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反武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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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至終都隻叫一個名字——天聖教!” “什麼?!” “沒有絕情門,隻有天聖教……”陶一鳴憤憤地握拳,額頭青筋暴起,“天聖教總壇遷到漠北後沒幾年,我又收了個關門弟子,他的名字叫楊天鵬。

    當時他也不過才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子,誰也不會留意他小小年紀竟如此有野心。

    匆匆又過了幾年,三長老中的戴長老年事已高,偶染風寒老死在漠北,楊天鵬随即唆使姚長老與我争權,幾番争鬥又過三年。

    一次,姚邦義和我打了一架後,第二天就突然傷重不治。

    我覺得事有蹊跷,留心細察才猛然警覺,原來天聖教竟有一大半的勢力已落入楊天鵬這賊子的掌控中!我老了,已無力再與他針鋒相對,若長此下去,早晚要死在他手裡,便索性裝瘋。

    這一裝啊,沒想就是十年!” 他攤開右手,生滿老繭的粗糙掌心裡躺着把細小精緻的小锉刀,“我日日夜夜關在黑漆漆的地牢裡,與虱子老鼠為伴,不問世事。

    直到大約五六年前,有位小姑娘偷偷地溜進地牢,塞給了我這把小鋼锉……我不明其用意,又怕是楊天鵬派來試探我的人,所以不敢随意妄動。

    兩月前,我又被押來這裡。

    如果不是碰到你們,我也絕不敢如此冒險……” “陶前輩!” 陶一鳴用鋼锉替謝君恺斷開了手鍊,“楊天鵬心計過人,他将我關了十多年,想盡一切辦法折磨我,試探我。

    我知道他不殺我,不過是想知道我将《禦鳳訣》藏在哪了。

    嘿嘿,《禦鳳訣》上記載的武功隻适合那些毫無其他雜學基礎的初學者,若已學了别派武功的人呐,就是再練一百年,也不會有什麼進度。

    所以我沒練《禦鳳訣》,卻全數轉教給了楊天鵬,也許是我悟性不夠,像楊天鵬那樣的習武奇才也始終沒學成當年謝昊晔的三分實力,後來我們也就放棄了再修煉。

    他現在想要那本《禦鳳訣》,當然不會是貪戀上面的武功秘笈,他是想要那張繪在《禦鳳訣》裡的藏寶圖!這張藏寶圖,據說是隋炀帝兵敗時留下的,隋炀帝一生殘暴奢靡,他搜刮民脂民膏而聚積起來的财富能少得了麼?” 說話間,他又到對面救出了郅渲,“我不清楚上面發生了什麼事,想來應該和你們有關。

    如果我們此刻沖出去,定是他們防守最薄弱的時候!” 郅渲點頭表示贊同,他心裡非常記挂冷香仙子他們,若非身有禁锢,早沖出去了,相信謝君恺也是一樣的心情,他早迫不及待想見李悅了! 真相 “楊天鵬,你乖乖地把渲哥哥他們給放了,我便饒你一條狗命!” 東西兩處假山高地,雙方各守一方僵持不下。

    整座華麗的刺史府邸已變成了殺聲震天的戰場,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楊天鵬嘴角孤傲地微揚起冷血的笑容,蕊胭、慕絮、羽幽以及三位護法或多或少都挂了些彩,神情有些委頓,但絲毫無損于他們對他的一片忠心,隻要有他們在,絕情門就絕打不垮,永遠有複出的機會。

     他這次慘敗,是他一時失策,他沒料想到向來驕傲自大的武林中人竟會與官府軍隊勾結在一起,而且……他還低估了那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小女人。

    看她方才昂然嬌立,手持五彩令旗,鎮定自若地指揮整個戰局,用三萬毫無半點武功的士兵竟把他訓練有素的一萬殺手殺了個落花流水,片甲不留,怎不叫他恨得牙癢。

     “嘟——嘟——”号角聲起,雷鼓乍響,從楊天鵬等人立身之處後方的小樹林裡湧出大批官兵來。

    一時間彩旗揮舞,刀光閃爍。

     “怎麼回事?”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英珞他們都愣住了。

     “是徐敬業的軍隊!”李悅伸手一指,果見那些飄舞飒飒的旗面上都繡了個大大的“徐”字。

     “哼,他們果然有勾結!” “諸位——”從對面人群裡走出一個書生模樣的人來,年約四五十歲,面目清瘦,颏下五柳長須,文質彬彬。

    隻見他斯斯文文地對大家一拱手長揖,“鄙人駱賓王,可否聽在下一言?諸位皆乃武林豪傑,豪氣沖天,想必對楊門主有些誤會。

    這位楊門主早已投效在揚州徐都督帳下,全心全意為的是讨伐武逆霸政,還我大唐李氏江山。

    諸位若不信,請看——” 手一擺,躬身迎出一位身穿黃袍,頭頂天子珠冠的年輕男子,他正是李悅曾撞見過的李賢。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英珞本就聽的糊裡糊塗,還以為有人竟穿了戲袍亮相,更是笑彎了腰。

    捧着肚子指着對面笑,“哎喲,那人扮的是誰……是隋炀帝麼……” “這才是我們大唐的正統天子啊!”駱賓王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對面山坡嘩啦啦跪倒一大片,就連他們這一邊竟也有三分之一的人無知愚蠢的沖對面跪下膜拜。

     “喂,你們做什麼,起來啊!”英珞大叫,“他們不過是在演戲罷了,你們怎麼都當真了……” 演戲?李悅腦中被某種東西擊了一下,她咬咬牙将令旗交到郤炀手裡,排衆而出。

    在盛夏的午後,耀眼奪目的陽光下,她一襲水蔥綠的羅裙格外引人注目,如一汪清泉流淌。

     “李賢,睜大你的雙眼,你可認得我?” 李賢果真擡頭睜大眼睛瞧了過來,李悅嬌嫩得宛若一朵出水芙蓉,他哈哈大笑:“認得,認得,朕當然認得姑娘你,朕怎會忘記你……” 美女通常都是讓人看過一眼就很難忘記的! “你可還記得我的名字?” “這……”他那眼瞟了眼邊上的楊天鵬,半天才接着說,“姑娘與朕當真有緣,竟然也姓李……哈哈,五百年前可還是一家呀!” “大膽狂徒,竟敢冒充大唐前太子賢!”李悅恨聲道,這時她已經能夠百分百肯定眼前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她的賢哥哥。

    正如英珞說的那樣,他隻是個長的像李賢的替身,不過是在演戲罷了!“駱賓王,你可知罪?” 駱賓王一愣,随即道:“姑娘,你何故處處冒犯陛下?陛下待人仁慈概不予追究……” “枉你堪稱初唐四傑,才高八鬥;枉你口口聲聲标榜忠君愛國……”心中悲憤,橫眉指向“李賢”,“你說你們造反是為了大唐李氏子孫,但你有沒有真的想過,你随便找個貌似李賢的人來拉攏人心,會對幽禁長安的真李賢造成什麼傷害?你們會害死他啊!”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母後了,李賢得到的下場還不夠慘麼?誰也不能妨礙阻擋她的母後! 他們打着李賢的旗号造反,母親為了揭露他們的陰謀,自然也不會再讓真正幽禁在長安的李賢活着。

     傻呀!她的哥哥們就這樣被一群為國為名為利為權的野心家們給犧牲掉了。

     可悲啊—— “姑娘……”駱賓王何嘗沒有考慮到這一點,但是謀大事就應不拘小節,為大而棄小,這不是很值得一搏的嗎? “楊天鵬,你把我妹妹還給我,我再也不過問你的事啦!” 是的,她厭倦了,好累好累。

    她隻想找處安靜的地方慢慢的,無憂無慮的過完不多的時日,不想這樣打打殺殺浪費短暫的生命。

     “你現在還有資格和我講條件嗎?”楊天鵬戲谑地冷笑,手高舉揮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随着這道弧線的墜落,淼橘押着一個披頭散發、形容槁枯的女子跌跌撞撞走到人前。

     “彤兒……”李悅失聲。

     “要我放了她?哈哈,可能嗎?你現在還憑什麼要我放了她?”他辛辛苦苦創下的基業,竟被她一手毀了,他怎能輕易吞下這口氣! “姐姐——姐姐你快走!他在這地下埋了好多炸藥啊——”李彤拼死慘叫,聲音嘶啞。

     “淼橘,讓她閉嘴!” 淼橘應聲點了她的啞穴。

     望着已被折磨得不像人樣的妹妹,李悅心如刀絞,她不顧一切地撲身沖了過去。

     “悅兒!” “回來,危險!” 她什麼都不管了,她已經丢棄過自己的妹妹好幾次了,這回無論如何,是生也好,是死也罷,她都要和彤兒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看到她沖過來,駱賓王變色道:“她知道咱們的秘密,留她不得!” “你敢動她一根頭發,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楊天鵬橫了他一眼,“慕絮!” “是,主上!”慕絮輕輕縱起,攔在李悅面前,淡淡地叫了聲,“姑娘……” “走開!”一招“風卷殘雲”,蔥綠水袖一卷,袖内攏着的玉掌已然印上慕絮胸口。

     慕絮一個不察,竟被擊飛三丈遠,吧嗒重重摔在草地上。

    幸好李悅功力不高,她才沒受太重的傷。

     啪、啪、啪……楊天鵬有條不紊,漫不經心地拍手鼓掌:“真沒想到,原來你的武功那麼好!” “主上……”慕絮面帶愧色地爬了起來。

     “不關你的事,你退下!” 李彤瞪大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眸子裡全是委屈、哀傷、心碎……她發瘋般拼命搖頭,求姐姐不要靠近。

     “你放開她吧,由我代替她!”她堅定無比地昂起頭。

     “啧、啧……”他貼近她,捏緊她的下巴,力道重的快要捏碎她的颏骨。

    她痛,卻倔強地咬牙不吭聲,“真是爛好心,知道好心未必有好報麼?她算你哪門子妹妹?值得你為她連命也不要嗎?” 她咧嘴一笑:“像你這種人,是不會明白的!” 寒光猛地閃出,她的手裡多出一柄短劍。

    楊天鵬面不改色,右手雙指快如閃電的一夾,劍背牢牢被夾住,她用力一抽竟沒能松動半分。

     “主上!”四大随身侍女吓得花容失色。

     “一個都不許插手!”他命令。

     李悅腳踢連環,手上加勁一擰劍柄。

    楊天鵬手微一松,本以為完全可以安然全身而退,沒想到劍鋒異常鋒利,劍風竟淩厲的割傷了他的手指。

     血從指縫間流出,她手中握着的那柄薄若蟬翼,近似透明的短劍。

     “思情劍……” 劍曰“思情”,睹劍思情! 他忽然心中大痛,仿佛方才那一劍不僅割傷了他的手指,更刺穿了他的心。

     諷刺啊,他竟傷在了思情劍下——這柄由自己親手挑選精鐵,用心打造的思情劍! 劍本無情,人本無心,果然……果然……何來思情? 李悅哪容他有分心的機會,一招“小樓聽雨”,思情劍化作點點寒星,如雨點般刺向他肋腋。

    他看似無心的一揮手,輕描淡寫的淩空虛抓,她猛然感到虎口巨痛,短劍脫手而飛。

    “啊”的聲嬌呼,思情劍已穩穩落入他的手中。

     “思情劍……”他仰起頭,迎向耀眼的陽光凝視劍身,目光留戀而哀傷,“終于又見到你了……” “還來!”這是郤炀借予她的兵刃,怎可在她手中失落。

     “你最好站着别動,”他近乎癡迷地望着劍,“你應該十分清楚如果我要你的命,實在是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别不斷挑釁我對你的耐性!” 這個該千刀萬剮的惡魔,他是簡直就是魔鬼的化身,邪惡的魔鬼! “你哪來的這柄劍,是誰給你的?”将劍尖指向她的咽喉,隻需再輕輕往前推送半寸,足可馬上要了她的小命。

     李悅沒有回答,兩個人彼此僵持,像是在比拼耐性。

     “主上,對面有人過來了!”蕊胭細心的提醒。

     他擡頭,于是看見一襲白衣勝雪的窈窕女子娉婷而至,郤炀與英珞尾随其後。

     冷香仙子在他面前站定,柔柔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半晌才歎了口氣:“放了他們吧,他們都還隻是孩子……” 楊天鵬眼中突然閃動一片炙灼的狂熱,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是你麼?我知道你沒死,我一直都知道的……” “當啷”!思情劍落地,他瘋狂地抱住冷香仙子,口中不停地喊:“他們告訴我你摔下懸崖死了,我不信,我不信……我找了你五年了,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楊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