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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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起複改黃州九年考最受勅命之褒餘未識其人也既而進同知徽州府餘始識之其為人也慧而逹餘徽人相與樂郡之得賢佐也以言慶焉君為郡不二年嘗新府學宮又新休寜縣學宮餘徽人又相與樂郡佐之留意乎斯文也以言頌焉居三年上其績京師餘徽人又相與樂其政之有成也以言餞焉言皆出於餘而張君以為最善名我嘗謂餘曰某死亦何必志墓得子文足矣蓋餘言之非谀故君當之無愧而餘尤恨其詞之不足以逹意也未幾張君道卒於靜海舟次年甫五十有三靜海距京師不三日乃不得上見天子下掄於有司以考其成而君又前一歲喪其偶一子為金州學生遠在數千裡外旁無強壯之仆綱紀其家可悲也已餘徽人樂君之生不能不哀君之沒於是聞君之榇泝江而上将道黃州踰襄沔以入於漢中蓋不勝其攀挽悲戀之情鹹作為歌詩悼君之不幸太守王公推府陳公裒而傳之請餘序其首簡嗚呼哀樂之情出於情分所固有感之而興觸之而動有不知其所以然者而莫甚於死生之際然人於生者或因其可樂而後樂之惟於死者則不問其賢否親踈而恻然哀之無異詞焉此薤露蒿裡之歌所由作欤張君故陝之賢者其佐徽州蓋有成績焉至於王陳兩公之厚於僚寀寓公遺老之厚於邦侯皆發乎情止乎禮義宜不可廢也若餘情之哀樂則亦無不與人同者矧嘗賢君而厚之者哉厚餘而重餘言者亦莫如君也餘其能喋喋於前而默默於後耶 雙清圖夀汪君克敬序 汪氏世居休寜城北者自宣徙其先蓋出唐越國公後與元尚書文節公族相近世居藥而尤以制墨聞邑中四方人之來者非汪氏藥墨不售曰恭克敬君者益以其暇日讀古聖賢書非其業弗之修也樂交一時知名士非其人弗之友也構屋松蘿門下題曰松蘿書屋蓄書數千卷日詠歌其間非可踐之地弗之往也其為人如此故餘兄弟與之善而莫逆恒相語曰子之藥足以濟醫而夀人之身子之墨足以濟儒而夀人之心之二者有功於人非一日之積也子之夀将無與之同乎成化癸卯春餘北上京師族弟宗弼實君之壻告餘曰明年七月二十七日君夀六十謹繪松竹為雙清圖寓慶頌之意請一言序之未暇也則又托人尾舟至姑蘇少間乃言之曰凡植物之難老者蓋莫如松竹非一時早發先萎者拟古人率取象於夀而松之堅貞竹之勁直排風雲傲雪霜有不可犯之操古人取辟若孔子稱松栢後凋詩以竹美衛武槩可見矣宗弼所望於汪君之夀之德其有取於斯乎德者夀之基也德厚則夀益增矣夫孔子大聖老猶玩易三絶韋編衛武睿聖年九十猶作抑戒以自儆古人年彌高德彌劭如此汪君朂之将無忝於故家文獻之裔而足以副斯圖者哉汪君父應祥處士夀八十為鄉大賓弟讓克和治春秋為國學上舍最相孝友成於家而見重於鄉評其世德固有所自而君之夀必有以副斯圖者矣 送翰林五經博士朱君南歸序 封建之法壞而上古聖賢之胄鮮不降為輿台矣惟孔子之孫曆代受封至上公以守阙裡之祀孔子明王道以師萬世其功大故其受報也獨遠我朝景帝嗣位文化寖洽乃複求顔孟周程朱子之孫一人俾為翰林五經博士世其官以奉祀着為令蓋六君子傳孔子之道皆與有功於萬世者也博士上公秩有崇卑而承恩綸被命服率其族之人以時從事乎笾豆陟降之間則皆有封建之遺意徽國文公子朱子九世孫益齡父景泰乙亥實應是诏成化癸已捐館子孔輝君服阕上京師吏部以聞诏如令於是中書舍人楊敬夫合建之大夫士請餘言以榮君之歸君初為郡學諸生治春秋屢上有司弗利退而好修不懈益?性恂恂如不勝衣而發言中理望之可知為賢者之後茲之榮雖令所宜有然非君之克家則亦不足以迓承之也嘗觀商周以來聖賢子孫之有國有家者不一再傳或侵或削以遂失其宗祧雖不能繩武之過亦上之人無以維護之故爾今君生有道之世借文學侍從之官優遊奕葉而不知有督責之苦奉祠之暇所不可廢者繩武之道耳夫繩武莫切於經史我文廟嘗取諸經傳及性理書頒海内今上又以通監綱目嗣傳之海内之士皆知誦法朱氏久矣而況其世适者乎君勉之毋藉先澤以自榮而克世其學如孔子子孫在漢有安國在唐有頴逹垂芳史冊增光廟庭顧不偉欤餘家新安與君之先為同鄉承乏詞林為同官而韋齋獻靖公又程氏之甥見於譜者可考也故於敬夫之請匪直不敢辭且重言之以緻區區之意雲 送新城僧會煚上人序 吾同年友呂君廷揚知建昌之新城慎許可凡撫民馭吏與夫戢訟奸弭盜賊之方蓋為之不遺餘力下至釋老之徒亦處之有道不以其微而略之也於是僧會缺員咨於衆而得懋煚上人時上人隐天峯山中聞命逃避不就者久之呂君強之來蓋非其志也既受牒於吏部将扶錫南歸其縣人禦醫張君複興方以嬰醫鳴京師供奉内庭蓋候之者恒屦滿戶外而張君多不暇應獨禮重煚上人請餘言以贈之其辱過餘者數矣煚上人何修而得此哉餘聞之張君煚上人俗姓李其祖克宣嘗為廣昌學訓導父翔羽嘗為新城儒學生而上人獨不樂婚宦絶葷飲去從釋子廣照寺戒行修潔其徒難之又間以其餘情為詩畫亦往往可觀然則孔墨異同之說煚上人固嘗聞諸父師矣餘亦不暇為上人言之獨以上人昔而隐今而仕請言所以仕之道孔子曰不患無位患所以立蓋仕非難而稱其職之為難使佛複生其告人者亦不出此然則煚上人可不勉乎若吾廷揚之為縣令即稱其所以為令者複興之為禦醫即稱其所以為醫者何哉以有為令為醫之實故也吾又見中代以來世降俗偷士風不立讀孔子之書者其進或不以道屈膝而援上挾賂以求升者蓋有之矣釋本出墨氏其徒之卑瑣凡庸者率以為常而煚上人乃獨肯逃名避利於一時中不得已而後出應有司之求豈非賢哉吾於此蓋知其必有立也而亦不能不為世道惜也於是乎書 程君志亨挽詩序 弘治已酉夏餘以言者去位裡居臨溪族人天然過訪持其父志亨君挽詩二冊請序之餘既諾之而未暇也越明年餘遘疾瀕危者數天然請不少置乃力疾而為之序曰人之處世也生樂而死哀本乎人情非有所強而然者故樂有頌哀有辭亦緣情而生足以緻備物之孝而世往往厭其數譏其繁豈不過乎夫禮始乎脫成乎文終乎隆隆則仁人孝子之厚其親者蓋無或不用其情也豈獨哀挽一事哉頌其生者餘弗暇論若哀其死而為之辭則蓼莪黃鳥之篇薤露蒿裡之作班班見乎經着於傳記其數與繁固隆之意古者不葬以漸為之槥衾蔔其竁兆置之祠飨所以安其體者甚備銘其玄堂之内外而又奠之文哀之詩則固将以暴其行也夫人孰不欲其體之安行之着為子者本其心而為之殆出於備物緻隆之不能已者烏計其繁且數哉孔子曰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謂其無為善之實也況有其實哉君嘗佐餘編刻統宗世譜而進退語默雖不事矜持而自中乎禮節餘因占君之所負必有大過人者蓋於今才十有一年矣孰謂遽有死生之隔也哉君諱永祯與餘同出陳将軍忠壯公其家世之懿事行之詳則具於族儒志榮之狀茲故可略雲 篁墩文集卷二十三