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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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轉嫁到她身上,一如當初皇阿瑪一般。

     她沒做錯什麼,卻被兩個男人的仇恨夾殺得遍體鱗傷她唯一做錯的事,就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 朝露一動也不動地站着,任憑心碎的痛楚将她撕碎成片 好冷!涼飕飕的冷風在千萬個毛細孔中穿來梭去,她卻已經痛得失去知覺了。

     原來,愛是無法融化仇恨的。

    她太傻了。

     “我懂了。

    我會走的”那濃寓哀愁的眸子注視着窗外即将顯現曙光的穹蒼。

     她的聲音顯得空洞而飄渺,好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這樣最好。

    ” 易堯這句話雖是對朝露說,卻也是對自己的警語。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大悟玄烨為何舍得派出“宮中之珠”了。

     天知道他得用盡畢生的修為,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沒去搶回那張紙 朝露沿着小徑來到李增的住屋。

    她想跟小猴子道别。

     讓她詫異的是,她竟然看到小猴子就跪在屋旁的天井裡。

     那天井有一塊石磚所砌的四方形平台,原先不知做何用途,但此刻正是懲罰小猴子的地方。

     “小猴子,你怎麼了?”她趨上前。

     小猴子搖搖頭,小臉低了下來。

     五月端陽毒日頭,這時離午時雖然還早,但是暑氣已經上來。

    朝露見他被太陽曬得額冒熱汗,好心地建議他挪到旁邊有樹陰的地方去。

    可是小猴子仍是搖頭。

     “爺爺說,我不能亂動。

    ” “哦?”朝露失笑,“那我幫你扇扇風好不好?” 小猴子點點頭。

     于是朝露就站在他身側揮着袖子替他扇風,陪他說說話。

    小猴子雖是個小孩,卻是她心中最重要的朋友。

     就在這時候,滿容飛奔進澹松軒。

     “爺,不好了,您趕快去救小猴子吧!他正被少福晉打着呢!”她大聲嚷嚷着。

     “什麼?”易堯站起來。

    她還沒走? 分不清楚心中的激動是喜悅還是不滿,他快步朝天井的方向走去,果然看到朝露和跪在地上的小人影。

     由他的方向看去,朝露揮衣袖的動作像極了掌掴。

    他厭惡地蹙了蹙眉頭,一個箭步上前,揪住朝露的手往外一扯,不想手裡抓的人兒輕盈到似乎沒重量,驟然遭受猛力,一個失衡竟摔在地上,後腦不偏不倚撞擊到堅硬的石磚上。

     “哎喲!”随着她的驚叫,霎時強烈的劇痛讓她暈眩起來,眼前的東西頓時模糊不清。

     “啊?”易堯也是一驚,快步伸手要扶她起來。

     朝露腦中一片轟然,痛得想吐,雖然眼冒金星,意識卻很清楚。

    她用力格開易堯遞過來的手,徑自掙紮站起來。

     她的動作讓易堯沒面子極了。

    身旁除了滿容,已經有幾個奴才圍過來了。

     他讪然縮回手,惱羞成怒地問:“你又在做什麼?想在走前耍耍威風嗎?” 朝露強忍住腦中嗡嗡劇響,怒瞪道:“為什麼你對我的成見這麼深?我在你心中真的這麼不堪?” 易堯皺了下眉頭,悶聲問:“你有沒有摔傷?” “你也會關心我?”朝露苦笑一聲,笑得凄涼,“你的關懷會不會來得晚了些?” 易堯的臉色緊繃起來,眯着長眸沒答話。

     朝露太陽穴傳來像巨雷般敲打的悶痛,驅動她盡洩心中的不滿。

     “小王爺,不必在這時候浪費你虛僞的關懷,如果你有多餘的心思,不妨整頓一下你身邊的奴才。

    所謂狗仗人勢一點都沒錯,你身邊的人都跟你一個樣兒,無情無義、沒有人性” “住口!”易堯怒喝。

     在一旁的奴才聽到朝露罵他們,個個氣得不行,敢怒不敢言,一雙雙眼睛全怒瞪朝露。

     “我偏偏要說!你這郡王府是人世間最醜陋的地方!我替你感到羞恥!” “可惡!”易堯下颚緊縮,她的侮辱讓他怒火陡熾,失控地咆哮道,“你已經是我的下堂妻,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放肆!” 他話一出口即後悔了。

    何必在這個時候再讓她難堪呢? 聞言,朝露孱弱的身子受創地向後晃了一下,原本蒼白的小臉更加慘無人色。

     耳側響起一片奴才的嘩然聲,似乎剛才侮辱他們的人立刻得了現世報,每個人都幸災樂禍地瞧着她。

    有一個較輕浮的人甚至開了口,音量剛巧讓朝露聽得一清二楚。

     “她怎麼好意思還待在這裡?” 這是刁狠兇橫到了極處的挖苦。

     朝露從沒有像此刻這麼羞愧自己的存在。

     心裡激越、感憤、委屈、凄苦、憤懑五味雜陳,悲怆不能自勝。

    沒錯,她幹嗎要在這裡自取其辱呢? 看了一眼這個曾讓她刻骨銘心的男人,她黯然背過身去。

    臨走前,她輕輕對易堯說了聲:“謝謝你。

    ” 沒有高低起伏的聲調,一如她臉上的表情,虛茫而空洞。

     “你”易堯一驚,上前想拉住她,腳下卻隻跨出一步。

     她的眼睛一如他第一次遇上她的時候一樣美麗,隻是那熠熠流煥的神采不見了,隻剩下一片木然,連一絲悲哀都找不到。

     露兒他把她的名字喚在心中。

     他如願地趕走她了,做到了他的初衷。

    可是他竟嘗不到一絲絲勝利的滋味,反倒空虛得心慌,那種不踏實的感覺像是被蝕光了心房的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