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謝山先生經史問答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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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之間觊其亡而竊政可謂淸者乎其後此父子相商得慶氏之木百車而戒以愼守何淸之有是又絶不可與蘧伯玉之出近關者同語也蓋陳之大也成于桓子而肇基者文子熟看左氏蹤迹自見誅其心直不可謂之淸而聖人苐就子張所問而論之不及其它忠厚論人之法也若論世者又不可以為其所欺也 (問)中牟之地見于左傳見于論語見于史記漢志水經而卒無定在乞示之(答)中牟有二其一為晉之中牟三卿未分晉時巳屬趙其一為鄭之中牟三卿旣分晉後鄭附于韓當屬韓臣瓒以為屬魏者非也左傳所雲中牟晉之中牟也卽史記趙氏所都也漢志所雲中牟則鄭之中牟也而班氏誤以趙都當之故臣瓒诘其非以為趙都當在漯水之上杜預亦以荥陽之中牟回遠非趙都其說本了然道元強護班志謂魏徙大梁趙之南界至于浮水無妨兼有鄭之中牟不知終七國之世趙地不至荥陽而獻子定都時魏人未徙大梁則其說之妄不待深究且鄭之 中牟并不與浮水接其謬甚矣惟是臣瓒以為趙之中牟當在漯水之上則孔颕達亦阙之以為不知何所案據小司馬但言當在河北而終不能明指其地張守節則以湯陰之牟山當之按左傳趙鞅伐衛遂圍中牟是正佛肸據邑以叛之時則晉之中牟與衛接其地當在夷儀五鹿左右顧祖禹曰湯陰縣西五十裡有中牟城所謂河北之中牟也按湯陰縣有中牟山三卿所居皆重地韓氏之平陽魏氏之安邑是也趙氏之所重在晉陽而都在中牟則其險亦可知不知何以自是而後中牟之名絶不見于史傳鄭之中牟至漢始得名其前乎此絶不聞有中牟之名班志不審而誤綴之郦注亦強主之仆校水經渠水篇始畧為疏證而得之/趙氏分國其險固自在晉陽而富盛則數邯鄲至于控扼河北則中牟亦一都會蓋有漳水之固與邺相連河北之險莫如邺次之卽中牟是要地也須知古人定都之所必非草草也/管子五鹿中牟邺皆桓公所築以衛諸夏嘗考此三邑者皆狄人所以窺中夏之路是時狄患方殷故桓公築此三邑以為扞城晉衛二國皆以此禦狄也/三卿分晉魏得邺全有漳水之險故其後趙以中牟予魏易其浮水之地取其地界相連也國策樓緩以中牟反入梁史記趙悼襄王元年魏欲通平邑中牟之道不成則又嘗歸趙及末年魏人以邺予趙中牟之複歸于趙不待言矣 (問)謝文節公疊山謂武王之立祿父仍使之為殷王盡有商畿内之地與周并立而命三叔以監之其位号如故也斯興滅繼絶之心故伯夷雖采薇西山見周之能悔過遷善雖死無怨而孔子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武庚旣死始降王而為公以封微子故書序曰成王旣黜殷命疊山自言此說得之韓澗泉之論語解其說甚新未知如何(答)是說也穆堂閣學最賞之以為足征千古之謬然愚未敢以為然澗泉之書今不傳若疊山之取之則固有為言之不必深校其事之果然與否也民無二王使武王果不欲絶殷命何不立微子而巳仍以西伯事之乎向亦嘗以是言正之閣學以為此等皆新說不可解經也 (問)鄭東谷謂孔子敎孟孫以無違謂無違僖子之命而學禮也斯近世毛西河之說所自出疑亦可從(答)朱子之說自屬是時凡為大夫者之明戒其義該備東谷之說亦可從但校狹耳 (問)鄭東谷曰塞門反坫必桓公以管仲有大功而賜以邦君之禮舉國之人皆以為仲所當得而仲亦晏然受之所以特名其噐之小不然仲方以禮信正桓公豈自為是乎(答)東谷之言甚工然亦未必伯者君臣大抵守禮于外犯禮于内桓公受胙不以王止其拜而必下拜禮也庭燎之事則居然行之矣管仲辭王上卿之燕禮也塞門等事則居然行之矣果守禮則雖君強賜之亦不受也 (問)水火吾見蹈而死未見蹈仁而死東谷以為畏仁甚于畏水火如何(答)集注之說自民非水火不生活來東谷之說自避水火來東谷似直捷然集注不欲薄待斯民則勝矣蓋古注馬融之說集注所本王弼之說東谷所本 (問)微子去之東谷以為去而之其國也是否(答)微子先抱祭噐歸周之說自妄東谷說是也其後武王克殷微子來見複其位亦卽複其所封微國之位及武庚誅始移而封之宋徐闇公不知複位之卽為複其微國故疑以為微子若與武庚同在故都安得武庚反時絶無異同之迹而因以為未嘗有來歸複位之事則又非也微在東平之壽張春秋時屬魯所謂郿也水經載有微子之冡微子兄弟終身不稱宋公而微子反塟于其先王所封之地其忠盛矣 (問)冉子為子華之母請粟或以為伯牛蓋以屍子數孔門六侍曰節小物伯牛侍此其證也然否(答)是屈翁山之言也所引屍子雖佳然檀弓伯高之喪孔氏使者未至冉求束帛乘馬而将之亦足以為是事之證則無以定其為伯牛也論語稱子者自曾闵有三子外惟冉求則以稱子之例校之終未必是伯牛也 (問)王厚齋雲史記仲尼弟子顔高字子驕定八年傳公侵齊門于陽州士皆坐列曰顔高之弓六鈞皆取而傳觀之陽州人出顔高奪人弱弓籍邱子鈕撃之與一人俱斃豈卽斯人與家語作顔刻孔子世家過匡顔刻為仆古者文武同方冉有用矛樊遲為右有若與微虎之宵攻則顔高以挽強名無足怪也先生昨數七十二弟子卒于夫子之前者何以不及顔高是必有說(答)厚齋先生考古最核獨是條稍不審按孔門之顔高少孔子五十歲見于家語然則生于定公之八年陽州之役蓋别是一顔高也獨是史記家語之年亦多不可信者亞聖與伯魚之死其年至今莫能定況其餘乎若以少孔子五十歲計之過匡之歲定公之十四年也顔高亦止七歲耳凡此皆無從審正矣惟是不問其生之年但以其死定八年斃陽州而何以十四年尚能禦孔子以過匡是則厚齋之疎也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