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記二十七則(選十三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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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舒遲。

    博謂贛老生不習吏禮,令主簿教之,拜起閑習。

    又以功曹官屬,多衰衣大(衤召),不中節度;敕令掾史衣皆去地二寸。

    此亦惡儒術之舒緩,不足了事也。

    《通鑒》:涼骠騎大将軍宋混曰"臣弟澄政事愈于巨,但恐儒緩,機事不稱耳。

    "胡三省注曰:"凡儒者多務為舒緩,而不能應機,以趨事赴功。

    "大低儒術非病,儒而失之疏緩,則從政多積滞之事,治軍少可趁之功,王昕儒緩,見《北史》,王憲從孫;唐相張镒儒見緩,《通鑒》二百二十八卷。

     名望 知識愈高,則天之所以責之者愈厚;名望愈重,則鬼神之所以伺察者愈嚴。

    故君子之自處,不肯與衆人(上契之上下系)量長短。

    以為已之素所自期者大,不肯自欺其知識以欺天也。

    己之名望素尊,不肯更以鄙小之見贻譏于神明也。

     居業 古者英雄立事,必有基業。

    如高祖之關中,光武之河内,魏之克州,唐之晉陽,皆先據此為基,然後進可以戰,退可以守。

    君子之學道也,亦必有所謂基業者。

    大抵以規模宏大、言辭誠信為本。

    如居室然,宏大則所宅者廣,托庇者衆;誠信則置趾甚固,結構甚牢。

    《易》曰:"寬以居之。

    "調宏大也。

    "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謂誠信也。

    大程子曰:"道之浩浩,何處下手?推立誠才有可居之處。

    "誠便是忠信;修省言辭,便是要立得這忠信。

    若口不擇言,逢事便說,則忠信亦被汩沒,動蕩立不住了"。

    國藩按:立得住,即所謂居業也。

    今世俗言;"興家立業"是也。

    子張口:"執德不宏,信道不笃,焉能為有?焉能為亡?"亦謂苟不能宏大、誠信,則在我之知識浮泛動蕩,指為我之所有也不可,指為我之所無也亦不可。

    是則終身無可居之業。

    程子所謂立不住者耳。

     英雄誡子弟 古之英雄,意量恢拓,規模宏遠,而其訓誡子弟,恒有恭謹斂退之象。

     劉先主臨終敕太子曰:"勉之!勉之!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

    惟賢推德,可以服人。

    汝父德薄,不足效也。

    汝與丞相從事,事之如父!"西涼李嵩手令戒諸子,以為"從政者,當審慎賞罰,勿任愛憎,近忠正,遠佞谀,勿使左右竊弄威福。

    毀譽之來,當研核真僞。

    聽訟折獄,必和顔任理,慎勿逆詐億必,輕加聲色,務廣咨詢,勿自專用。

    吾莅事五年,雖未能息民,然含垢匿瑕,朝為寇仇,夕委心管,粗無負于新舊。

    事任公平,坦然無類,初不容懷有所損益。

    計近則如不足,經遠乃為有馀。

    庶亦無愧前人也。

    "宋文帝以弟江夏王義恭都督荊湘等八州造軍事,為書誡之曰:"天下艱難,國家事重,雖曰守成,實亦未易,隆替安危,在吾營耳!豈可不感尋工業,大俱負荷!汝性褊急,志之所滞,其欲必行;意所不存,從物回改,此最弊事!宜念我抑。

    衛青遇士大夫以禮,與小人有恩,西門安于矯性齊美。

    關羽、張飛,任偏同弊。

    行已舉事,深宜鑒此!苦事異今日,嗣子幼蒙,司徒當周公之事,汝不可不盡撫順之理。

    爾時天下安危,決汝二人耳!汝一月自用錢,不可過三十萬。

    若能省此益美。

    西楚府舍,略所請究,計當不須改作,目求新異。

    凡訊獄多決,當時難可逆慮,此實為難。

    至訊日,虛懷博盡,慎無以喜怒加人!能擇善者而從之,美自歸已;不可專意自決,以矜獨斷之明也。

    名器深宜慎惜,不可妄以假人,昵近爵賜,尤應裁量。

    吾于左右,雖為少恩,如聞外論,不以為非也。

    以貴淩物,物不服;以威加人,人不厭。

    此易達事耳。

    聲樂嬉遊,不宜令過。

    (上艹下捕)酒漁獵,一切勿為;供用奉身,皆有節度。

    奇服異器,不宜興長。

    又宜數引見佐史,相見不數,則彼我不親。

    不親,無因得盡人情;人情不盡,複何由知衆事也。

    "數君者,皆雄才大略,有經營四海之志,而其教誡子弟,則約旨卑思,斂抑已甚。

     伏波将軍馬援,亦曠代英傑。

    而其誡兄子書曰:"吾欲汝曹聞人過失,如聞父母之名。

    耳可得聞,口不可得言也。

    好議論人長短,妄是非政法,此吾所大惡也,甯死不願子孫有此行也!龍伯高敦厚周慎,口無擇言,謙約節儉,廉公有威。

    吾愛之重之!願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俠好義,憂人之憂,樂人之樂,父喪緻客,數郡畢至。

    吾愛之重之!不願汝曹效也!效伯高不得,猶為謹敕之士,所謂刻鹄不成尚類鹜者也。

    效率良不得,陷為天下輕薄子,所謂畫虎不成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