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八 谏诤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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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部,類書類,經濟類編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類編卷二十八 明 馮琦馮瑗 撰 諌诤類三 求言【二十六則】 齊桓公問管子曰吾念有而勿失得而勿忘為之有道乎對曰勿創勿作時至而随毋以私好惡害公正察民所惡以自為戒黃帝立明台之議者上觀于賢也堯有衢室之問者下聽于人也舜有告善之旌而主不蔽也禹立谏皷于朝而備訊唉湯有總街之庭以觀人诽也武王有靈台之複而賢者進也此古聖帝明王所以有而勿失得而勿忘者也桓公曰吾欲效而為之其名雲何對曰名曰啧室之議曰法簡而易行刑審而不犯事約而易從求寡而易足人有非上之所過謂之正士内于啧室之議有司執事者鹹以厥事奉職而不忘焉此啧室之事也請以東郭牙為之此人能以正事争于君前者也桓公曰善 呂覽達郁篇 凡人三百六十節九竅五藏六府肌膚欲其比也血脈欲其通也筋骨欲其固也心志欲其和也精神欲其行也若此則病無所居而惡無由生矣病之留惡之生也精氣郁也故水郁則為汚樹郁則為蠧草郁則為篑國亦有郁主徳不通民欲不達此國之郁也國郁處乆則百惡并起而萬災叢至矣上下之相忍也由此出矣故聖王之貴豪士與忠臣也為其敢直言而決郁塞也周厲王虐民國人皆謗召公以告曰民不堪命矣王使衞巫監謗者得則殺之國莫敢言道路以目三年國人流王于彘此郁之敗也郁者不陽也周鼎者鼠令馬履之為其不陽也不陽者亡國之俗也管仲觞桓公日暮矣桓公樂之而徴燭管仲曰臣蔔其晝未蔔其夜君可以出矣公不説曰仲父年老矣寡人與仲父為樂将幾之請夜之管仲曰君過矣夫厚于味者薄于徳沈于樂者反于憂壯而怠則失時老而解則無名臣乃今将為君勉之若何其沈于酒也管仲可謂能立行矣凡行之墯也于樂今樂而益饬行之壞也于貴今主欲留而不許伸志行理貴樂弗為變以事其主此桓公之所以霸也列精子高聽行乎齊湣王善衣東布衣白缟冠颡推之履特防朝雨袪步堂下謂其侍者曰我何若侍者曰公姣且麗列精子高因步而窺于井粲然惡丈夫之狀也喟然歎曰侍者為吾聽行于齊王也夫何阿哉又況于所聽行乎萬乗之主人之阿之亦甚矣而無所鏡其殘亡無日矣孰當可而鏡其唯士乎人皆知説鏡之明已也而惡士之明已也鏡之明已也功細士之明已也功大得其細失其大不知類耳趙簡子曰厥也愛我铎也不愛我厥之谏我也必于無人之所铎之谏我也喜質我于人中必使我醜尹铎對曰厥也愛君之醜也而不愛君之過也铎也愛君之過也而不愛君之醜也臣嘗聞相人于師敦顔而土色者忍醜不質君于人中恐君之不變也此簡子之賢也人主賢則人臣之言刻簡子不賢铎也卒不居趙地有況乎在簡子之側哉 自知篇 欲知平直則必準繩欲知方圓則必防矩人主欲自知則必直士故天子立輔弼設師保所以舉過也夫人故不能自知人主猶甚存亡安危勿求于外務在自知堯有欲諌之皷舜有诽謗之木湯有司過之士武王有戒愼之鼗猶恐不能自知今賢非堯舜湯武也而有揜蔽之道奚繇自知哉荊成齊莊不自知而殺吳王智伯不自知而亡宋中山不自知而滅晉惠公趙括不自知而虜鑚荼厐涓太子申不自知而死敗莫大于不自知範氏之亡也百姓有得鐘者欲負而走則鐘大不可負以椎毀之鐘況然有音恐人聞之而奪已也遽揜其耳惡人聞之可也惡已自聞之悖矣為人主而惡聞其過非猶此也惡人聞其過尚猶可魏文侯燕飲皆令諸大夫論已或言君之智也至于任座任座曰君不肖君也得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子是以知君之不肖也文侯不説形于顔色任座趍而出次及翟黃翟黃曰君賢君也臣聞其主賢者其臣之言直今者任座之言直是以知君之賢也文侯喜曰可反欤翟黃對曰奚為不可臣聞忠臣畢其忠而不敢遠其死座殆尚在于門翟黃往視之任座在于門以君令召之任座入文侯下階而迎之終座以為上客文侯微翟黃則幾失忠臣矣上順乎主心以顯賢者其唯翟黃乎 劉向臣道篇 明主者有三懼一曰處尊位而恐不聞過二曰得意而恐驕三曰聞天下之至言而恐不能行何以識其然也越王勾踐與呉人戰大敗之兼有九夷當是時也南面而立近臣三遠臣五令羣臣曰聞吾過而不告者其罪刑此處尊位而恐不聞過者也昔者晉文公與楚人戰大勝之燒其軍火三日不滅文公退而有憂色侍者曰君大勝楚今有憂色何也文公曰吾聞能以戰勝而安者其唯聖人乎若夫詐勝之徒未嘗不危也吾以是憂此得意而恐驕也昔齊桓公得筦仲隰朋辯其言説其義令具太牢進之先祖桓公西面而立筦仲隰朋東面而立桓公賛曰自吾得二子之言吾目加明耳加聰不敢獨擅願薦之先祖此聞天下之至言而恐不能行者也 高缭仕于晏子晏子逐之左右谏曰高缭之事夫子三年曾無以爵位而逐之其義可乎晏子曰嬰仄陋之人也四維之然後能直今此子事吾三年未嘗弼吾過是以逐之也 晉平公問叔向曰歲饑民疫翟人攻我我将若何對曰歲饑來年而反矣疾疫将止矣翟人不足患也公曰患有大于此者乎對曰夫大臣重祿而不極谏近臣畏罪而不敢言左右顧寵于小官而君不知此誠患之大者也公曰善于是令國中曰欲有谏者為隐左右言及國吏罪 鄒忌修八尺有餘而形貌昳麗朝服衣冠窺鏡謂其妻曰我孰與城北徐公美其妻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城北徐公齊之美麗者也忌不自信而複問其妾曰吾孰與徐公美妾曰徐公何能及君也旦日客從外來與坐談問之吾與徐公孰美客曰徐公不若君之美也明日徐公來熟視之自以為不如窺鏡而自視又弗如逺甚暮寝而思之曰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于是入朝見威王曰臣誠知不如徐公美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于臣皆以美于徐公今齊地方千裡百二十城宮婦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由此觀之王之蔽甚矣王曰善乃下令羣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過者受上賞上書谏寡人者受中賞能謗譏于市朝聞寡人之耳者受下賞令初下羣臣進谏門庭若市數月之後時時而間進暮年之後雖欲言無可進者燕趙韓魏聞之皆朝于齊此所謂戰勝于朝庭 孟嘗君出行國至楚獻象牀郢之登徒直使送之不欲行見孟嘗君門人公孫戍曰臣郢之登徒也直送象牀象牀之直千金傷此若髪漂賣妻子不足償之足下能使仆無行先人有寳劒願得獻之公孫戍曰諾入見孟嘗君曰君豈受楚象牀哉孟嘗君曰然公孫戌曰臣願君勿受孟嘗君曰何哉公孫戍曰小國所以皆緻相印于君者聞君于齊能振達貧窮有存亡繼絶之義小國英傑之士皆以國事累君説君之義慕君之亷也今君到楚而受象牀所未至之國将何以待君臣戍願君勿受孟嘗君曰諾公孫戍趨而去未出至中閨君召而返之曰子教文無受象牀甚善今何舉足之高志之揚也公孫戍曰臣有大喜三重之寳劒一孟嘗君曰何謂也公孫戌曰門下百數莫敢入谏臣獨入谏臣一喜谏而得聽臣二喜谏而止君之過臣三喜輸象牀郢之登徒不欲行許戍以先人之寳劒孟嘗君曰善受之乎公孫戍曰未敢曰急受之因書門版曰有能揚文之名止文之過私得寳于外者疾入谏 漢袁盎告歸道逢丞相申屠嘉下車拜谒丞相從車上謝袁盎袁盎還愧其吏乃之丞相舎上谒求見丞相丞相良乆而見之盎因跪曰願請閑丞相曰使君所言公事之曹與長史掾議吾且奏之即私邪吾不受私語袁盎即跪説曰君為丞相自度孰與陳平绛侯丞相曰吾不如袁盎曰善君即自謂不如夫陳平绛侯輔翼高帝定天下為将相而誅諸呂存劉氏君乃為材官蹶張遷為隊率積功至淮陽守非有竒計攻城野戰之功且陛下從代來每朝郎官上書疏未嘗不止辇受其言言不可用置之言可受采之未嘗不稱善何也則欲以置天下賢士大夫上日聞所不聞明所不知日益聖智君今自閉鉗天下之口而日益愚夫以聖主責愚相君受禍不乆矣丞相乃再拜曰嘉鄙野人乃不知将軍幸教引入與坐為上客 陳忠疏廣言路 臣聞仁君廣山薮之大納切直之謀忠臣盡蹇谔之節不畏逆耳之害是以高祖舎周昌桀纣之譬孝文嘉袁盎人豕之譏武帝納東方朔宣室之正元帝容薛廣徳自刎之切昔晉平公問于叔向曰國家之患孰為大對曰大臣重祿不極谏小臣畏罪不敢言下情不上通此患之大者公曰善于是下令曰吾欲進善有谒而不通罪至死今明诏崇高宗之徳推宋景之誠引咎克躬谘訪羣吏言事者見杜根成翊世等新防表録顯列二台必承風響應争為切直若嘉謀異防宜輙納用如其管穴妄有譏刺雖苦口逆耳不得事實且優遊寛容以示聖朝無諱之美若有道之士對問高者宜垂省覽特遷一等以廣直言之路 諸葛亮與羣下教 夫參署者集衆思廣衆益也若遠小嫌難相違覆曠阙損矣違覆而得中猶棄弊蹻而獲珠玉然人心苦不能盡惟徐元直處茲不惑又董幼宰參署七年事有不至至于十反來相啓告茍能慕元直之十一幼宰之殷勤有忠于國則亮可少過矣又曰昔初交州平屢聞得失後交元直勤見啓誨前參事于幼宰每言則盡後從事于偉度數有谏止雖姿性鄙暗不能悉納然與此四子終始好合亦足以明其不疑于直言也 北魏髙祖謂羣臣曰國家從來有一事可歎臣下莫肯公言得失是也夫人君患不能納谏人臣患不能盡忠自今朕舉一人如有不可卿等直言其失若有才能而朕所不識卿等亦當舉之如是得人者有賞不言者有罪卿等當知之 晉王沈為豫州刺史至鎮乃下教曰自古賢聖樂聞诽謗之言聽輿人之論刍荛有可録之事負薪有廊廟之語故也自至鎮日未聞逆耳之言豈未明虛心故令言者有疑其宣下屬城及士庶若能舉遺逸于林薮黜奸佞于州國陳長吏之可否説百姓之所患興利除害損益昭然者給谷五百斛若達一至之言説刺史得失朝政寛猛令剛柔得适者給谷千斛謂餘不信明如皎日主簿陳廞禇防曰奉省教防伏用感歎勞謙日昃思聞苦言愚謂上之所好下無不應而近未有極谏之辭遠無傳言之箴者誡得失之事将未有也今使教命班下示以賞勸将或恐拘介之士或憚賞而不言貪赇之人将慕利而妄舉茍不合宜賞不虛行則遠聽者未知當否之所在徒見言之不用謂設有而不行愚以告下之事可小須後沉又教曰夫徳薄而位厚功輕而祿重貪夫之所狥高士之所不處也若陳至言于刺史興益于本州達幽隐之賢去祝鮀之佞立徳于上受分于下斯乃君子之操何不言之有直言至理忠也惠加一州仁也功成辭賞亷也兼斯而行仁智之事何故懷其道而迷其國哉禇防複白曰堯舜周公所以能緻忠谏者以其欵誠之心着也氷炭不言而冷熱之質自明者以其有實也若好忠直如氷炭之自然則谔谔之臣将濟濟而盈庭逆耳之言不求而自至若徳不足以配唐虞明不足以配周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