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我要,簡單又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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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塵緊閉着眼睛催眠自己,什麼也沒看到,不是他。

    但怎麼會是他?她的身體已經先反映出内心的恐懼,劇烈地顫抖起來,手裡的包都要抓不住了。

     好像楚荊揚和門衛阿姨說了句什麼,就拉起她,帶她上樓了。

    到了落塵宿舍,他打開門,把落塵拉進去,又反鎖上門。

    落塵此時已經完全被這個印象中暴虐的人給鎮住了,下意識地忍耐順從。

     “落落,你怎麼又落到我的手裡了呢?”楚荊揚緊握落塵的雙臂,喃喃自語。

     然後,他神色一變:“你果然是有小聰明,當年我改了你的體檢結果,你卻知道要換體檢表。

    我低估你了啊,你才那麼一點點,現在都長這麼大了。

    ” “過得不錯?怎麼也不回來看看大家?” 落塵覺得自己怕得牙都在顫抖,根本不敢回答。

     楚荊揚忽然笑了:“你别害怕,我不會再打你了,你已經長大了。

    小時候欺負你的事情,你不要記仇啊。

    ” 從新生住宿表上看到淩落塵的名字後,楚荊揚一直想,落塵會變成什麼樣子呢?是否還是從前那樣,沉默怯懦、任人魚肉的樣子?當年,從學校回來,發現落塵被人領養走了,楚荊揚很是暴怒了一陣子。

    落塵對于他來說,就是最好的玩具,安靜不多話,即使是被打的時候也不出聲。

     楚荊揚成為孤兒,十分偶然。

    他父母是被人殺害的,歹徒行兇的時候,他剛好放學回家,但他知道呼救也沒有用,隻是等到兇手離開後,才叫了救護車、報警。

    父母最終還是因為要害髒器受傷,不治身亡。

    警方很快就在他的配合下,将兇手抓捕歸案。

    這個兇手其實隻是入室搶劫,也隻拿走了區區兩千元錢,就殺害了他同為大學教師的父母。

     雖然很多親戚和父母的朋友要收養他,但是他自己堅持要去孤兒院,在他内心深處,總覺得如果自己再早些回家,如果自己再勇敢一些,如果自己足夠強大,如果……或許父母就不會遭此橫禍。

    所以,到孤兒院是他對自己的放逐,他需要懲罰自己。

     淩落塵是楚荊揚的意外收獲。

    他發現這個小他三歲的女孩有一雙清冷的眸子,似乎什麼也無法為其染上色彩。

    楚荊揚認為那就是真,是沒有任何背負的純真。

    所以,他要毀了她一個人的世界,他要進入那個簡單的世界,他要讓她和他一起承受所有的罪孽和救贖。

    他略施小計讓落塵無法被收養。

    如果把孤兒院比作塞外蠻荒,他需要落塵和自己一樣被流放,他得為自己的情緒找個出口。

     楚荊揚當年也曾有過和顔悅色地和落塵說話的時候,他對落塵講他的身世,講他聰慧美好的母親,講他睿智博學的父親,偶爾也講學校的事情,講自己獲得的榮譽,講一些得意和小小的惡意。

    但那些早被落塵的恐懼所掩蓋、埋藏。

     楚荊揚看着這個自從見到自己就瑟瑟發抖的淩落塵,不由得笑了。

    看來自己殘虐的形象在她内心根深蒂固啊。

     如今,楚荊揚已經長大成熟了,斷不會像以前那樣偏激行事。

    對落塵,他還是有歉意的。

    她長大了,但皮膚還是像小時候一樣的細膩白皙,她的眼神,有恐懼,還有一絲輕愁。

    她的氣質,仍如小時候一樣,淡然柔婉,卻多了一點兒嬌媚。

     落塵怎麼會因為楚荊揚随便說的幾句話就打散長久以來的恐懼,但是她也知道她不能表現出恐懼,越是怕,他就會越肆無忌憚地欺負人,他向來如此。

     “我沒有記仇,那時候,我們都太小。

    ” 楚荊揚望着她說:“我一直在找你,卻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

    我在這裡讀研究生,和院裡一起長大的孩子在外面成立了一個小公司,做芯片。

    ” 落塵一直在心裡給自己打氣:“我們都長大了,我離開了孤兒院,他再不能對我随意打罵了。

    我們是平等的,如果他再有什麼侵犯,我可以告他,總有人能管得了他吧。

    ”想到這些,落塵放松了一點兒。

    楚荊揚說的話,她隻是聽着,根本不想聽他說什麼,一點兒也不過大腦。

     楚荊揚看她茫然的樣子,好像根本沒聽到他在說什麼,銳利的眼神又是一緊,氣不打一處來。

    但他也知道,現在不能吓到她,才剛見面,就把她吓壞了,還有什麼好玩的? 所以,他又說了些落塵認識的孤兒院的小朋友的近況,并不強求落塵參與。

    落塵仿佛現在才發現楚荊揚的嗓音很好聽,是低沉的有磁性的聲音,什麼事情才會讓他不知不覺陷入那種情境。

     慢慢地,落塵才敢擡頭偷看楚荊揚的樣子。

    他容貌的大緻輪廓沒變,隻是由當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