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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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而不惰益勤苦以求其所不足譬之江河以注滄海而其浩渺不息然後有以造其極孟常才優學笃固當付之以其所難而得此則為非宜然由是而益進進不已使其所造詣日高亦安知其非所以成其才而大用於他日也欤雖然予於孟常猶有告焉方今郡縣之吏惰於政務也甚矣民之疲於弊政也深矣聖明在上選拔賢才以任守令固将有以濟之能者旌之不能者罰亦必及焉孟常勉乎哉孟常予姻友也而其職則牧民也為姻友而期於大用者私恩也為牧民而期之以盡其道者公義也孟常其亦勉乎其公義以副吾私心之所望哉 送孫知縣之任廬陵序 永樂十有八年秋九月以南城兵馬指揮孫公為廬陵縣尹吾友翰林修撰蕭時中相率作為詩歌以贈之而屬予序廬陵吉之大縣地廣而民衆家習詩書而人知禮節重廉恥而有恩義苟得夫賢令長以治之而其所以懽忻踴躍以聽其号令服其教化若水之趨下而親之愛之若子弟之於父兄無難也自夫為吏者不知其所以長民之道或過於嚴刻溺於貨利椎擊而剝割之以殘其肌膚咀其膏血視其治猶商賈之區其於簿書期會猶且委而不顧而況於禮義教化之先務乎由是或以為難治者豈其邑之罪哉夫朝廷選任賢能以居守令舉千裡百裡之民以付之正欲其治以教養之若父母之於子不能有以撫摩愛恤使之長育生息而反視之猶草菅然其疾痛愁苦略不以動其中是果為民父母之道哉彼龌龊猥瑣者固無足責學乎聖人之道負賢者之名果可以若此乎公始由大學出知浙之新昌山東之清平皆以憂去服除調為兵馬南城所至俱有聲稱今之去為廬陵也廬陵之民何其幸哉其必能決去舊弊而惟新是圖以不負朝廷選任之意而無愧於其所學也審矣廬陵之民亦何幸哉 送楊大尹緻仕還鄉序 前三十年予以憂制還鄉裡懷忠館予其家受舉子業觀其學甚勤行甚笃蓋有志於仕進者也後十餘年予始見其充有司貢來京師卒業大學又後十餘年始見其得職為景陵令懷忠至官以持已愛民聞于上下然不事阿容賢者固重之而貪濁者鹹忌焉至生事端以撓之懷忠於是浩然有歸休之意而不可得者久之今年懷忠上計京師會朝廷笃優老之意於是堅以疾辭得歸其鄉蓋自受職至今僅五六年而已噫以懷忠之仕何其進之難退之易耶夫進在人有不可必退在已所可必者一進退難易之間而懷忠之為人可知矣非其恬退自修守已而循理能之乎懷忠歸其綸巾野服逍遙乎山水之間可以勝夫籫組輿馬之榮其林池田園之資可以勝夫廪祿名爵之貴而其東西南北去留行止惟其所欲無不如意則又可以勝夫官守之拘世俗之累豈不樂哉然予聞古之緻仕而歸者非徒休其老而已蓋又将以教於鄉而化之焉此鄉飲燕射之禮所以不遺於緻仕者其亦以此欤懷忠其知所以自樂矣乎俟予得請而歸與懷忠同其樂可也 送楊允謙還建安詩序 文淵閣大學士兼翰林學士楊公之從弟仲宜自閩來省公于京師将歸公命其次子允謙偕行中書舍人許鳴鶴暨其僚友相率為歌詩以贈之予備員詞林辱公之知甚深而予亦知允謙聰慧秀朗淳厚而好學恭慎而習於禮自童丱時嶷然已有成人之志今既冠矣又得侍公于京師蓋其學問益修而禮度益謹人皆謂公有子也比見貴家子弟仰藉父兄之庇輕裘細葛乘堅驅良馳騁於市裡之間傲睨於闾閻之内往往為人所指議而非笑之有弗顧也此豈其性然哉蓋失其教而狃於所習也惟允謙獨不然生乎閥閲之胄長於富貴之中而能脫略浮靡屏斥紛華以從事於禮樂詩書之教揖讓進退之容穎然有以異於人而為士大夫之所重者雖其性質之美要皆出於家庭之訓有以緻之也不特此也仲宜笃於孝友之行不遠千裡省公於此非笃于友愛者不能也而公又遣子允謙以侍其歸其愛弟之情又何如其至耶於是父子兄弟藹然於庭砌之間可謂椿桂齊芳華萼相映矣何其盛哉京都人士瞻望其儀容者安得不興起乎雖然吾於允謙之行而複有告焉學問之進由於勤而或不能造其極怠以止耳允謙歸益勉而弗怠不至其極不止則他日之所造就有以異於人而可以勸於人者豈止如是而已哉 送周孜谷還鄉詩序 永樂九年夏六月故人周孜谷氏與其兄德隆偕其叔父隆祥來别予去歸其鄉吾友王君泸淵與周氏有通家之舊聞其歸首為歌詩以贈之於士友之在京師者鹹作之而王君又屬予序予居京師有年凡賓客之至者無廣廈以為遊息無酒食以相燕樂性複愚直不能為軟語以相媚悅自非交契之密而能以義相接其能一再至而不厭者鮮矣孜谷始以稅賦而來為鄉人所誣以其情達卒得直其兄與其叔父自其家來視之常往還餘官舍中與之瀹茗清論終日雖數來而不厭其能知交際之義者乎予昔家居時嘗過周氏見其子事父兄友其弟藹乎其情秩乎其有禮故吾樂與之交久而益親既而别去數年幸得一相遇於此於其歸也安得無一言乎雖然人之好尚不同勤詩書者不知金玉之重重金玉者又烏知翰墨之為貴哉故夫遺千金於途未有過而不拾者而載書策以适四方終日不得一售焉況于予言乎周氏本詩禮之裔孜谷又聰敏能讀書而其兄與其叔父皆淳雅端重今而處患難之餘垂槖蕭然聞有遺之言者則欣然喜非其好之能如是乎孜谷之尊嚴添祥君與其婦翁戴君誠問皆号為知言孜谷之歸也拜二君之暇出吾文於筆硯間必為知言所取庶幾其不同見輕于重金玉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