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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心之聲也。聲成章謂之文。典谟訓诰,煥乎尚矣。而孔聖之所删述與講論乎齊魯之間,其群弟子當時所記載,後人私淑所論著者,至今賴之以立人道。綏猷叙倫,曆萬世無改焉。豈非本于天德之神明而洗心以退藏者?淵乎粹精,故吐辭為經,英華發外,言而世為天下則也。降而秦漢,心學失宗。其諸儒傳經所論說,多出臆見。掇拾補輯于煨燼之餘,訓诂雖詳,精義未究。故流而至于崇飾華兢,祖述虛玄。言之徒文,去道益遠。千載之下,猶幸有宋諸儒,以大明理學。主靜立極,兩忘定性。其言實上契古聖,善學者可以從躍如之見而緻道焉。文之尚也,豈曰秦漢雲乎哉?是知探本以立言者,文之要也;崇德以論事者,文之典也;博說以究約者,文之緻也。乃辨析太詳,支離為病,使習學之道歧德性而為二,則不足以述天載之微。即疲竭精神于探讨,而于所謂形上者,竟迷于聞見之求。默識為難,聖學反晦。使非有陽明先生緻良知之說,以指出人心之靈不在外求,則緻知之學無有頭腦可入,而不陷于義外之非者鮮矣。

    東廓先生受學師門,獨得其宗。而于良知之緻也,蓋已極深于不睹不聞之體,而研幾于莫見莫顯之際者。是故其所為文,如答述說記序論箴銘雜著之類,皆發自胸中所獨得,随在立言,無一而不從德性拟議,以深明乎緻良知之旨,而示學者知所用心。不滞見聞,可執其要,以求于聲臭之外;不屑事為,可循其典,以終于果行之育;不病支離,可極其緻,以協于克一之義。繹義考詞,精微朗暢。蓋已陋群言之無當,而還先生之彜訓矣。故觀先生之文,莫非教也;玩先生之文,莫非學也。學者由此而因言會心,悅心研慮,則庸言庸行,自是兢兢,不敢放過。無聲無臭,隻在人倫日用間。莫非三千三百,以為工課矣。翼聖經,闡師說,是文之集也,而豈徒哉!

    森久宦江右,得侍先生講論,深相知信。先生之季子穎泉君又辱在交遊,有同志之雅。今來長憲吾閩,風化所被,猶仰象賢。間以先生文集若幹卷示森曰,将梓之以惠來學,命森叙之。森雖不文,然素受先生教,又思陽明之學遍天下,而能發其蘊者,無如先生。故忘其淺陋而敬為之序,且以告吾閩之士,使由此而求陽明先生之學也。

    隆夭壬申仲秋之吉晚學生懷安馬森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