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熱情的餘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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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認為那日落塵拒絕他用的隻是借口而已。

     楚荊揚一直堅持在落塵晚上有課的時候送她回宿舍。

    她住宿舍之後,他就會送她到宿舍。

    落塵除了晚上上課,白天幾乎都不出門,這樣規律的生活也解放了楚荊揚。

    他不是遊手好閑的人,每天忙得恨不得分身有術,為了将晚上的時間空出來,他把所有的事情盡量都挪到白天處理,時間就更加捉襟見肘。

    現在,楚荊揚隻要在落塵有課的晚上,在固定的時間到固定的地點去等她就好,雖然每周隻有兩次,但對他來說已經很好了。

     當然,這并不是說除了那兩個晚上他們就不會見面。

    落塵覺得在哪個角落遇到楚荊揚都是可能的,他好像無處不在。

    但楚荊揚并不糾纏她,有時候他隻是同别人講着什麼與她擦肩而過,但他那專注的眼神會讓落塵覺得他就是為了這樣的邂逅才會出現在那裡。

    或者課間的時候楚荊揚會出現在她教室的門口,歪在那兒,靜靜地抽煙,他不想有人靠近的時候,自然沒有人會去打擾他。

    但隻要他出現,周圍的氣氛都會發生變化,不能騷擾落塵不代表别人不能繼續仰慕他,落塵覺得自己都能聽得到空氣中眼睛放出火花的噼啪聲。

     落塵已經适應了各種眼光,好奇的、羨慕的、嫉妒的、憤恨的。

    有一次,楚荊揚曾經在她身後低低地說:“對我你都能視而不見,還畏懼别人的眼光嗎?”的确,落塵在學校中難免與人接觸,要上課,要參加活動,到哪兒都要步行,哪裡都是人,躲是躲不過來的。

    但落塵還是盡量保持禮貌,也保持同周圍人的距離。

     落塵同楚荊揚的接觸雖然頻繁,但并不密切,落塵在适應了大學生活後,也适應了楚荊揚的存在。

    深秋過後,楚荊揚的位置已經從尾随落塵提升到陪在落塵身側,雖然也還會有距離,但近到足夠讓落塵聽清楚他想說的話。

     楚荊揚一點一點地把自己的出現變成落塵生活的秩序。

    落塵也不清楚楚荊揚究竟想做什麼,他隻是自顧自地靠近,并不要求落塵有什麼回應。

     楚荊揚也注意到了劉之川,有時遇到了,他的臉色就會出現似笑非笑的表情。

    有一次,又看到劉之川,他忽然拉住落塵,說:“唉,怎麼辦呢,你那個仰慕者又出現了,他又要傷心了。

    ”别的落塵可以不計較,但他拿劉之川取笑讓落塵有點兒惱了,落塵看準了他的腳,狠狠地踩下去,楚荊揚猝不及防,立馬就捧住那隻腳,單腳跳了起來。

    虧得他的運動神經發達,跳了好一會兒才把腳放下。

    落塵也被他搞怪的樣子逗笑了。

     這是落塵第一次在楚荊揚面前流露出自然的笑容,而這個笑容是因為楚荊揚,這讓他有點兒受寵若驚。

    他松開捧着的腳,任它垂在那兒,怔怔地看着落塵出水芙蓉般清麗動人的笑容。

    這個笑容好像烏雲縫隙中乍露的璀璨陽光,好像雨後的清新空氣,好像悶熱中的一絲涼風,楚荊揚覺得真是美得無法形容。

     楚荊揚,就如所有初涉愛河的傻小子一樣,被這個突然的絢爛驚呆了。

    此刻,他的心被這個笑容牢牢地拴住了。

    如果他初時的靠近隻是連自己都不明白的吸引,那麼赢得佳人一笑的陶醉讓楚荊揚明白,是愛,擊中了自己。

     落塵看他瘸了一樣呆站在那裡,縮着那隻腳一動不動,以為真的是自己把他踩壞了,走過去推了推他,他還是沒反應,于是喊道:“楚荊揚,楚荊揚!”這是落塵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楚荊揚覺得她的聲音可以直接同他的靈魂溝通。

    她叫着他的名字,讓他覺得幸福原來這樣觸手可及。

     楚荊揚伸出手,緊緊地抱住落塵,喃喃道:“噢,落塵,噢,落塵。

    ”見落塵急着掙紮,他整個人都靠在落塵身上,“我的腳廢了,你的報複也來得太遲太突然了啊。

    ”落塵一看他戲谑的樣子,就知道他是裝的。

    她手扶在他的肩上,低下頭,對準他那隻沒受傷的腳,又是狠狠的一下。

    趁楚荊揚吃痛得松開了手,落塵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回到宿舍,落塵把手放在胸前,平複着因劇烈奔跑和心慌而加速跳動的心。

    楚荊揚火熱的手仿佛還貼在她的背上,他的氣息好像還籠罩在她的四周,落塵沒敢看楚荊揚的眼睛,但那肯定是黑夜中的一團火焰,落塵知道已經有什麼發生變化了,這一點已經由他剛才的擁抱清清楚楚地傳遞出來。

    楚荊揚現在的企圖,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企圖,不再是小孩子的欺負和打鬧,是一個男人要征服一個女人的宣告。

     雙腳被踩,楚荊揚幹脆靠着樹坐在路邊,半蜷起一條腿,點燃煙,紀念自己最初的心動。

    枯黃的落葉飄然而下,輕風吹過發出沙沙的聲音,仿佛都在陪伴着這個忽然發現幸福的男人。

    他的嘴角始終噙着一絲笑意,慢慢地滲入他的全身,融入他的四周。

    他就像深秋的暖陽,由内而外的光芒感染着過路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