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五 道術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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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鼓而進之其士偃前列伏水火而死有不可勝數也當此之時不鼓而退也越國之士可謂顫矣故焚身為其難為也然後為之越王説之未逾于世而民可移也即求以鄉上也昔者晉文公好苴服當文公之時晉國之士大布之衣防羊之裘練帛之冠且苴之屦入見文公出以踐之朝故苴服為其難為也然後為而文公説之未逾于世而民可移也即求以鄉其上也是故約食焚舟苴服此天下之至難為也然後為而上説之未逾于世而民可移也何故也即求以鄉其上也今若夫兼相利此其有利且易為也不可勝計也我以為則無有上説之者而已矣茍有上説之者勸之以賞譽威之以刑罰我以為人之于就兼相愛交相利也譬之猶火之就上水之就下也不可防止于天下故兼者聖王之道也王公大人之所以安也萬民衣食之所以足也故君子莫若審兼而務行之為人君必惠為人臣必忠為人父必慈為人子必孝為人兄必友為人弟必悌故君子莫若欲為惠君忠臣慈父孝子友兄悌弟當若兼之不可不行也此聖王之道而萬民之大利也 耕柱篇 巫馬子謂子墨子曰鬼神孰與聖人明智子墨子曰鬼神之明智于聖人猶聰耳明目之與聾瞽也昔者夏後開使蜚防折金于山川而陶鑄之于昆吾是使翁難蔔于白若之龜曰鼎成三足而方不炊而自烹不舉而自藏不遷而自行以祭于昆吾之墟上乙又言兆之由曰飨矣逢逢白雲一南一北一西一東九鼎既成遷于三國夏後氏失之殷人受之殷人失之周人受之夏後殷周之相受也數百嵗矣使聖人聚其良臣與其桀相而谏豈能智數百嵗之後哉而鬼神智之是故曰鬼神之明智于聖人也猶聰耳明目之與聾瞽也治徒娯縣子碩問于子墨子曰為義孰為大務子墨子曰譬若築牆然能築者築能實壤者實壤能欣者欣然後牆成也為義猶是也能談辨者談辯能説書者説書能從事者從事然後義事成也巫馬子謂子墨子曰子兼愛天下未雲利也我不愛天下未雲賊也功皆未至子何獨自是而非我哉子墨子曰今有燎者于此一人奉水将灌之一人摻火将益之功皆未至子何貴于二人巫馬子曰我是彼奉水者之意而非夫摻火者之意子曰吾亦是吾意而非子之意也 子夏之徒問于子墨子曰君子有闘乎子墨子曰君子無闘子夏之徒曰狗狶猶有闘惡有士而無闘矣子墨子曰傷矣哉言則稱于湯文行則譬于狗狶傷矣哉 子墨子曰世俗之君子貧而謂之富則怒無義而謂之有義則喜豈不悖哉巫馬子謂子墨子曰我與子異我不能兼愛我愛鄒 人于越人愛魯人于鄒人愛我鄉人于魯人愛我家人于鄉人愛我親于我家人愛我身于吾親以為近我也擊我則疾擊彼則不疾于我我何故疾者之不拂而不疾者之拂故有我有殺彼以我無殺我以利子墨子曰子之義将匿耶意将以告人乎巫馬子曰我何故匿我義吾将以告人子墨子曰然則一人說子一人欲殺子以利已十人説子十人欲殺子以利已天下説子天下欲殺子以利已一人不説子一人欲殺子以子為施不祥言者也十人不説子十人欲殺子以子為施不祥言者也天下不説子天下欲殺子以子為施不祥言者也説子亦欲殺子不説子亦欲殺子是所謂經者口也殺常之身者也子墨子曰子之言惡利也若無所利而不言是蕩口也子墨子謂魯陽文君曰今有一人于此羊牛防維人但割而和之食之勝食也見人之生餅則還然竊之曰舍餘食不知日月安不足乎其有竊疾乎魯陽文君曰有竊疾也子墨子曰楚三意之田曠蕪而不勝辟?靈數千不可勝見宋衛之間邑則還然竊之此與彼異乎魯陽文君曰是猶彼也實有竊疾也子墨子曰季孫紹與孟伯常治魯國之政不能相信而祝于禁社曰茍使我和是猶弇其目而視于禁社也茍使我皆視豈不謬哉子墨子謂駱滑牦曰我聞子好勇駱滑牦曰然我聞其鄉有勇士焉吾必從而殺之子墨子曰天下莫不欲與其所好度其所惡今子聞其鄉有勇士焉必從而殺之是非好勇也是惡勇也 公孟篇 公孟子謂子墨子曰實為善人孰不知譬若良玉處而不出有餘精譬若美女處而不出人争求之行而自?人莫知取也今子偏從人而説之何其勞也子墨子曰今夫世亂求美女者衆美女雖不出人多求之今求善者寡不強説人人莫之知也且有二生于此善星一行為人筮者與處而不出者其精孰多公孟子曰行為人筮者其精多子墨子曰仁義鈞行説人者其功善亦多何故不行説人也公孟子義章甫搢笏儒服而以見子墨子曰君子服然後行乎其行然後服乎子墨子曰行不在服公孟子曰何以知其然也子墨子曰昔者齊桓公高冠愽帶金劒木盾以治其國其國治昔者晉文公大布之衣防羊之裘韋以帶劒以治其國其國治昔者楚莊王鮮冠組纓绛衣博袍以治其國其國治昔者越王勾踐剪髪文身以治其國其國治此四君者其服不同其行猶一也翟以是知行之不在服也公孟子曰善吾聞之曰宿善者不祥請舍易章甫複見夫子可乎子墨子曰請因以相見也若不将舍易章甫而後相見然則行果在服也公孟子曰君子必古言服然後仁子墨子曰昔者商王纣卿士費仲為天下之暴人箕子微子為天下之聖人此同言而或仁不仁也周公旦為天下之聖人管叔為天下之暴人此同服或仁或不仁然則不在古服與古言矣且子法周而未法夏也子之古非古也 魯問篇 魯君謂子墨子曰吾恐齊之攻我也可救乎子墨子曰可昔者三代之聖王禹湯文武百裡之諸侯也説忠行義取天下三代之暴王桀纣幽厲讐怨行暴失天下吾願主君之上者尊天事鬼下者愛利百姓厚爲皮币卑辭令函徧禮四鄰諸侯歐國而以事齊患可救也非願無可為者齊将伐魯子墨子謂項子牛曰伐魯齊之大過也昔者吳王東伐越栖諸會稽西伐楚葆昭王于随北伐齊取國太子以歸于呉諸侯報其讐百姓苦其勞而弗爲用是以國爲虛戾身為刑戮也昔者智伯伐範氏與中行氏兼三晉之地諸侯報其讐百姓苦其勞而弗為用是以國為虛戾身為刑戮用是也故大國之攻小國也是交相賊也過必反于國子墨子見齊大王曰今有刀于此試之人頭倅然斷之可謂利乎大王曰利子墨子曰多試之人頭倅然斷之可謂利乎大王曰利子墨子曰刀則利矣孰将受其不祥大王曰刀受其利試者受其不祥子墨子曰并國覆軍賊敖百姓孰将受其不祥大王俯仰而思之曰我受其不祥魯陽文君将攻鄭子墨子聞而止之謂陽文君曰今使魯四境之内大都攻其小都大家伐其小家殺其民人取其牛馬狗豕布帛米粟貨财則何若魯陽文君曰魯四境之内皆寡人之臣也今大都攻其小都大家伐其小家奪之貨财則寡人必将厚罰之子墨子曰夫天之兼有天下也亦猶君之有四境之内也今舉兵将以攻鄭天誅亦不至乎魯陽文君曰先生止我攻鄭也我攻鄭順于天之志鄭人三世殺其父天加誅焉使三年不全我将助天誅也子墨子曰鄭人三世殺其父而天加誅焉使三年不全天誅足矣今又舉兵将以攻鄭曰吾攻鄭也順于天之志譬有人于此其子強梁不材故其父笞之其鄰家之父舉木而擊之曰吾擊之也順于其父之志則豈不悖哉子墨子謂魯陽文君曰攻其鄰國殺其民人取其牛馬粟米貨财則書之于竹帛镂之于金石以為銘于鐘鼎傳遺後世子孫曰莫若多吾今賊人也亦攻其鄰家殺其民人取其狗豕食糧衣裘亦書之竹帛以為銘于席豆以遺後世子孫曰莫若我多亦可乎魯陽文君曰然吾以子之言觀之則天下之所謂可者未必然也子墨子為魯陽文君曰世俗之君子皆知小物而不知大物今有人于此竊一犬一彘則謂之不仁竊一國一都則以為義譬猶小視白謂之白大視白則謂之墨是故世俗之君子知小物而不知大物者此若言之謂也魯陽文君語子墨子曰楚南有啖人之國者橋其國之長子生則解而食之謂之宜弟美則以遺其君君喜則賞其父豈不惡俗哉子墨子曰雖中國之俗亦猶是也殺其父而賞其子何以異食其子而賞其父者哉茍不用仁義何以非夷人食其子也魯君之嬖人死魯君為之诔魯人因説而用之子墨子聞之曰诔者道死人之志也今因説而用之是猶以來首從服也魯陽文君謂子墨子曰有語我以忠臣者令之俯則俯令之仰則仰處則靜呼則應可謂忠臣乎子墨子曰令之俯則俯令之仰則仰是似景也處則靜呼則應是似響也君将何得于景與響哉若以翟之所謂忠臣者上有過則微之以谏已有善則訪之上而無敢以告外其邪而入其善尚而無下比以美善在上而怨讐在下安樂在上而憂慼在臣此翟之謂忠臣者也魯君謂子墨子曰我有二子一人者好學一人者好分人财孰以為太子而可子墨子曰未可知也或所為賞興為是也魡者之恭非為魚賜也鼠以蟲非愛之也吾願主君之合其志功而觀焉魯人有因子墨子而學其子者其子戰而死其父讓子墨子子墨子曰子欲學子之子今學成矣戰而死而子愠是猶欲粜籴讐則愠也豈不費哉魯之南鄙人有呉慮者冬陶夏耕自比于舜子墨子聞而見之呉慮謂子墨子義耳義耳焉用言之哉子墨子曰子之所謂義者亦有力以勞人有财以分人乎吳慮曰有子墨子曰翟甞計之矣翟慮耕天下而食之人矣盛然後當一農之耕分諸天下不能人得一升粟籍而以為得一升粟其不能飽天下之饑者既可睹矣翟慮織而衣天下之人矣盛然後當一婦人之織分諸天下不能人得尺布籍而為得尺布其不能暖天下之寒者既可睹矣翟慮被堅執鋭救諸侯之患盛然後一夫之戰一夫之戰其不禦三軍既可睹矣翟以為不若誦先王之道而求其説通聖人之言而察其辭上說王公大人次匹夫徒步之士王公大人用吾言國必治匹夫徒歩之士用吾言行必脩故翟以為雖不耕而食饑不織而衣寒功賢于耕而食之織而衣之者也故翟以為雖不耕織乎而功賢于耕織也吳慮謂子墨子曰義耳義耳焉用言之哉子墨子曰籍設而天下不知耕敎人耕與敎人耕而獨耕者其功孰多呉慮曰敎人耕者其功多子墨子曰籍設而攻不義之國鼓而使衆進戰與不鼓而使衆進戰而獨進戰者其功孰多呉慮曰鼓而進衆者其功多子墨子曰天下匹夫徒歩之士少知義而敎天下以義者功亦多何故弗言也若得鼓而進于義則吾義豈不益進哉子墨子遊公尚過于越公尚過説越王越王大恱謂公尚過曰先生茍能使子墨子于越而教寡人請裂故吳之地方五百裡以封子墨子公尚過許諾遂為公尚過束車五十乘以迎子墨子于魯曰吾以夫子之道說越王越王大悅謂過曰茍能使子墨子至于越而敎寡人請裂故吳之地方五百裡以封子子墨子謂公尚過曰子觀越王之志何若意越王将聽吾言用我道則翟将往罿服而食度身而衣自比于羣臣奚能以封為哉抑王不聽吾言不用吾道而我往焉則是我以義也鈎之亦于中國耳何必于越哉子墨子遊魏越曰既得見四方之君子則将先語子墨子曰凡入國必擇務而從事焉國家昏亂則語之尚賢尚同國家貧則語之節用節國家憙音湛湎則語之非樂非命國家淫僻無禮則語之尊天事鬼國家務奪侵淩即語之兼愛非曰擇務而從事焉子墨子曰出曹公子而于宋三年而反睹子墨子曰始吾遊于子之門短褐之衣藿?朝得之則夕弗得祭祀鬼神而以夫子之政家厚于始也有家厚謹祭祀鬼神然而人徒多死六畜不蕃身湛于病吾未知孔子之道之可用也子墨子曰不然夫鬼神之所欲于人者多欲人之處高爵祿則以讓賢也多财則以分貧也夫鬼神豈唯擢季拑肺之爲欲哉今子處高爵祿而不以讓賢一不祥也多财而不以分貧二不祥也今子事鬼神唯祭而已矣而曰病何自至哉是猶百門而閉一門焉曰盜何從入若是而求福于有怪之鬼豈可哉魯祝以一豚祭而求百福于鬼神子墨子聞之曰是不可今施人薄而望人厚則人唯恐其有賜于已也今以一豚祭而求百福于鬼神唯恐其以牛羊祀也古者聖王事鬼神祭而已矣今以豚祭而求百福則其富不如其貧也彭輕生子曰往者可知來者不可知子墨子曰籍設而親在百裡之外則遇難焉期以一日也及之則生不及則死今有固車良馬于此又有奴馬四隅之輪于此使子擇焉子将何乘對曰乗良馬固車可以速至子墨子曰焉在矣求孟山譽王子闾曰昔白公之禍執王子闾斧钺鈎要直兵當心謂之曰為王則生不為王則死王子闾曰何其侮我也殺我親而喜我以楚國我得天下而不義不為也又況于楚國乎遂而不為王子闾豈不仁哉子墨子曰難則難矣然而未仁也若以王為無道則何故不受而治也若以白公為不義何故不受王誅白公然而反王故曰難則難矣然而未仁也子墨子使勝綽事項子牛項子牛三侵魯地而勝綽三従子墨子聞之使高孫子請而退之曰我使綽也将以濟驕而正嬖也今綽也祿厚而谲夫子夫子三侵魯而綽三従是鼓鞭于馬勒也翟聞之言義而弗行是犯明也綽非弗之知也祿勝義也昔者楚人與越人舟戰于江楚人順流而進迎流而退見利而進見不利則其退難越人迎流而進順流而退見利進見不利則其退速越人因此若執函敗楚人公輸子曰自魯南遊楚焉始為舟戰之器作為鈎強之備退者鈎之進者強之罿其鈎強之長而制為之兵楚之兵節越之兵不節楚人因此若執函敗越人公輸子善其巧以語子墨子曰我舟戰有鈎強不知子之義亦有鈎強乎子墨子曰我義之鈎強賢于子舟戰之鈎強我鈎強我鈎之以愛揣之以恭弗鈎以愛則不親弗揣以恭則速狎而不親則退離故交相愛交相恭猶若相利也今子鈎而止人人亦鈎而止子子強而距人人亦強而距子交相鈎交相強猶若相害也故我義之鈎強賢子舟戰之鈎強公輸子削竹木以為防成而飛之三日不下公輸子自以為至巧子墨子謂公輸子曰子之為防也不如翟之為車轄須臾劉三寸之木而任吾十石之重故所為巧利于人謂之巧不利于人謂之拙公輸子謂子墨子曰吾未得見之時我欲得宋自我得見之後予我宋而不義我不為子墨子曰翟之未得見之時也子欲得宋自翟得見子之後予子宋而不義子弗為是我予子宋也子務為義翟又将與子天下 經濟類編卷九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