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噬“鼠”暴行

關燈
1 金秋10月,天氣分外晴朗。

     一輛公共汽車正在沿着關門公路向南行駛。

     秋田直治坐在車中最後一排的座位上,他知道車馬上就要駛到關門隧道了,透過寬大明亮的車窗玻璃,他看到深秋時的天空湛藍而高遠,沒有一絲浮雲。

     往日,北九州市因為是一座工業城市,所以上空總是被濃煙籠罩着,空氣污染的十分厲害。

    就連與它相鄰的部分地區也被污染了,香川縣的坂付市,遠遠望去,它上空墨色的污濁氣體象一片拖着長尾的薄雲。

     這就是工業繁榮帶來的後果,使當地的市民隻能在這種死亡的陰雲下生活。

    特别是下雨時,雨水中混合着含硫酸的霧氣。

    這雨水滴落在植物的葉子上和果實上,在上面留下一個個黑洞。

     也許不止是北九州、坂付市如此,整個日本的現狀恐怕都是這樣。

     而今天卻是個好天氣。

     對于這樣的好天氣,秋田直治反倒感到很不習慣。

    他忽然覺察到自己的情緒很低落,于是,便強迫自己打起精神,露出幾分笑容,但這笑容顯然很勉強,他自己也明白不過是将臉上的肌肉擠出了幾道皺紋而己。

     他乘的這輛汽車是當天早上從荻市出發的,車内的乘客共有9個男人和18個女人,這27個人都已在中年以上。

    他們都是富人,是年存款額在5000萬日元以上的巨額存款者。

     他們是由銀行請來的客人,準确說不是銀行,而是關東信用庫新宿支店的客人。

    秋田正是這個信用金庫支店的經理。

     通常經理是不用參加這種招待性的旅行的,有二三個職員出面就足夠了。

    而今天情況則有些不同。

     在這27個存款人中,最大的主顧莫過桶口惠子了。

    她的丈夫桶口重吉是個機械進口商,經營着一種用在汽車上的特殊機械,在日本經營這種機械進口的代理商僅他一家。

    出口公司在美國,那家公司的主要經紀人是桶口重吉在美國留學時的好朋友。

     桶口惠子今年47歲,他的丈夫比她大5歲。

     這是今年春天的事了。

    一天晚上,桶口惠子将秋田叫了出去,倆人一起來到新宿歌舞伎街的酒吧。

    平時下班後,桶口惠子總要在這間酒吧裡喝得爛醉如泥。

     這次,桶口惠子非要秋田用大玻璃杯灌酒。

    對這位本店最大數額存款者的妻子,秋田是什麼要求都會屈從的。

     離開酒吧後,他們來到夜總會的舞廳,桶口惠子靠近秋田的耳邊小聲說:&ldquo今天晚上,我們就别離開了吧。

    &rdquo 秋田略微躊躇了一會兒,這可不是個能引起男人性欲的女人,她過于肥胖,根本算不上漂亮。

     &ldquo你要給我難看,可小心點兒。

    &rdquo桶口惠子看出了對方的猶豫,話中有話地說。

     &ldquo好吧,夫人。

    &rdquo秋田隻得同意了。

     桶口惠子在桶口商業公司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

    她丈夫桶口重吉做起生意雖然很在行,但卻是個有名的怕老婆的男人,桶口惠子比他潑辣得多。

    正因為這樣,外人都認為桶口惠子才是公司的真正掌權者。

    要是惹惱了她,她完全可能把那些款子轉到别的銀行裡去。

     出了夜總會,他們找了一家旅館&hellip&hellip 在汽車晃動的節奏中,秋田又想起了不久前發生的那一幕,這使他又情不自禁地皺起了眉頭。

     這次招待性的旅行計劃确定以後,桶口惠子提出要秋田和她同行,還說這次也就需要五六天時間,秋田沒辦法,隻得陪她前往。

     這一切都是因為秋田的信貸業務正處在一種危機之中。

    一個暴力集團纏上了他,他們在他那裡借去了一大筆巨款,卻僅交了不到一半數額的保險物品。

    再過一個月,就是債期臨近的日子,如果收不回這筆錢,秋田就會被解雇。

    想到這些,他還有什麼心思旅行呢! 隻有一個辦法&mdash&mdash向桶口惠子借債。

    自從萌生了這個念頭以後,秋田的精神就緊張起來。

    桶口惠子能平白無故地把5000萬日元以上的巨款扔進這個沒底深淵嗎?即便這樣,那錢也是屬于她所有,秋田還是擺脫不了困境。

     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一步,秋田令後的生活就再也無法擺脫桶口惠子了,他隻能永遠跪倒在桶口惠子的石榴裙下。

     但比起被解雇來,這樣似乎還要好一些。

    秋田已是45歲的人了,如果被解雇,沒有哪個公司會再錄用他。

    想到這裡,他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他隻能同意作桶口惠子的旅伴。

     現在,桶口惠子正坐在車内秋田前排的位置上。

     &ldquo請吃點兒,&rdquo她揚了一下手,把什麼東西抛給了秋田。

    那神态,那口氣,象是在向車裡的其他人炫耀:秋田是屬于她一個人的。

     &ldquo簡直是個女妖&rdquo&mdash&mdash秋田接過她抛來的威士忌,一口氣灌進嘴裡,心裡忿忿地想,秋田身材魁偉健壯,年輕時頗得女人的好感,可如今卻成了這個胖婆娘的奴隸,他心裡實在窩得慌。

     心裡憋得難受,秋田便一個勁兒往肚子裡灌威士忌。

    這會兒,汽車已到達了關門隧道。

     2 關門隧道于昭和三十三年建成,全長3661.4米。

    它從濑門到布岬山之間海峽處穿過,是連接兩岸陸地一條供汽車通行的隧道。

     隧道流量每小時約900輛汽車,每天約有21000輛汽車通過隧道,白天一般通行客車,晚上多數是貨車。

     隧道的人行道位于海峽最窄的部位,全長約780米。

     從公路到汽車通道,有一段陸橋。

    隧道内每隔一段距離設有巨大的豎井。

    共有四個豎井,分别為棕野豎井,下關豎井,門司豎井和古城豎井。

    每個豎井中安置有三套送氣和排氣的設備。

    這些換氣裝置是連同一氧化碳組成的邊動裝置,能夠自動開機工作,其工作程序是,當隧道内一氧化碳氣體增加到一定的量時,換氣裝置即自行開始工作,自行進行排氣和送氣,把空氣中一氧化碳的含量限制在0.04PPM以下,使一小時内可安全通過2000輛汽車。

     人行通道在汽車通道下面的第二層,它僅穿過海峽的一部分,在下關豎井和門司豎井之間,全長780米。

     人行通道的兩個豎井都各有二台可供4人乘的電梯和一台可供20人乘的電梯直通海底。

    通常遊客都是乘汽車進入隧道,再乘電梯到人行通道,步行到對岸,一天的遊客一般2000人左右。

     此刻,秋田直治等人,正準備步行通過海峽。

     下關豎井的電梯一直把他們送到了海底,秋田感到自己置身子水族館中似的,海底漂遊的魚兒在自己身邊遊來遊去,人們都覺得這景色十分美妙,而秋田卻感到自已有一種莫名的恐慌,不禁有點微微的膽怯。

     桶口惠子緊緊地依偎在秋田身旁。

    身上的體臭和香水一陣陣,直沖秋田的鼻孔: &ldquo啊,真是太美妙了。

    人類的力量如此之大!&rdquo &ldquo是啊,夫人。

    &rdquo 秋田無奈地堆起了笑容,但是,今夜又要和她睡覺的苦痛又襲擾着他,想起惠子那些令人作嘔的性要求,秋田不由一陣陣惡心。

     但是,為了使銀行能借到這5000萬元錢,秋田也隻能奉陪了。

     &ldquo如何開口呢?&rdquo秋田在電梯裡苦苦思索着。

     電梯緩緩地降到了海底的人行道上。

    随着秋田他們的旋遊團,還有十幾個學生和當地人也走到了海底的人行道上。

    秋田和緊貼着他的桶口惠子走在最前面。

    在寬3.85米,高2.54米的隧道内,裝飾有古銅色的玻璃瓦,隧道内一片燈光。

     一行人說着話,走到了隧道中心不遠的地方。

     前面駛來了一輛車,和他們一起下電梯的那群中學生上了車,便開走了,秋田似乎記得隧道外的告示牌上寫着人行道可通行汽車等等。

    他擡起了手腕看了一下表,指針表明是上午11時50分。

     在他看表的一瞬間,突然感到有一股苦味從喉嚨裡湧上來。

    他想也許是這幾天血壓又升高的原因吧,近日來經常站着也發生頭暈的情況。

     刹時,朝他駛來的汽車也晃了起來,車的前輪一會兒左一會右地擺了起來。

     &ldquo&mdash&mdash危險!&rdquo 秋田恐懼地喊了一聲,但是汽車已經猛地撞在了隧道的牆上,一個少年被撞得反彈到人行道上,那個少年摔在地上給人感覺是既無任何防備,又無任何恐懼。

     秋田想跑過去幫助那個少年,但是腿卻挪不動半步,心口湧起一股火辣辣的氣流,直往上沖,口中似乎如含了一口火,眼前火星四射。

    秋田在人行道上彎下了腰,十分困難地大口吸氣,倒在了地上。

    桶口惠子依偎着他,一聲不吭地撲倒在地面上,隻是兩手還死命地抓住自己的脖子,秋田感到不可逃脫的死亡恐懼朝他撲來,他擡頭一看,隧道内的人全都七零八落倒了下來,都抽動、扭曲着肢體在地面上掙紮着。

     有毒的瓦斯氣體瀉滿了整個隧道,死亡的威脅感象一頭野獸兇猛地向秋田奔來,他十分艱難地直起了腰,閉住了嘴,向下關豎井方向走去。

     但是,邁了沒有幾步,他就彎下了腰,喉嚨裡呼噜呼噜地轟鳴着,他又倒在地面上。

     地面上,直挺挺地躺着秋田的屍體。

     當日中午。

     &ldquo&mdash&mdash嗚嗚&rdquo,在福岡縣警察局白色警車帶領下,一列車隊駛入隧道。

     白色警車後面的車上坐着富澤通産大臣和中侯福岡縣的知事,最後一輛車内是四位縣裡的官員。

     中午時分,通常隧道内的車輛極為稀少。

     富澤通産大臣是第一次來關門隧道。

    隧道是在他還未就任通産大臣時竣工的。

    汽車緩緩行駛着,中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