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天浮世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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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月,帶薪假期好不悠閑。

    豆苗詫異自己的變化,入鄉随俗這話一點也不假。

    人很受環境的污染熏陶,任你開始怎麼堅定,慢慢就被當地的風俗同化了。

     小黑皮每天載着豆苗到處跑,豆苗的眼界豁然開朗,短短半個月,豆苗都跑完南彙的大半地界。

    豆苗還跟小黑皮回家過,小黑皮的家很氣派,三層高的樓,裡面裝修得還很漂亮,豆苗說,你家還滿有錢的嘛!小黑皮講,我家早就發财了,我爸爸是捉鳗魚養鳗魚的,我又不缺錢花。

    家裡人就希望我有個正式職業,甩掉養魚種田的名聲,其實這點工資,還不夠我唱兩次卡拉OK。

    豆苗背過臉去偷笑,嘿嘿嘿嘿,不小心還捉一土财主小開。

    “你既然那麼有錢,要不要買張賽艇俱樂部的金卡?”豆苗不死心,這是豆苗來到上海灘接觸的第一個财主,雖然是個小司機,但豆苗不甘心,想拿他開刀,試試身手。

    “你别逗了,我家的錢不就是你的錢,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種卡都是騙人的呀,有這錢,我不如帶你去歐洲旅遊了。

    ”對呀!豆苗突然腦子轉過來了,以後他的錢就是我的了,我怎麼能這樣糟蹋? 豆苗恢複得越來越快,幾乎都看不出什麼毛病了,不劇烈活動也不覺得疼。

    豆苗很高興,發現一個人要是不巧殘疾也是一種中大彩,殘疾不是那麼容易的。

     小黑皮對豆苗越來越依賴,愛火越燃燒越高。

    俨然一副要生死到底的架勢了。

    豆苗開始後悔當初怕自己沒人要死拉小黑皮上套,現在再明确告訴小黑皮自己好全了,沒殘疾了,不要他了,豆苗覺得自己很卑鄙。

    豆苗開始婉轉告訴小黑皮兩個人沒有在一起的可能。

    “我脾氣很兇,生氣了要罵你。

    ”豆苗張牙舞爪。

    小黑皮理都不理,繼續有手指頭撓豆苗的頭皮。

    “還有一件很認真的事情要告訴你,我不是處女。

    ”豆苗想,這夠厲害了吧?“這跟我有什麼關系?”黑皮還是不理豆苗。

    “這你都能忍受?”“我又不封建。

    我總不能叫你等我二十幾年。

    反正人總要不是處女的,不過是誰先動手的問題。

    ”“你不妒忌?”黑皮索性抱着豆苗狂吻,堵了她的廢話。

    小黑皮一吻上豆苗,豆苗就意識模糊,想不清楚問題。

    也許自己真的愛上小黑皮了,隻是因為地位懸殊,自己不肯承認罷了。

    随他去了,不要想太多吧! 一個人的時候,豆苗還是忍不住想東想西。

    她不甘心自己這輩子真的爛在這個破村子裡,嫁個小農民。

    父母首先就不同意,任豆苗說自己如何愛小黑皮,父母一定會歸結這種感情為沖動。

    沖破家庭阻力需要很大勇氣,豆苗從小就很乖巧,不屬于叛逆青年。

    讀書,戀愛,工作,都很順利,隻是在96年上出的岔岔,難道僅因為一點點差池,一生就要逆轉,變得自己也無法控制嗎?豆苗從沒想過拿性做交易,不過這時候冒出個念頭,我把自己給小黑皮一次,算還他情,兩不相欠好了。

    下定了這個決心,豆苗也就坦然了。

     所以,那次不成功的床上故事,其實是豆苗主動犯的錯。

    那天,黑皮帶豆苗出去的時候,豆苗就怪怪的,小黑皮開着車,豆苗就身體跨度很大地伸過頭去親黑皮的臉,親他的臂膊,親他握方向盤的手。

    這種主動的挑逗叫小黑皮口幹舌燥。

    小黑皮突然就把車靠邊,借着夜幕的掩飾在車裡狂吻豆苗。

    黑皮的結實的胸膛揉搓着壓迫着豆苗的前胸,讓豆苗很容易就感受到他的渴望。

     吻得急了,豆苗都覺得下身一股熱氣蕩漾,腰上腹上很空虛,希望小黑皮伸手過來撫摸和緊貼。

    不過豆苗覺得這把火燒得太強,跟自己想像中那種纏綿的糾纏不太一樣。

    因為豆苗心中就給自己設下了一次的底限,所以很希望那銷魂的場景跟自己設計得一模一樣。

    她推開黑皮,說,不要,去打台球。

     黑皮住了手,繼續忍受豆苗的騷擾,去了附近的另一個小度假村打台球。

    因為是旅遊淡季,台球場裡人很少。

    黑皮的台球打得很漂亮,姿勢标準,計算精确,據說靠這個技術赢了别人很多錢。

    不過那天黑皮的發揮很失水準。

    因為豆苗老在那裡騷擾。

    小黑皮一趴下身子,豆苗就從後面走過去将臉貼在他後背上,兩隻手在他前胸揉來揉去。

    小黑皮說口渴了,豆苗就喝一口礦泉水,含着喂到黑皮嘴裡。

    這樣折磨黑皮,黑皮要再撐得下去,就成柳下惠了。

    黑皮兩局都沒結束,就一把拉着豆苗沖出台球室,到賓館開房去了。

     房間就在二樓,小黑皮一逃出前台服務員的視線就抓住豆苗的一棵蜜桃邊吻邊向二樓跑。

    快到房間門口的時候,兩個人的狀态都很膠着了,豆苗兩腿都盤到小黑皮的褲腰上,像個爬樹的猴子腳不下來。

    小黑皮說,下來下來,我拿鑰匙開門。

    豆苗連話都不回,反正就不打算下來,賴在小黑皮的脖子上了。

    小黑皮無奈,隻好一隻手托着豆苗的屁股,一隻手摸鑰匙眼,摸了好長時間才開開。

     小黑皮一個反腳踹上房門,把豆苗抛在床上扒了黑色的T恤,露出寬寬的好看的前胸。

    豆苗很是喜歡很是喜歡。

    豆苗的小白臉身上沒肌肉的,線條非常柔軟,而小黑皮這一赤裸的上身,讓豆苗覺得太陽剛了,還沒摸到那古銅的皮膚,豆苗就控制不住咿咿呀呀輕輕叫開了,聲音磁性而嬌喘,像隻發情的小母貓。

     小黑皮來不及褪去豆苗的外衣乳罩,就這麼直接推上去,開始狂咬。

    這真是咬,那種有點力度的,一口下去有點疼,又疼得你很舒服的,每一口下去都叫你汗毛倒立,血脈贲張地咬。

    當小黑皮一口含住豆苗紅豔豔的櫻桃,非常粗魯地吮吸,另一隻手蓋住豆苗的另一邊,很用力地揉捏推拉的時候,豆苗都快昏過去了。

    空氣中混合的男人頭發的香氣,男人汗液的芬芳,還有男人很粗重的喘息和豆苗越來越放肆的叫聲,很色情。

     真的很無恥啊!豆苗。

    豆苗後來批判自己,怎麼就那麼迫不及待?原本設計好的喝着紅酒,慢慢舔噬對方身體,糾纏着親吻兩三個鐘頭的浪漫,活生生被導演豆苗破壞掉。

    豆苗根本沒按劇本來,非常直接就把手按在小黑皮的褲子中間了,而且是很用力地拽來拽去,好像這樣拽拽就能把褲子都拽掉下來一樣。

    豆苗很着急。

     死黑皮心思不在幫豆苗上,光顧着親吻豆苗身體。

    豆苗一個人手忙腳亂,拉開黑皮的拉鍊,摸索着把黑皮的皮帶松開,解開黑皮的褲扣,用兩隻腳将黑皮的長褲褪下去,然後用小腿盤住黑皮的臀部,那麼輕輕一勾,黑皮就撲倒在豆苗的懷裡。

    豆苗再一翻身,黑皮就仰面朝天了。

     豆苗把這次豔遇歸于偷情一類,既然都打算偷了,就索性撕下臉皮,想多下流就多下流。

    以前豆苗很注意自己在男人眼裡的形象,跟小白臉那樣的時候都盡量控制得非常淑女。

    因為豆苗是打算嫁給小白臉的,老婆就要有老婆的樣。

    老婆就是有點風騷,又不放蕩,有點好色,卻不貪婪,尺寸好拿捏得很好。

    不過這次不同了,豆苗一付有這次沒下次,有這頓沒下頓的慌張,縱欲的本性暴露無遺。

    所以說偷情的女人和平時的女人表現完全不同,大有釋放出雙重人性另一面的豪放。

    豆苗伸出長舌頭像老虎吃食一樣使勁舔小黑皮的臉,還把臉埋在黑皮的腋下嗅來嗅去很貪婪。

    豆苗還拿舌尖掃掃小黑皮的肚臍眼,七折騰八折騰,小黑皮都開始控制不住低低叫了。

     然後豆苗把小黑皮的小秘密,當然現在已經變成大秘密了,放出來。

     這個時候,看官要拿拖鞋打我了。

    因為——原本很有窺探性的故事到這裡被豆苗弄得戛然而止。

     豆苗原本激情蕩漾,突然間就咯咯笑了起來,而且笑得聲音很響,先是趴在小黑皮的肚皮上笑,後是躺在小黑皮的胳膊上笑,笑着笑着都把臉捂上了。

    小黑皮給豆苗笑得心裡很慌,不曉得出什麼狀況了,第一反應是,是不是自己的秘密太小?被豆苗恥笑?黑皮掰過豆苗的臉,很惱怒地問:“你笑什麼!” 豆苗眨眨眼睛,又笑,說,這東西真奇妙。

    真是一樣米養百樣雞。

    同樣都是一個東西,怎麼長相這樣不同?黑皮更心慌了,認定自己的秘密一定是不如别人才遭如此羞辱。

    如果比别人的好,豆苗早就撲上來了,怎麼會關鍵時刻喊NG?黑皮頹然躺在床上非常受傷,暗生悶氣。

    小秘密也不如剛才那麼魯莽了。

    豆苗趕緊趴在小黑皮身上看着他的眼睛安慰小黑皮。

    “我不是别的意思,我第一次看另一條……”豆苗斟酌了半天,不知道怎麼稱呼仁兄,“一根……”豆苗抓抓頭,放棄。

    “這個。

    ”豆苗指了指那裡。

    “你這個人,長得漆黑的,怎麼這裡這樣白白嫩嫩?好像跟人家借來的一樣,不搭配。

    ”小黑皮沒好氣地回答:“誰沒事把這個放出來曬太陽?我黑又不是天生的,我是曬出來的,這裡,就是我本來皮膚的顔色。

    ”小黑皮也指了指。

    豆苗哈哈哈又繼續笑。

    “還有,你這個怎麼歪歪的?像歪脖子樹。

    一點都不挺拔。

    我以為這個應該是筆直修長的。

    你這個很敦厚,和你本人一樣。

    ”豆苗又笑。

    小黑皮第一次這樣生氣,以前豆苗說自己不是處女的時候,黑皮根本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覺得那是豆苗的過去,跟自己沒什麼關系。

    現在他才發覺,關系可大了,他這一輩子都要生活在“筆直的,修長的”那個的陰影之下。

     “你是不是有毛病?拿這個比來比去?”黑皮大吼一聲,翻身不再理豆苗。

    豆苗就那麼尴尬着,上身還半赤裸,衣服掀到脖子上。

    旁邊那個男人背對着她,身上除了條三角褲還被扯下大半,什麼都不剩。

    場景很滑稽。

     “對不起,對不起。

    ”豆苗趕緊道歉,邊把衣服整理妥當,把黑皮的内褲拉上來。

    “我不是故意的。

    這也是我除了跟男朋友以外的第一次,我沒什麼經驗,比較緊張。

    ”任豆苗怎麼解釋,小黑皮已經受傷了,不看豆苗一眼。

    豆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再沉默一會,豆苗就一個人抽泣了。

    “我賠你。

    ”豆苗一個人把衣服都脫到幹淨,就剩條小内褲,猶豫了一下沒動,自己鑽進毛毯裡哭得很委屈。

    小黑皮不忍心看豆苗這樣,轉身拍拍豆苗,說:“是我不好,我對你大叫。

    其實你是沒準備好。

    你心裡根本不願意。

    ”“我願意的,我真的喜歡你。

    ”“你隻是感激我。

    因為你生病的時候我照顧你。

    你其實還是喜歡你男朋友。

    你當時摔成那樣,還叫我替你寄錢給他,我就知道。

    是我自己想吃天鵝肉的。

    ”小黑皮起身把褲子穿上。

    他站在床頭系皮帶的時候,停了下來,看了豆苗一眼,那一眼很剜豆苗的心,叫人心碎。

    “你要是真殘廢就好了,我們就可以在一起。

    我會好好疼你,不叫你受委屈。

    我不去開車了,就去抓鳗魚,把你養得白白胖胖,不叫你出去受氣。

    我把你供起來,天天守着你。

    ” 豆苗淚流成河。

    豆苗覺得自己的心,這一輩子,有那麼一瞬間,就永恒停留在南彙的一個小賓館裡,停留在一個鄉下男孩的身上,再收不回去。

    豆苗知道自己永不可能駐足在這裡,豆苗的世界也許會寬廣無限,豆苗不想欺騙自己,欺騙小黑皮。

     後來小黑皮就天天躲着豆苗,看着豆苗慢慢爬上度假村公關副經理的位置,看着豆苗跟很多達官顯貴的車跑來跑去。

    兩個人如果遇見了,小黑皮不等豆苗張口說話,就轉身離去。

     害豆苗躺醫院一個月,害豆苗陷入小黑皮的愛情,害豆苗一輩子都不能安心的那個富人,後來也差點跟豆苗有交情,不過豆苗總躲他躲得遠遠的。

     公關部肥經理奉老總之命曾來做豆苗的思想工作,要豆苗接受富人的一夜情或一段情。

    豆苗一直記得那段話:“人這一輩子就是在出賣自己。

    出賣自己的勞動力,出賣自己的知識,出賣自己的感情,出賣自己的肉體。

    左右逃不過一個賣字。

    雖然我說的很直白,可事實就是如此。

    很多女孩現在把自己當成商品,那是她們會充分利用自己的價值,知道在自己最高價的時候把自己成功推銷出去。

    你不要覺得自己清高,為愛情把自己吊起來。

    你甯可跟個小司機甜甜蜜蜜,卻不願意跟個巨賈有點交情。

    難道錢這東西,真的是臭的嗎?書香就是香,錢香就變成臭了?不都是油墨印刷嗎?你衡量人的價值觀念有問題。

    為什麼你追求人家男孩子帥,聰明就是正當的,你把那些追求财富權勢的女人就瞧不起?其實你還不如人家。

    你所謂的帥,所謂的聰明,那都是娘胎裡可以帶來的,是先天基因,你卻忽略了人家如果富裕,是後天條件比較好,是後天的勤奮,這個不是比先天條件要重要得多?你要衡量的是一個人真正的實力,而不是那些不能吃喝的東西。

    ”肥經理那種悔之莫及的表情,好像恨不能自己下輩子投胎成個妖冶女郎,呼風喚雨。

     豆苗回答說:“我如果真能賣出個好價錢,後半輩子有人疼愛我給我吃穿,我當然賣,我怕的是批發不成變零售,越來越賣不出去。

    女人這東西是沒有保質期的。

    即便你還新鮮,即便你還功能齊全,也有可能被革新産品替代。

    我需要錢,但我更需要安全。

    所以,小黑皮比巨賈好。

    ” 豆苗在被一群人押着往賊船奔的時候,找了個機會溜走了。

     豆苗提着行李回老家,在車站見到小白臉,對自己說,這才是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