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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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娜有些擔心.
又過了一會,門終于碦嗒一聲轉開了.
走出來的男人整個頭發削短了,身上除了一條圍在腰間的毛巾,别無一物,神情依然對自己近乎全裸的情況完全不在意.
薄發,肌肉,英武,陽剛.隻要是女人,眼光便無法離開這尊美得像戴維雕像的男人.
山米和他相比,猶如美工小刀對上一把威武的軍刃,這就是男人和男孩的差别.
那男人随手撥撥櫃子上的一疊賬單,宛如他才是這個空間的擁有者.香娜猜想他不管到了哪裡,一定都會立刻占領那個空間.
「你要不要拿一套衣服給史密斯先生穿?」她手肘頂頂弟弟提醒.
山米固執地揚起下巴,仿佛領域被侵占的小公雞,即使力不能敵,還是要挺高脖子.
「好,好,我去.」她歎了口氣起身.
男人依然對他們視若無睹,繼續以眼光查探他們小巧的住處.
大門進來的右手邊是一間開放式的廚房,中間隻有一個中島用餐台與玄關隔開,左邊則是兩人現在坐着的客廳.中間這條走廊走下去,右手邊依序是廁所,香娜的房間,對面則是山米的房間.走廊底端有一個約雙人床大小的儲藏室.
紐約寸土寸金,這樣小小一間公寓,已經是香娜能負擔的極限.
「請.」她拿了一套衣服回來.
「謝謝.」這是他醒來第一次開口.
他比山米高了四寸,山米的運動褲穿在他身上像九分褲,寬闊的肩膀也将山米的棒球T-shirt繃得緊緊的.
換好了衣服,他光着腳走到開放式廚房,拿起煮好的咖啡壺為自己倒了一杯.
「所以,」他端着咖啡杯,臀部抵着流理台,從煙氣蒸騰的杯緣看着他們:「最近有什麼新鮮事?」
新鮮事?
「你是指,除了你帶我們走了一些曲裡拐彎的小巷子,一離開碼頭就昏倒的事?還是一昏就昏了七天,不吃不喝,甚至連呼吸都像停掉,把我們吓得心髒也跟着快停掉的事?或是一醒來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又吃又喝又洗澡的事?」她給了他熱辣辣的一眼.「你再不醒的話,我已經準備要幫你包尿布了.」
現在想想,他真的已經七天沒有吃喝排洩了耶!
男人決定不浪費時間跟一個老外解釋「龜息法」,隻挑了下眉,直指重點.
「顯然在我昏倒之前,我先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了?」
「」香娜極有尊嚴地挺直背心,「你倒在一灘污水裡.」因為他的眉依然挑着,她再加一句:「衣服是山米幫你脫的.」因為他看起來沒有得到解答的樣子,她隻好再加一句:「後來我洗衣服的時候,正好遇到一台故障的洗衣機,結果衣服就絞咳!大不了賠你一套!」
沒想到債主反被讨債,實在太下不了台.
男人看向她身旁的山米.
「她很容易激動.」
「偶爾.」
「有時候讓人很困窘吧?」
「咳.」山米想到剛才被抱着哭的樣子就歎息.
突然間這大小兩個男人就惺惺相惜起來!頃刻前的敵對意識到哪裡去了?
「你是不是應該先解釋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香娜決定重拾對自己有利的陣線.
「乖,」他擁安撫的語氣道:「你去旁邊坐着,讓我們男人談談.」
香娜馬上又想炸開.「你說什——」
「香娜!」山米突然按住她的手.
忽地,她在山米臉上看見一種近乎成熟的表情.
這在她羽翼下保護了十幾年的小男生,而這陌生人隻花了幾分鐘就讓他領悟到身為一個男人的力量.
她的鼻子有些酸.
「你叫什麼名字?」男人問道,把咖啡杯往流理台面一放,低沉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