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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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而窮清議則異是也慕孔顔而恥跖蹻人之本心也刼之而私沮誘之而暫勸情牽性亡清議者能以本心還皷舞之於其所甚慕激而進焉於其所深恥決而去焉使其趍避之至情油然自生而不出於強勉故人之本心不忘則天下之清議不廢是以清議於世無時而不用用於為治賞罰之助也用於衰亂賞罰之代也堯舜在上禹臯陶在下其賞也曰凱曰元孰知為天下之善則我之清議命之曰善而使賞之其罰也曰鲧曰兜孰知為天下之惡則我之清議命之曰惡而使罰之清議不興善惡不明善惡不明則堯舜不能以賞罰豈非所以為治之助欤春秋不淑國威外陵王柄下遷出天子者移強侯出強侯者移陪隸賞罰則不用矣然夫子以三代遺法起而治之隻辭铢輕有钺有衮方其榮草野泥塗之賤弁冕車服也辱弁冕車服之貴草野泥塗也榮辱出於口而賞罰及天下故雖未聞有寸梃之傷尺缯之惠然而扶奄奄之衰王挫頟頟之悍藩裭沾沾之谀魂碎矯矯之強魄使賞罰移於王不移於周移於禮義不移於強暴豈非在衰世則為賞罰之代邪由是觀之清議視賞罰果重不為過矣雖然清議則重矣為賞罰之助愚所願也為賞罰之代非愚所願也清議代賞罰夫子則可夫子之道大中至正之道也榮非私欣辱非私愠而又忠恕之心加焉以下議上而上下之分不替以賤繩貴而貴賤之級不踰若東漢之鈎黨噓枯吹生之論僅類聖人然自賢之心勝疾邪之憤深私立号名妄相刻畫布衣而讦萬乘則疑於僭草茅而诋公卿則失之狂其剛風勁氣足以激雄心動義槩賞罰托以僅存運祚因而少安然而過亢之危行苟難之苦節适足以嬰奸鈇搏逆鼎卒於俱亡而已是則清議之末流不足貴也方今聖天子在上内而宰相羣執事外而州牧邦伯如耳目股肱之輔元首位置俱宜而緻用俱适凡所動作無不諧當人意拔一士人曰賢黜一吏人曰不肖則賞罰之公若無藉於清議然清議猶不可廢則亦曰助之雲耳林野有淹滞之能壑谷有超異之哲一言助而賞之可乎州闾有淫比之氓序塾有污僻之子一言助而罰之可乎然私聞之職賞罰者必以位任清議者必以德位可強有德不可勉能則清議之責又似難於賞罰自非一代偉人挾天下之重望負高世之絶識使有口者贊有心者服其孰當之恭惟某官實大丞相無盡翁之外孫學術是似文章是似氣節是似謀谟是似坐廟堂佐天子操賞罰之柄以正天下其誰不以無盡翁期之乃今從外藩賓諸侯衆不謂宜然以其所謂天下之重望高世之絶識發為清議如星煌煌如鳳儀儀使有一去取言未脫口愚恐填然躍而趍者衆矣非獨人趍之也操賞罰於上者亦将視其所予而賞之加察其所棄而罰之及是閣下雖未及操今日之柄而主今日之清議則亦是賞罰天下者也然則有志於斯道者其可不亟歸誠焉以丐一言之識拔況某故人子而容獨後哉是用從臾以前此生之榮辱将決之閣下而班三事位九列不足進矣詩文若幹首姑以代贽頋未足以自見恐閣下欲第其殿最而後為之去取則亦庶幾焉 上張和公書 嘗謂師聖賢於其所聞不若師之於其所見得聖賢於言議之域不若得之於其所行蓋妙道神德藏其倪於至微括其精於至幽雖聖賢身以河漢之辯善譬巧說不能自發其難見之情不可測知之狀而況托之筆舌寓之傳聞吾獨烏乎造其極而窮其涯以為自得不疑之學笃信於心而安行於其躬必也身出乎其時目覩乎其人察其自然而觀其所止視其偶然而循其所如因步趍也可以見道德之全體因謦咳也可以窺仁義之至情於是焉會以凝然之神通以寂然之感則唇未鼔而意領席未遷而解顔雕龍千詞不及曾生一唯之要充宇萬軸不及子祀一笑之微嗚呼神乎吾於聖賢其可不師之於其所見而求之於其所行乎昔南榮趎見老子曰子何與人偕來之衆也榮趎懼而顧其後老子曰子不知吾所謂也榮趎俯而慙仰而歎夫老子之所謂偕來者誠指何人也榮趎始而昧然終而昭然則知其為偕來者亦果何人也卒之師弟子欣然心相印許夫子講道於洙泗從之遊者三千唯回也獨見之為甚察得之為甚真蓋其求之也常在於聲音目睫之間動容周旋之際而初不在于屑屑語言之粗區區義理之徼也子嘗見齊衰者冕衣裳者與瞽者見之雖少必作過之必趍回乃喟然而歎以為仰之彌高鑚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夫敬齊衰敬冕衣裳敬瞽者何預於夫子之聖與回之所學而回於此乃矍然自以為有得而不能已至發於心聲形於歎頌豈非以其誠一之性忠厚之心合内外而無間居造次而弗失所以為聖實寓焉而彼誠於是而得之欤不然使二人於當時非出於其所親見與得之於其所自行則第求之道德五千遺言何有於老子求之六經十餘萬言何有於夫子哉是故若孔老可謂善教若榮趎若回可謂善學者矣然則當今之世有斯人為榮趎為回可不急見而疾師之乎恭惟學為帝師智為帝谟見於開濟之勲經綸之業者特太倉一而太山一木耳至於承列聖之道統振千載之絶學中和之功皇極之用位天地而育萬物者蓋未可以筆舌授而傳聞得也而某也幸為裡人且先世蒙知遇門闌有持帚之地使其在遠猶當裹糧疾趍自比隸圉以幸朝夕乎其前而況萬裡來歸岌嶪岱華突然臨前粲煥星鬥炯然在目則求師之於其所見與夫得之於其所行頋不在茲是以辄借前說以進恭惟鈞慈倘遂哀其愚有志使得執鞭弭奉盤匜以步趨末節謦咳微音略警誨之用開其愚進其學斥其偕來之累則某喟然之音不在俯慚仰歎而後作也詩文一篇姑用代贽而已而所以學不在焉惟鈞慈進退之 <集部,别集類,南宋建炎至德佑,澹齋集>欽定四庫全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