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瓠集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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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濓率同列鋪叙成章。
詣東閣投獻。
高皇親覧評品高下。
已而賜坐。
勅大官進膳。
内臣行觞。
濓素寡飲。
高皇強之至三觞。
面如頳。
神氣遐漂。
若行浮雲中。
高皇笑曰。
朕為卿賦醉歌。
侍禦捧黃绫案。
高皇揮灑如飛。
成楚詞一章曰。
西風飒飒兮金張。
特會儒臣兮舉觞。
目蒼柳兮袅娜。
閱澄江兮水洋洋。
為斯悅而再酌。
弄清波兮永光。
玉海盈而馨透。
泛瓊斚兮銀漿。
宋生微飲兮早醉。
忽周旋兮步驟跄跄。
美秋景兮共樂。
但有益于彼兮何傷。
洪武八年八月七日甲午午時書。
複命濓自述一詩。
濓既醉。
勉綴五韻。
字不成行列。
高皇命編修朱佑。
重書以遺濂曰。
卿藏之。
以示子孫。
見一時君臣契合。
共樂太平之盛。
濓拜謝。
高皇更勅侍臣。
應制賦醉學士歌者四人。
考功監丞華克勤。
給事中宋善。
方征。
彭通。
聞而續賦者五人。
秦府長史林溫。
太子正字桂彥良。
翰林編修王琏張唯。
典籍孫蕡雲。
金陵殿基 高皇建都金陵。
命劉誠意相地。
築前湖為正殿基。
業已植椿水中。
上嫌其逼。
少徒于後。
誠意見之默然。
上問之。
對曰。
如此亦好。
但後不免遷都之舉。
時金陵城告完。
高皇與誠意視之。
曰城高若此。
誰能踰之。
誠意曰。
除非燕子能飛入耳。
其意蓋謂燕王也。
高皇又問誠意國祚短長。
誠意曰。
國祚悠久。
萬子萬孫方盡。
後泰昌萬曆子。
天啟崇祯弘光皆萬曆孫也。
果符其先。
勲臣譛語 海内既平。
高皇向意文士。
諸勲臣不平。
上語之曰。
世亂用武。
世治宜文。
非偏也。
勲臣進曰。
是固然。
但此軰善譏讪。
初不自覺。
旦如張九四厚禮文儒。
及請其名。
則曰士誠。
上曰。
此名甚羙。
答曰。
孟子雲。
士誠小人也。
高皇由此覧天下所進表章而禍起矣。
門貼福字 高皇嘗于上元夜微行。
時俗好為隐語。
相猜以為戲樂。
乃畵一婦赤腳懷西瓜。
衆嘩然。
高皇就觀。
心已谕之。
曰。
是謂淮西婦人好大腳也。
于是使人以福字。
私貼守分之門。
明日召軍士。
大戮其無福字者。
蓋馬後淮西人故雲。
至今除夕。
猶以福字貼門。
象鼻岩 天台陶中立【凱】陪便殿。
高皇從容問居地形勢。
凱以象鼻岩對。
且曰。
臣鄉人張竹屋題雲。
曾入蒼舒萬斛舟。
至今鼻凖醮清流。
君王玉辂催行駕。
安得身間拌白鷗。
一日。
高皇禦五鳳樓。
工部進吞船之枝。
羣臣侍觀。
皆以見吞對。
凱見獨不然。
高皇問之。
凱曰。
臣惟見繞船走耳。
高皇疑之。
凱後緻仕。
自稱耐久道人。
高皇曰。
何自賤也。
尋坐罪賜死。
好漢把門 孤樹裒談。
南京孝陵城西。
孫權墓在焉。
當築城時有司奏欲去之。
高皇曰。
孫權也是一好漢子。
且留他來把門。
遂得不毀。
戒庵漫筆。
鳳陽皇陵初建時。
量度界限。
所司奏民家墳墓在旁者。
當外徙。
高皇曰。
此墳墓皆吾家舊鄰裡。
不必外徙。
如在陵域者。
春秋祭掃。
聽民出入無禁。
順帝答詩 至正二十二年。
順帝一夕夢大豕決都城而覆。
因禁軍民畜豬。
比明兵至下林。
順帝召百官議戰守計。
忽有二狐自内殿出。
順帝歎息。
即開建德門北去。
駐應昌。
高皇馳書開示禍福。
順帝因答詩雲。
金陵使者渡江來。
漠漠風煙一道開。
旺氣有時還自息。
皇恩何處不昭回。
信知海内皆王土。
亦喜江南有俊才。
歸去誠心煩為說。
春風先到鳯凰台。
千裡草 高皇初作孝陵于鐘山之陽。
因山多鹿。
禁人捕獵。
設孝陵衛于山下。
置牧馬千戶所。
蓋取義鹿馬。
欲其蕃息耳。
所既置矣。
尙虛典守之職。
偶因微行至陵所。
歸途遇雨。
憇于民家。
問其姓名。
曰董茂。
聖意遂注。
曰千裡草。
馬鹿所宜。
即拜為千戶。
以典斯牧。
子孫世掌所印。
門牆每壞。
官府為之修葺。
廣業堂 大學之制。
廣業堂最在後。
監生出入。
走班在六堂諸生之後。
遂有朝朝滿背日。
夜夜一頭霜之嘲。
後有解嘲者。
大書于壁曰。
勲業重開靖遠伯。
甲科累出狀元郎。
嘗聞聖祖遺言在。
有福兒郎到此堂。
相傳高皇至廣業堂。
見學制宏麗。
歎曰。
有福兒郎。
應得居此。
後居此堂者。
多得魁選。
跻貴要。
僧附舟 劉誠意【基】至京朝谒。
一僧求附舟。
時方作表。
有句未就。
多所沉思。
僧曰。
有何事在念。
基曰。
表中蹉跎歳月。
六十有三。
未有對。
僧随答曰。
何不言補報朝廷。
萬分無一。
劉驚起曰。
和尙非高峯乎。
笑語移日。
别去。
家字從豕 高皇微行。
見一民婦飼豬。
上微笑。
内豎誤以上悅此婦。
及入宮。
孝慈問駕所經。
内豎述其事。
孝慈以金帛賜其夫。
取婦侍上。
上屢目之曰。
此婦似曾見之。
孝慈曰。
即前日某街飼豬者。
妾以聖情所悅。
故令入侍。
上笑曰。
誤矣。
我見此婦飼豬。
因悟古人制字之意。
家字從宀從豕。
言無豕不成家也。
不覺有契于心。
故笑。
非為此婦也。
厚賜遣歸。
江東簽 高皇初起兵渡江。
偶爾桅折。
見江東神廟。
【石固。
秦人。
】有木可伐。
将伐之。
廟祝言神簽頗靈。
可問之。
高皇從其請。
得簽曰。
世間萬物皆有主。
非義一毫君莫取。
總然豪傑自天生。
也須步步循規矩。
遂不伐。
明朝小史雲。
高皇怒其不許。
乃取其訣本。
送關聖掌之。
至今關帝江東簽。
比本簽訣更靈。
豫題一詩 高皇欲文臣。
優禮武臣一日将宴百官。
豫題一詩。
命武臣習之。
至日。
羣臣應制作詩。
而武臣遂首倡雲。
皇帝一十八年冬。
百官筵宴正陽宮。
大明日出照天下。
五湖四海春融融。
羣臣知上意。
皆謝不能。
河北童謠 河北童謠雲。
塔兒黑。
北人作主南人客。
塔兒紅。
朱衣人作主人公。
洪武戊申六月。
彰德路天寜寺塔。
忽變紅色。
自項至踵。
表裡透徹。
如鍜鐵初出于爐。
有光三日乃止。
命不如他 高皇至太學。
廚人進茶稱旨。
诏賜冠帶。
一老生遂吟曰。
十載寒窗下。
何如一盞茶。
上聞之。
謂曰。
他才不如你。
你命不如他。
建文雲遊 宣德壬子。
建文雲遊至公安。
宿蕭寺佛堂之左。
頃一道者來。
與帝不接一語。
止堂之右。
複一道者來。
睨帝而至西偏。
宋濓率同列鋪叙成章。
詣東閣投獻。
高皇親覧評品高下。
已而賜坐。
勅大官進膳。
内臣行觞。
濓素寡飲。
高皇強之至三觞。
面如頳。
神氣遐漂。
若行浮雲中。
高皇笑曰。
朕為卿賦醉歌。
侍禦捧黃绫案。
高皇揮灑如飛。
成楚詞一章曰。
西風飒飒兮金張。
特會儒臣兮舉觞。
目蒼柳兮袅娜。
閱澄江兮水洋洋。
為斯悅而再酌。
弄清波兮永光。
玉海盈而馨透。
泛瓊斚兮銀漿。
宋生微飲兮早醉。
忽周旋兮步驟跄跄。
美秋景兮共樂。
但有益于彼兮何傷。
洪武八年八月七日甲午午時書。
複命濓自述一詩。
濓既醉。
勉綴五韻。
字不成行列。
高皇命編修朱佑。
重書以遺濂曰。
卿藏之。
以示子孫。
見一時君臣契合。
共樂太平之盛。
濓拜謝。
高皇更勅侍臣。
應制賦醉學士歌者四人。
考功監丞華克勤。
給事中宋善。
方征。
彭通。
聞而續賦者五人。
秦府長史林溫。
太子正字桂彥良。
翰林編修王琏張唯。
典籍孫蕡雲。
金陵殿基 高皇建都金陵。
命劉誠意相地。
築前湖為正殿基。
業已植椿水中。
上嫌其逼。
少徒于後。
誠意見之默然。
上問之。
對曰。
如此亦好。
但後不免遷都之舉。
時金陵城告完。
高皇與誠意視之。
曰城高若此。
誰能踰之。
誠意曰。
除非燕子能飛入耳。
其意蓋謂燕王也。
高皇又問誠意國祚短長。
誠意曰。
國祚悠久。
萬子萬孫方盡。
後泰昌萬曆子。
天啟崇祯弘光皆萬曆孫也。
果符其先。
勲臣譛語 海内既平。
高皇向意文士。
諸勲臣不平。
上語之曰。
世亂用武。
世治宜文。
非偏也。
勲臣進曰。
是固然。
但此軰善譏讪。
初不自覺。
旦如張九四厚禮文儒。
及請其名。
則曰士誠。
上曰。
此名甚羙。
答曰。
孟子雲。
士誠小人也。
高皇由此覧天下所進表章而禍起矣。
門貼福字 高皇嘗于上元夜微行。
時俗好為隐語。
相猜以為戲樂。
乃畵一婦赤腳懷西瓜。
衆嘩然。
高皇就觀。
心已谕之。
曰。
是謂淮西婦人好大腳也。
于是使人以福字。
私貼守分之門。
明日召軍士。
大戮其無福字者。
蓋馬後淮西人故雲。
至今除夕。
猶以福字貼門。
象鼻岩 天台陶中立【凱】陪便殿。
高皇從容問居地形勢。
凱以象鼻岩對。
且曰。
臣鄉人張竹屋題雲。
曾入蒼舒萬斛舟。
至今鼻凖醮清流。
君王玉辂催行駕。
安得身間拌白鷗。
一日。
高皇禦五鳳樓。
工部進吞船之枝。
羣臣侍觀。
皆以見吞對。
凱見獨不然。
高皇問之。
凱曰。
臣惟見繞船走耳。
高皇疑之。
凱後緻仕。
自稱耐久道人。
高皇曰。
何自賤也。
尋坐罪賜死。
好漢把門 孤樹裒談。
南京孝陵城西。
孫權墓在焉。
當築城時有司奏欲去之。
高皇曰。
孫權也是一好漢子。
且留他來把門。
遂得不毀。
戒庵漫筆。
鳳陽皇陵初建時。
量度界限。
所司奏民家墳墓在旁者。
當外徙。
高皇曰。
此墳墓皆吾家舊鄰裡。
不必外徙。
如在陵域者。
春秋祭掃。
聽民出入無禁。
順帝答詩 至正二十二年。
順帝一夕夢大豕決都城而覆。
因禁軍民畜豬。
比明兵至下林。
順帝召百官議戰守計。
忽有二狐自内殿出。
順帝歎息。
即開建德門北去。
駐應昌。
高皇馳書開示禍福。
順帝因答詩雲。
金陵使者渡江來。
漠漠風煙一道開。
旺氣有時還自息。
皇恩何處不昭回。
信知海内皆王土。
亦喜江南有俊才。
歸去誠心煩為說。
春風先到鳯凰台。
千裡草 高皇初作孝陵于鐘山之陽。
因山多鹿。
禁人捕獵。
設孝陵衛于山下。
置牧馬千戶所。
蓋取義鹿馬。
欲其蕃息耳。
所既置矣。
尙虛典守之職。
偶因微行至陵所。
歸途遇雨。
憇于民家。
問其姓名。
曰董茂。
聖意遂注。
曰千裡草。
馬鹿所宜。
即拜為千戶。
以典斯牧。
子孫世掌所印。
門牆每壞。
官府為之修葺。
廣業堂 大學之制。
廣業堂最在後。
監生出入。
走班在六堂諸生之後。
遂有朝朝滿背日。
夜夜一頭霜之嘲。
後有解嘲者。
大書于壁曰。
勲業重開靖遠伯。
甲科累出狀元郎。
嘗聞聖祖遺言在。
有福兒郎到此堂。
相傳高皇至廣業堂。
見學制宏麗。
歎曰。
有福兒郎。
應得居此。
後居此堂者。
多得魁選。
跻貴要。
僧附舟 劉誠意【基】至京朝谒。
一僧求附舟。
時方作表。
有句未就。
多所沉思。
僧曰。
有何事在念。
基曰。
表中蹉跎歳月。
六十有三。
未有對。
僧随答曰。
何不言補報朝廷。
萬分無一。
劉驚起曰。
和尙非高峯乎。
笑語移日。
别去。
家字從豕 高皇微行。
見一民婦飼豬。
上微笑。
内豎誤以上悅此婦。
及入宮。
孝慈問駕所經。
内豎述其事。
孝慈以金帛賜其夫。
取婦侍上。
上屢目之曰。
此婦似曾見之。
孝慈曰。
即前日某街飼豬者。
妾以聖情所悅。
故令入侍。
上笑曰。
誤矣。
我見此婦飼豬。
因悟古人制字之意。
家字從宀從豕。
言無豕不成家也。
不覺有契于心。
故笑。
非為此婦也。
厚賜遣歸。
江東簽 高皇初起兵渡江。
偶爾桅折。
見江東神廟。
【石固。
秦人。
】有木可伐。
将伐之。
廟祝言神簽頗靈。
可問之。
高皇從其請。
得簽曰。
世間萬物皆有主。
非義一毫君莫取。
總然豪傑自天生。
也須步步循規矩。
遂不伐。
明朝小史雲。
高皇怒其不許。
乃取其訣本。
送關聖掌之。
至今關帝江東簽。
比本簽訣更靈。
豫題一詩 高皇欲文臣。
優禮武臣一日将宴百官。
豫題一詩。
命武臣習之。
至日。
羣臣應制作詩。
而武臣遂首倡雲。
皇帝一十八年冬。
百官筵宴正陽宮。
大明日出照天下。
五湖四海春融融。
羣臣知上意。
皆謝不能。
河北童謠 河北童謠雲。
塔兒黑。
北人作主南人客。
塔兒紅。
朱衣人作主人公。
洪武戊申六月。
彰德路天寜寺塔。
忽變紅色。
自項至踵。
表裡透徹。
如鍜鐵初出于爐。
有光三日乃止。
命不如他 高皇至太學。
廚人進茶稱旨。
诏賜冠帶。
一老生遂吟曰。
十載寒窗下。
何如一盞茶。
上聞之。
謂曰。
他才不如你。
你命不如他。
建文雲遊 宣德壬子。
建文雲遊至公安。
宿蕭寺佛堂之左。
頃一道者來。
與帝不接一語。
止堂之右。
複一道者來。
睨帝而至西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