許多女犯也多昏迷不醒。

    燕子飛始把香頭撲滅,揣在懷中,口中吐出解藥,又向百寶囊中取出一把雷公鑿來,把監門上的門闩輕輕鑿去,挨身進門。

    先将兩個官媒一手一個,如抓着兩隻小雞一般,拖至監外向庭心一撩,回身複又進去,取火藥包并一個小小紙煤,引了個火,找着一隻瓦油盞兒,看一看尚有半盞殘油,取來點上,持至囚把飛霞細細一照。

    見他朦胧雙眼,淚痕未幹,雖是穿着一套赭衣,卻越顯得膚如凝脂,異常嬌豔。

    那雙三寸不到的小腳之上,鎖着一條胡桃大的鐵鍊,比了弓鞋又粗,令人見了大是可憐。

    看罷一番,因又取出雷公鑿來,替他先把鐵鍊鑿斷,并把手上的手铐也鑿去了。

    飛霞此時尚未醒轉。

    子飛見邊适有一把半破瓦壺,壺中剩有許多冷茶,心下大喜,提将起來向飛霞灌了幾口,又自己含了一口,向飛霞臉上一噴。

    原來,這追魂香惟有冷水冷茶兩種可以立時清醒。

    飛霞果然打了兩個噴嚏,悠悠的醒了回來。

    瞥見燈光之下有人在旁,隻道是方才那個姓文之人,慌忙口呼恩公,便要下施禮。

    燕子飛因進監在雲龍之後,這段隐情未曾明白,心下好不詫異,姑且含糊答應着。

    他妄想桃僵李代,或者容易求歡,所以乘機答稱:“不必如此。

    ”一手把飛霞按住,一手便想伸去勾搭。

    誰知飛霞天生烈性,看見此人這般輕薄,心中甚是不快。

    惟念濟銀寄簡一片熱腸,而且将來尚望在他身上搭救出監,故此不忍面斥,哀哀的隻用好言婉懇。

     不妨正在為難,恰好甄衛帶領馬快查監當場窺見,大喝:“拿人!”燕子飛吃了一驚,存了一個一不做二不休之想,拔刀在手,虛向甄衛砍去,扭轉身兒,背着飛霞拼着性命上屋奔逃。

    飛霞這時驚得目瞪口呆,連喊叫也是不敢,隻得任他所為。

    子飛放出平生本領,衆馬快焉想追趕得上。

    不多時,早已出了縣衙,轉彎抹角來到城關。

    他本來是随處為家并無住宿地方的人,輕輕一躍,跳上城牆,又從城上跳至平地,聲息全無,守城兵棄如何覺察。

    無如出城之後,雖然腳踏實地,卻漸漸的天色明了,暗想:“苦無栖身之所,倘然路上有人看見,盤問情由,卻把何話回答。

    ”因在離城五裡之遙,尋了一個露筋祠的古廟。

    這廟四無居鄰,乃是人迹罕到之處,雖然卻有兩進五開間的房屋,也無廟祝看守,多已坍毀不堪。

    正殿上面塑着露筋娘娘神像,金裝零落,法相不全。

    兩旁塑的四名使女,更不必說。

    中間擺着一張供台,一副鐵蠟橋,一隻破瓦香爐,積着許多灰塵。

    梁柱上雖有幾塊匾額,幾副對聯,蛛網黏連,蝸涎剝蝕,那字迹已看不清楚。

    子飛把飛霞背上大殿,見地下有一個木拜台兒,略把刀尖将塵土鏟去,輕輕放他坐下,回身要想關門。

    豈知那廟門隻一扇的了,沒奈何且自由他,自己也坐在那個拜台之上略息片時。

    因勞頓了足足一宵,肚中有些饑餓。

    幸喜身旁帶有幹糧,取些充饑,又給些與飛霞同吃。

     飛霞那裡肯接,隻說:“既蒙恩公搭救,深感大恩。

    适才監中之事,恩公是個頂天立地的奇男,諒欲試奴之心是否楊花水性,故而假言相戲,彼此且莫介懷。

    但究不知恩公大名,府居何處,現将何往,難女不幸冤犯王章,如今恩公肇此劫監之禍,倘然再被官役拘拿,不但難女真個有了罪名,且恐不免連累恩公,如何是好?”子飛聞言,含笑答道:“俺實對你說了罷。

    俺家姓燕,别字子飛,臨安人氏,路遇此間。

    前日因聽了說甄知縣審怎麼彩霞坊的妓女,俺就随着衆人至衙觀看,見你生得十分美貌,動了俺的愛慕之心,所以探明路徑,深夜入監,将你救出。

    隻要你一心向我,莫說幾個差役,俺有何懼,就是千百官軍,隻怕也拿俺燕子飛不得,你要愁他則甚!”薛飛霞聽說此人并不姓文,始知另是一人,暗想:“怪不道這般行徑,與那江湖上的盜賊一般,看來雖離虎穴,又入龍潭,苦命的人怎的苦到這般地步。

    ”口雖不語,心上一酸,止不住撲簌簌又流下淚來,哭個不住。

     燕子飛一眼瞧見,擎起手來,替他拭淚。

    飛霞起身,急避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