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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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間的喜悅、震驚,悲恸與絕望。

    這種驟然猝變,讓她無所适從,讓她措手不及。

     她不相信上天會如此捉弄她,可是雙手抱的是殘破的琵琶,這殘酷的事實,逼得她不得不相信,上天的仁慈确實沒有眷顧到她。

     她原本隻想守着她的世界安安分分地過一輩子,可是他硬是闖了進來,破壞了這一切,掠奪了這一切!她恨他的狠心,恨他的絕情,她恨── 他可以不來理會她的呀!就像先前一樣啊!為什麼……她低聲嗚咽,為什麼他要如此對待她? 哀戚的哭聲回蕩在空寂的屋裡,四周似乎全塞滿了悲涼嗚咽的回音…… 窗外高懸的弦月似乎也隐在烏雲中哭泣,此時,小屋裡一片漆黑,當然沒有人會想來替一個盲人點上燭燈。

     柳雅茵顫着身子抖瑟着,哀愁、恐懼、驚怕将一顆殘碎的心擰得又驚又懼,而寂靜又将這些情緒發酵得更透徹。

     倏地,她站起身,跌撞摸索到窗旁,搖着木條凄喊道:“來人啊……來人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求求你們……放了我……” 她用力抓那些關住她的木條,“放我出去──”她發出長而凄厲的尖叫,拚命哭着、搖着、喊着。

     她不斷地剝扒木條,等到意識到痛時,她的十根指頭全因劇烈的撕抓而血迹斑斑,她看不到自己的傷勢有多嚴重,還拚命地猛抓,原本一雙彈琵琶的嫩蔥手指,如今變得紫黑紅腫,鮮血淋漓。

     柳雅茵閉着眼,無助絕望地躺在床上──那張她和風清巽曾纏綿了一夜的床上。

     天亮後,有人開鎖送飯進來。

     為柳雅茵送飯菜的是一位叫阿滿的仆婢,長得粗眉魁梧,已經四十幾歲了,在府内卻一直幹着粗活雜事,隻因她個性疏懶脾氣又躁,所以一些較輕松的活兒全輪不到她做。

    窦平見她沒啥事做,便派了這個差事給她。

     在阿滿的認定裡,她是給一個犯人送飯,這是極上不了台面的差事,所以她送得不情不願,隻負責送,别的全然不管。

     她按照三餐把飯菜送過來,再把原封未動的上一餐收回去,壓根不管柳雅茵為什麼沒有吃,也不知道柳雅茵因手指受傷的關系,甚至連喝水都有問題。

     柳雅茵則因劇痛而陷入了昏迷,像針紮似的抽痛不斷襲擊她的神經,沒有經過治療的手指,傷勢漸漸發炎惡化了,而她的意識始終未曾真正清醒過…… ※※※ “爺……”莺莺半眯着杏眼,柔媚地喚着。

     風清巽翻身重重吻她一下,起身着衣。

     她的眼神綻放着勾媚的眼波,他看着她的眼睛,不由自主想到柳雅茵那對清靈烏亮卻空茫的眸子。

     “爺,你是不是厭倦莺莺了?”她慵懶地半倚在床頭邊,刻意裸露出大片雪白酥胸來誘惑他,妩媚掬人地對着他嬌嗔。

     “你說呢?”風清巽挑着眉,沒有停下穿衣的動作,笑笑地不答反問。

     莺莺嬌睨了他一眼,“爺不是說了,今天要陪我一整天的嗎?怎麼這會就要走了?”這幾天他的脾氣大得很,她可以說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來博取歡心。

     “我有事。

    ”風清巽轉身想走。

     莺莺不甘心地嗲聲道:“爺,人家在這星屋裡悶得很,你不多陪陪人家?”憑她的魅力沒有男人不回心轉意的。

     沒想到風清巽卻冷淡道:“悶?那就回冠珍樓去走走吧。

    ”說完,他迳自離去,把她的叫喚與惱怒全甩在門後。

     見風清巽出來,兆邦急跟在他身後,觑了個空,他有些支吾地提醒風清巽道:“爺……三天了。

    ” 風清巽壓下心頭的煩躁,矜冷地看他一眼,“講重點,不要沒頭沒尾的。

    ” 其實他知道兆邦要提什麼事,他一直清楚得很。

     兆邦鼓起勇氣道:“爺,是不是能将少夫人……” 風清巽瞪他一眼,沒說話,轉頭走進日屋的書房裡,兆邦把底下的話全吞回了肚子裡。

     風清巽其實對柳雅茵的憤怒已經消退了,胸中隻覺得又煩又亂。

     他不甘心就這樣将她放出來,卻又說不上為什麼。

    她對他重要嗎?他視而不見地盯着窗外出神,原本冷然的眸光有一絲軟化的溫柔。

     他想不通,以前又不是沒被女人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