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九百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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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天下宗之,謂之元和體,一本才三卷。

     陳氏曰:張洎所編錢公輔名《木铎集》,與他本相出入,亦有他本所無者。

    凡一十二卷,近世湯中季庸,以諸本校定,為《張司業集》八卷,且考訂其為吳郡人,魏峻叔高刻之平江。

    續又得《木铎集》,凡他本所無者,皆附其末。

     王建詩 【文獻通考】 《王建集》十卷。

     陳氏曰:唐陝州司馬王建仲和撰。

    建長于樂府與張籍相上下。

    大曆十年進士,曆官昭應縣丞。

    太和中為陝州司馬,尤長宮詞,在集中第十卷,錄出别行。

     《漁隐叢話》:餘閱王建宮詞,選其佳者,亦自少得,隻世所脍炙者數詞而已。

    其間雜以他人之詞,如“閑吹玉殿昭華管,醉折黎園缥蒂花。

    十年一夢歸人世,绛縷獵封擊臂紗。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卧看牽牛織女星。

    ”并杜牧之詩也;“淚滿羅巾夢不成,夜深前殿按歌聲,紅顔未老恩先斷,斜倚薰籠坐到明”,此白樂天詩也;“寶仗平明金殿開,暫将纨扇共徘徊。

    玉顔不及寒鴉色,猶帶朝陽日影來。

    ”此王昌齡詩也。

    建詞凡百有四篇,又逸詞九篇,或雲元微之亦有詞雜于其間,餘以元氏長慶集檢尋卻無之,或者之言誤矣。

     《舊跋》:王建,太和中為陝州司馬,與韓愈、張籍同時,而籍相友善,工為樂府歌行,思遠格幽,初為渭南尉,與宦者王守澄有宗人之分,因過飲相譏戲,守澄深憾曰:“吾弟所作宮詞,禁掖深邃,何以知之!将奏劾,建因以詩解之曰:“先朝行坐鎮相随,今上春宮見長時。

    脫下禦衣偏得着,進來龍馬每教騎。

    嘗承密旨還家少,獨奏邊情出殿遲。

    不是當家頻向說,九重争遣外人知。

    ”事遂寝。

    宮詞凡百絕,天下傳播,效此體者雖有數家,而建為之祖也。

     李賀詩 【文獻通考】 《李長吉集》四卷,《外集》一卷。

     晁氏曰:唐李賀長吉,鄭王之孫。

    七歲能詞章,韓愈皇甫聞之,過其家,使賦詩,援筆辄就,自目曰《高軒過》。

    二人大驚,年二十七終協律郎。

    賀詞尚奇詭,為詩未始先立題,所得皆警邁,遠去筆墨畦迳,當時無能效者。

    樂府十數篇,雲韻工合之弦管雲。

    或說賀卒後,不相悅者,盡取其所著投圊中,以故世傳者不多。

    《外集》予得之梁子美家。

    姚铉頗選載《文粹》中。

     【唐杜牧樊川集】 《太常寺奉禮郎李賀歌詩集序》:太和五年十月中半夜時,舍外有疾呼傳緘書者,某曰:“必有異,亟取火來。

    ”及發之,果集賢學士沈公子明書一通,曰:“我亡友李賀,元和中義愛甚厚,日夕相與起居飲食,賀且死,嘗授我平生所著歌詩,離為四編,凡若千首,數年來東西南北,良為已失去。

    今夕醉解,不複得寐,即閱理箧帙,忽得賀詩前所授我者,思理往事,凡與賀話言嬉遊,一處所,一物候,一日一夕,一觞一飯,顯顯焉無有忘棄者。

    不覺出涕。

    賀複無家室子弟,得以給養恤問,常恨想其人,詠其言止矣。

    子厚于我,與我為《賀集序》,盡道其所來由,亦少解我意。

    ”某其夕不果,以書道其不可。

    明日就公謝,且曰:世謂賀才絕出于前。

    ”讓居數日,某深惟公曰:“公于詩為深妙奇博,且複盡知賀之得失短長,今實叙賀不讓,必不能當君意,如何?”複就謝,極道所不敢叙賀。

    公曰:“子固若是,是當慢我。

    ”某因不敢辭,勉為賀叙,然其甚慚。

     皇諸孫賀,字長吉。

    元和中韓吏部亦頗道其歌詩。

    雲煙綿聯,不足為其态也;水之迢迢,不足為其情也;春之盎盎,不足為其和也;秋之明潔,不足為其格也;風樯陣馬,不足為其勇也;瓦棺篆鼎,不足為其古也;時花美女,不足為其色也;荒國殘殿,梗莽丘隴,不足為其恨怨悲愁也;鲸鳌擲,牛鬼蛇神,不足為其虛荒誕幻也。

    蓋《騷》之苗裔,理雖不及,辭或過之。

    《騷》有感怨刺怼,言及君臣理亂,時有以激發人意。

    乃賀所為,無得有是?賀複能探尋前事,所以深歎恨今古未嘗經道者,如《金銅仙人辭漢歌》,《補梁庾肩吾宮體謠》,求取情狀,離絕遠去筆墨畦迳閑,亦殊不能知之。

    賀生二十七年死矣。

    世皆曰:使賀且未死,少加以理,奴仆命《騷》可也。

    賀死後凡十五年,京兆杜某為其序。

     廬仝詩 【文獻通考】 《廬仝集》一卷。

     晁氏曰:唐廬仝,範陽人,隐少室山,号玉川子。

    征谏議不起。

    《唐史》稱韓愈為河南令,愛其詩厚禮之。

    嘗作《月蝕詩》以譏元和逆黨,愈稱其工。

    按其詩雲元和庚寅,蓋五年也。

    憲宗遇弑,在十五年,後十歲也。

    豈追托庚寅歲事為詩乎?不然則史誣也。

    後死于甘露之禍。

     陳氏曰:凡三卷,其詩古怪,而《女兒曲》、《小婦吟》、《有所思》諸篇,辄妩媚豔冶,其第三卷号《集外詩》,凡十首。

    慶曆中有韓盈者為之序,川本止前二卷。

    胡如埙《月蝕詩書》:唐廬仝居洛城之玉川,自号玉川子,舊史無傳,新史不載其事。

    韓愈作詩寄之,謂其宰相未許終不仕,“則其人可知矣。

    有《玉川集》行于世。

    《月蝕詩》,蓋憲宗元和五年所作也。

    新史謂其詩譏切元和逆黨。

    洪興祖作《韓愈年譜》,及胡仔《漁隐叢話》,皆謂新史之誤。

    蓋元和十五年,憲宗方遇弑,此詩不容先時而作也。

    然五臣注韓文年譜,載江子我之說,曰:“元和五年時,杜佑裴土自李藩權德輿為平章事,其他在朝類多賢俊,獨假宦官權大重,又往往出于閩嶺。

    《玉川詩》雲:‘才從海窟來,便解緣青冥’,蓋專譏宦官也。

    《玉川》詩固不為無意,史臣隻合以譏刺宦者言之,必預指之為元和逆黨,是以不免後人之議也。

    ”今考玉川之詩,其始雜陰陽老子之說,而專指蟆精之罪;其中極言蟆精之罪,而深诘衆星不救之奸;其終則不以衆星之原赦為幸,而以一蟆之獨誅磔為喜也。

    蓋蝦蟆以微物托于月,而為月之害,正猶宦官以微類托于君,而為君之害。

    東坡雲:玉川子《月蝕詩》,謂蝕月者,月中之蝦蟆。

    梅聖俞《日蝕詩》謂蝕日者,三足之烏,比因俚說以寓意,然《戰國策》曰:日月雕輝于外,其賊在内,則俚說亦高矣。

    子我之言正此意也。

    況憲宗即位之初,宦官吐突承璀,最為得志,至封國公。

    而詩中所謂郦定進之死,亦承璀之罪。

    承璀固四閩人,而傳中又載當時諸道歲進閹兒,閩嶺最多,後皆任事,時人謂閩為宦官區薮,則子我之言,信得之矣。

    新史謂其譏切元和逆黨,蓋亦表玉川之先見。

    而傷其禍之卒至于此耳。

    不然,篇首明年新天子即位五年,宋景文公豈至誤指為末年事邪?《玉川集》中,别有一《月蝕詩》雲:“東海出明月,清輝照毫發,朱弦初罷彈,金兔至奇絕,三五與二八,此時光滿埒。

    頗柰蝦蟆兒,吞我芳桂枝。

    顧我明鏡潔,爾乃痕翳之。

    爾且無六翮,馬得升天涯。

    方寸有白刃,無由揚清輝。

    如何萬裡光,遭爾小物欺。

    卻吐天漢中,良久素魄微。

    日月尚如此,人情良可知。

    ”辭意尤簡嚴,因并錄于此。

    《又序》:詩何為而作乎?其有美刺乎?無與乎美刺而言詩,君子所以歎後世之不古也。

    以盛德成功而有頌,以異政殊俗而有變風變雅,《大序》言之詳矣。

    然功之成,德之盛,寫之聲歌,播之金石,時君世主何怒焉。

    政之異,俗之殊,則下之人嗟歎之,諷誦之,而上之人往往不樂聞之,詩之作始有不難于美,而難于刺者矣。

    《故詩》之言六義,以比興賦,與風雅頌兼言之。

    蓋托物以寓意,有隐然之規,而無扡格不可堪之辭。

    古詩之流,惟《離騷》庶幾乎風雅之變也。

    唐文章起八代之弊,若《中興誦》、《聖德詩》、《平淮雅》,可謂善于美者;《茅屋歌》、《杜鵑行》、《冰柱雪車》詩,則亦善于刺者也。

    惟玉川子《月蝕詩》,卓然獨見于當時,而百世之下,讀之者為之興起,豈特其畦迳之絕,聲韻之豪,足以聳觀聽哉!恸天眼之虧,而憤蟆精之孽,诘海窟之奸,而幹天皇之誅,其風刺之忠誠,蓋有真得于古者矣。

    宋景文公修新史,獨能以意逆志,而謂其譏切元和逆黨,蓋傷其志之不獲伸,使其禍兆于元和之初,而熾于元和之末也。

    餘嘗纟白繹其詩,愛其殖風雅之根,換離騷之骨,因铢較而寸量之。

    其感傷變異,則“十月之交”,同一宏規;其排擊星宿,則“維天有漢”,同一微意;闵黔婁而斥董秦;猶所謂“西人之子,粲粲衣服”也;留北鬥以相北極,猶所謂“不遺一老,俾守我王也。

    屈;反顧以流涕,而玉川涕泗下焉;屈長跪以敷衽,而玉川心禱再拜焉;寄小心風之詞,非後飛廉使奔屬之詞乎?越排阊阖之句,非倚阊阖而望予之句乎?喚臯陶問之說,又非指蒼天以為正,命臯陶使聽直之說乎?昌黎予之,而東坡複予之,二公非妄許可者也。

    餘猶病其貫穿之不易窮,而句讀之猝難理,暇日因考訂之,以玉川本集及《文粹》為祖,不得已,則以韓集所附及觀瀾文所錄參定之,間亦以已意正其所未然者。

    三複以還,僅得其十之七八,因編以授之童孫,且序其說,圖其象,而冠之篇首,其間阙疑,以俟君子籲!有唐宦寺之禍,基于元宗之賞力士,識者憂之,蓋久涓涓不息将成江河,憲宗始初之清明,玉川蓋有望焉。

    使此詩而獲用,則元和末年之事不複見矣。

    至甘露之禍,而玉川亦為之不免。

    君子未嘗不歎息于斯,嘉定庚午,廬陵福塘胡如埙伯和序。

    又孫士彪題。

     讀胡伯和所注玉川子《月蝕詩》,一句一字,必詳其所自出。

    杜子美所謂“更覺良工心獨苦”,豈伯和之謂耶!前輩但能誦此詩,已見賞異,況章分指别,鈎玄探秘,用力如許哉!餘聞伯和之父至文,好修笃學,著書滿家,鄉人尊之曰孝友先生,艮齋謝公嘗銘其墓,比之以河汾王氏。

    餘竊以為伯和可謂于至文為孝子,于玉川子為忠臣。

    嘉定癸酉臘,臨川李氏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