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穰集卷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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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錄
宣廟初思用舊人召蹇義等數人寵待之皆依違承順之不暇惟戸部尚書黃福持正不阿命觀戲曰臣性不好戲命圍棊曰臣不會着棊問何以不會曰臣幼時父師嚴隻教讀書不學無益之事所以不會上意不樂居數日勑黃福年老不煩以政轉任南京戸部優閑之實疎之也向使蹇夏諸公皆如此持正其勢未必盡疎之則君徳可修天下可肥矣初文廟命學士解缙評大臣十人何如缙每用八字斷之首許黃福自餘互有得失人以為确論具載缙傳
文貞于本朝為巨擘側于宋之公卿終有愧焉試以一二較之王文正以張師徳兩造其門惡其奔競終身不用文貞必以造門者舉之甚至人舉所知自以為不知而沮之宜恬退自守者不出其門也文彥博以唐介攻已被谪再三申救後卒舉用文貞以攻己者為輕薄生事必欲黜之禁锢終身也與二公所行何相遠哉
胡□庵急流中勇退非有髙尚志實不欲居等輩下耳觀其在鄉猶倚當道友聲勢自尊宦其地者避之不較其于詩文有作即刋況又未至好處以此傳世果何益哉适自暴其淺深而已
文廟過江時胡廣金幼孜黃淮胡俨解缙楊士竒周是修輩俱在朝惟是修具衣冠詣應天府學拜宣聖遺像畢自為贊系于衣帯自缢于東庑下可謂從容就死者矣諸公初亦有約同死已而俱負約真有愧于死者後缙為志士竒為傳且謂其子曰當時吾亦同死誰與爾父作傳識者笑之諸公不死建文之難與唐之王珪魏征無異後雖有功何足贖哉缙才獨髙使遇唐太宗其所論谏豈下于魏征若留于仁宣時事業必有可觀者士竒輩遠不及也
士竒晚年泥愛其子莫知其惡最為敗德事若藩臬郡邑或出巡者見其暴橫以實來告士竒反疑之必與子書曰某人說汝如此果然即改之子稷得書反毀其人曰某人在此如此行事男以鄉裡故撓其所行以此誣之士竒自後不信言子之惡者有阿附譽子之善者即以為實然而喜之由是子之惡不複聞矣及被害者連奏其不善之狀朝廷猶不忍加之罪付其狀于士竒乃曰左右之人非良助之為不善也已而有奏其人命數十惡不可言朝廷不得已付之法司時士竒老病不能起朝廷猶慰安之恐緻憂後歲餘士竒終始論其子于法斬之鄉人預為祭文數其惡況天下傳誦
髙廟亦難受谏翰林編修張姓者能直言至不能容黜為山西蒲州學正例慶賀撰表髙廟閱之識其名見其表詞有曰天下有道又曰萬壽無疆發怒曰此老還謗我以強道二字疑之即差人逮來引見曰送法司問汝更何說張曰臣有一言說畢就死陛下有旨表文不許杜撰務出經典臣謂天下有道乃先聖孔子之格言臣謂萬壽無疆乃詩經臣子祝君之至情今謂臣诽謗不過如此聞其說良久曰此老還嘴強放去竟不問左右相謂曰數年以來纔見容此一人而已
文廟過江之日初即位欲诏示天下問姚廣孝舉代草者曰必須方孝孺召之數次不來以勢逼之不得已孝孺持斬衰而行見文廟即命草诏乃舉聲大哭曰将何為辭勑左右禁其哭授以筆即投之地曰有死而已诏不可草文廟大怒以淩遲之刑刑之遂夷其族孝孺受業于宋景濓其文章滂沛議論波瀾類東坡之才而忠義之氣凜然不可犯景濓不能及也
麓川初叛時沐晟尚在若彼時隻遣人宣布朝廷恩威赦其罪撫安之未必不從遂輕動舉兵又不委晟而另遣将以緻王師失利适王振操柄之初乃逞其忿閣下議謂遠夷不足較且為耕守計振不從且與兵部尚書王骥謀骥阿其意舉兵以骥督軍起東南兵十五萬給饷者倍之窮其巢穴而冦首任思發不可得焚寨而還殺無辜十數萬且以為功骥封靖遠伯以次升者萬餘未幾冦勢複盛骥再往起兵如前東南搔擾軍民罷敝始不可言複窮其所冦首亦不可得而還又有功升秩半前然麓川不如中國一大縣縱得其地與人有何利益而連歲興兵軍需所費萬萬不可計而升秩之俸又萬萬不可計皆出于民以所得較所失誠不忍言兵連禍結緻有今日人以骥為功之首不知為罪之魁也
予在驗封日南陽郡守陳正倫考績來見西老道及予名西老欲一見陳公約予偕造予終不從自思此一見無他即是求知既而以事相關入閣問知其名因話良久未幾孔目以祭人之文呈見予名歎曰我不識此人冀予一見竟不往與王文正惡人造門者不同也
予在學讀聖賢書知佛老為異端同類有挂其象者即斥其非以為名公巨儒決不如此後居驗封造冡宰宅見正寝東嚴整一室疑必家廟問之則曰佛堂也不覺駭歎又以為文章名世者必不爾既而見石首先生庭中髙懸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